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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你的钱!谢、谢谢!”
胡二黑子兴奋地将手中布袋塞进赵隐怀中,多亏了这位好心肠的小郎君帮忙,自己才能赢回胡老爹的打铁铺子,这可救命的恩情,就算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那也是绝不过分的。
“能赢下赌局光靠我可不行,你也......”
赵隐在接过布袋的一瞬便发觉了重量不对,匆匆拿眼扫了一眼囊内之物,然后便只静静立在原看向对面的那人不再说话了。
“俺、俺只是......”
胡二黑子不敢直视向那小郎君看向自己的目光,习惯性地便低下了脑袋不住地慌乱摆手道:
“这真是俺家祖传的宝贝,你、你要是不、不收下的话,俺今天就!就不回去了!
“好吧,这祖传‘宝贝’呢,我就先收下了,”
赵隐见那黑汉态度分外坚决,只得轻叹了口气从那布囊中取出一块黄铁疙瘩收入自己怀里,但却是将那只装满了钱币的布袋重新递到那汉子跟前道:
“不过礼尚往来,你可也得收下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才行。”
“啊?什、什么?”
胡二黑子被这“一收一递”的动作给忽然弄晕了脑袋,睁着对牛大眼睛干站在雪地里,然而两只蒲扇大掌却是紧张地贴在两腿外侧,完全就没有伸手接过面前布袋的概念。
“我先前说过这次的助赌不算帮忙,只是你告诉我周家老宅消息的等价回报,所以这六十枚通宝,我只拿回自己的三十三文,应该不算是占你便宜吧?”
小小童子说着便将那布囊重新塞进黑汉怀里,然后亮出右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从袋里抓出的一把铜币,并看也不看地就排出了大半投进那布囊中道:
“这是二十二枚通宝,寓意‘好事成双’,我听说你大哥明日便要成亲了,你我相识一场,这钱虽不多,但总归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啊?”
胡二黑子这下已经是完全被弄晕头了,听这小郎君话的意思,好像竟是还要送给自家大兄二十二个通宝,可是三十三再减去二十二,那小郎君自己岂不是就只剩下了十一个铜币了吗?
“哦对了,”
然而赵隐却是一点也没给那黑汉反应时间,努力踮起脚拍了拍那大汉肩膀后又继续说道:
“博赌伤人,你记性不错,听辨极佳,如果能换个赚钱的法子,一定会很有前途的!”
冷风很快便将赵隐的话声淹没,茫茫风雪里,只剩下小小童子转身而去的挥手背影,还清晰倒映在胡二黑子的偌大眼底,许久——,许久,都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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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机会的话,与这人做个朋友好像也是挺不错的呢。
力气大,所以打架的话肯定特别厉害,对上两个“快刀屠龙”应该都不成问题。
“十三街”上冉冉升起的“新街霸”?
听起来似乎也挺不错的。
赵隐赶忙摇头甩掉了这个离奇念头,这可不是把人家老实人往歪路上带嘛?还是等自己脱了这窘境之后,再寻个机会劝说叔叔与哑叔多光顾光顾胡家铁铺的生意,才是正经。
赵隐想着那黑汉向自己讲述的那夜情景,已是愈发肯定了周家老宅发生的那场意外,绝不可能是自然的天降大火那么简单。
不然为何在宅子起火时候,里面竟是听不到一人呼救?见不着一人奔逃?为何胡家铁铺其他人都睡得昏沉不醒,但却只有胡二黑子一个迷迷糊糊地似见着了宅子走水?
还有,哑叔明明就还在扬州城内,但为什么却是定要在一个月后,才能与自己在城外的荒岭之地相见呢?
这事情的每一处地方都透着奇怪。
只可惜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太少,看来也只得是等到一个月以后,才能够知道答案了。
小小童子不禁又加快了脚下步子,只希望能快点赶回到城隍庙中,好避开这些越想便越让自己觉得心悸的念头。
......
“真瞧清楚了?也都听清楚了?”
赌坊侧门近墙隐蔽处传出了一道男子的尖锐嗓音,等走进了看时才能瞧清,原来竟是三五颗凑在一起的壮汉脑袋,正表情凝重地不知在密谋商量着什么。
“嗯!回、回大哥!瞧、瞧清楚了!也听、听清楚了!那小、小乞儿亲、亲自和二、二傻子说的,是他自己帮、帮二、二傻子赢、赢下的赌、赌局!”
“结结结结结结结!我让你他乃乃的再给我结结结结结结巴!”
一片大掌忽然从天盖下!正说话那人立即便哆哆嗦嗦地闭紧了嘴巴,然而眼前霎时刷白一片,却是过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地上。
“难怪啊难怪——”
方周子习惯性地眯起了半边眼睛,暗道爷爷我就说怎么那胡二傻子竟是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原来却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啊!要不是自己心疼钱财所以特地叫了一名手下跟过去瞧瞧,只怕是一辈子都得被那二傻子蒙在鼓里呢。
可恶!
当真是太过可恶!
方周子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二傻子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童子愚弄了这么长时间,心里便立时觉得仿佛腾腾烧着一股邪火抒发不出,气得他差点就想要挥起拳头将身后的那层窗纸给砸成个大破窟窿!
“这位小兄弟的戾气好像有些重啊!”
一道和悦的男子声音悠悠从身后响起,仿佛暖风霎那吹散阴寒,立时便让这近墙的幽暗僻静处,乍现出了一线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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