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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三站 保险

心雨辞去长兴大厦的工作遭到她二舅妈的严厉批评,并且表明态度,以后再也不会帮心雨找工作。后来,心雨有一次去她二舅家里,遇见一位找她二舅推销保险的大姐,那个时候做保险大都是人情关系,心雨二舅并没有承纳这份人情,但那位做保险的大姐把她的名片留在心雨二舅家里。心雨在关注报纸上的招聘信息,那个时候人们的信息来源渠道主要是看报纸,所以找工作一般都是看报纸的招聘栏和去人才市场,那个时候保险业在中国也是刚起步不久,所以在到处招人,心雨初来乍到在济南,对一切都很陌生,她不想在她二舅介绍的那家宾馆上班,接下来就要靠她自己,她想起她二舅家的那张名片,就去她二舅家要,虽然她二舅和二舅妈是极其反对她做保险,但是心雨就是想试试看,长辈们对她的劝阻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阻止不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动。

心雨给那位做保险的大姐打了电话,现在想想那位大姐叫郭什么梅,心雨就叫她郭姐,心雨曾经去过她家一次,她丈夫是一位军人,印象中她家里好像衣服、被褥,什么东西都放的乱七八糟。心雨跟着郭姐天天骑着自行车在济南满大街的跑,收效甚微,心雨才知道在那个时候人们以做熟人为主的干保险,一个女孩子是很难开拓出市场来,但是心雨没有放弃,她寻找高档一些的住宅小区,周末的时候去,从六楼一层层的向下敲门推销她的保险,平时就是一些商业店铺,一家一家地进去推销她的保险,抓住一切可能推销的机会,郭姐把她的一部分跑不出结果的客户也给了心雨,让心雨再去跑跑试试。

心雨二舅尽管不同意心雨去做保险,但是心雨执意做了,她二舅还是会支持她,他帮心雨介绍了一些熟人让她去跑,这其中便有一个在山东省林业厅是副科级的男人,他和心雨二舅是开会的时候认识的,那人叫楚奇,为什么记这么清楚,是因为其实他可能根本就没有保险意识也不想买保险,但是也不好意思拒绝心雨,就每次接见心雨对他的拜访,那会儿要进省林业厅是每次都需要在门卫处做详细登记。他有一个女儿,一岁多,心雨给他介绍了各个险种,他都是嗯啊的听着,但就是一直没有提出购买,心雨对他拜访了十几次,有一次他们正在聊保险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是心雨在说他在听,他突然地打了一个喷嚏,结果打出了一大陀鼻涕在准备捂住嘴却还未来得及到嘴边的手背上,他顿时脸红,极不好意思,那一刻,心雨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情,但是那一次之后,心雨就再也没有去拜访过他,但却一直记得他的名字叫楚奇,以及那次打喷嚏事件。

还有一个客户忘记具体的姓名只记得姓郝,心雨叫他郝大哥,他在济南百花公园里开了一个中型的饭店,里面的服务员都很漂亮,也很浪、也很骚,挣得都是那些特别客人的钱。心雨对这个顾客拜访了三十多次,这是郭姐拜访几次无效的一个客户转给心雨去跑,那个时候保险业务员们都认为陌生拜访太难,哪怕是熟人的熟人的熟人介绍都比纯陌生拜访要好。心雨在契而不舍地拜访了三十多次后这个客户投了保,而且保费是五千多元,在那个时候这算是个大单,而且他还介绍他的姐姐也在心雨这里投了保,不为别的只为他认为心雨这个女孩子太执着,一直想把心雨挖到他那里去工作,只是心雨实在不喜欢那个行业,况且心雨在去拜访他的时候,也有见过他那里漂亮的服务员去找他,要么嗲声嗲气,要么搔首弄姿,有时候同时过来两个女人还会争风吃醋,记得还有一次他妻子正好也在,有个服务员过来和郝大哥说话是很暧昧的那种劲儿,被他妻子一顿臭骂出去了,郝大哥和他老婆说别和那些女人一般见识,他老婆给郝大哥说别让那些小狐狸精迷住了。郝大哥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老婆也约有四十岁,而那些服务员大多不到三十岁,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吧。后来,郭姐还一直为自己没有再多跑几次而失去这么一个大客户惋惜,不过心雨觉得如果真是郭姐一直在跑这个客户,不一定客户会投保,因为心雨认为那个客户投保是觉得心雨这个女孩子太执着、太能吃苦,所以才买的保险,后来心雨不做保险了,他还和心雨联系过好长一段时间,总是希望心雨能去他那里工作。

在心雨做保险的半年期间,前期的工作基本就是在做铺垫,后期有收获也是因为客户被她的执着和吃苦精神所感动。心雨一共做了几个客户,在前期没签到保单的时候是没有一分钱收入,连底薪都没有,那个时候的心雨快花完了父母离开山东时留给她的钱,她每天就只吃馒头夹咸菜,这样也不敢多吃,一日三餐,每顿只吃二个馒头,咸菜是每次买五毛钱的分三次吃,那样的日子,心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两个月。记得最奢侈的一次是买完咸菜后看到有个卖香蕉的,香焦是熟得很透的那种,黄黄的色泽特别诱人,五块钱三斤,心雨特别想吃,走出去五六十米又折回来,掏出很有限的几十块钱中的一个五块钱买了三斤香蕉,那晚她没有吃馒头咸菜而是香蕉,吃到她要吐,但她也舍不得浪费,因为怕坏了,如果不吃完放起来明天可能会坏掉,所以她一边忍着要吐,一边把那三斤香蕉全都吃下去,那种感觉心雨这辈子都不想再有,在心雨往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爱吃过香焦。

第一个在心雨那里投保的是她在长兴大厦认识的朋友燕红,也是她当时在心雨离开长兴大厦后鼓励心雨买个传呼机,还要是汉显的机子,那样客户可以直接给心雨留言,那会儿燕红把她的存折大概一千二百多块钱,都借给了心雨,心雨心中有无以言表的感动。燕红还带着心雨去她的家乡,济南郊区的曹县,找认识的人带心雨去推销保险,心雨的第一份保单也是燕红投了一份养老险,年缴五百多块钱,所以心雨和燕红就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以后她们是不是在一个城市,她们都能够彼此想念,互相帮助。心雨真正自己跑下来的第一份保单是济南工业大学的一位电工师傅给他妻子买的重大疾病险,那份保单的签定确是因为心雨对工作太热情,七月份最热的天气,心雨每天也一样照跑不误,曾经还差点中暑晕倒在路边,被一位老奶奶扶起。估计是心雨对这份工作的热情感染了他,那份保单的保费是181元,心雨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是第一份保单,而且签完单那天,那位大姐非要留心雨在她家吃晚饭,吃完晚饭夜里九点多了,心雨骑着自行车从工业南路往回走,可能是因为太高兴居然骑反了方向,越走越远,离回家的方向。当心雨发现自己走反了方向的时候,已是近夜里十点,她看着满天的星斗,莫名就哭了,哭得特别伤心,她推着自行车走了一段,等她骑车回到租住的小屋时,已经是近凌晨十二点,房东大娘一直给心雨留着门,心雨回来关大门的时候,大娘出来看看心雨,问心雨:“没事吧,这么晚了,很担心你一个小姑娘去哪儿了?”又是一阵感动涌上来,泪流满面,平平凡凡的就这么常常被关怀、被感动。第二天去保险公司开晨会,部门经理让心雨说说怎么签下的那个保单,心雨当时就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经理就说她如何勤奋等等。说老实话,心雨真不喜欢听那些个屁话,到现在心雨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经理的样子,二十七八岁,比较帅的外表,但就是挺让人讨厌,打扮的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油头粉面,说起话来拿腔拿调。

还有一个保单说起来也是让人记忆犹新,那是在跑工业南路上一个电车摩托车配件销售的店里,有一位大姐约四十多岁经常去那个店里和一个那里的店员熟人聊天,而心雨又经常去那个店里给那个店里的两位店员大姐推销保险,所以也就认识了。后来心雨就向她推销保险,店里的两位销售员大姐也许也是因为心雨经常去她们店里而她们也不打算买保险,所以就一起帮心雨向那个大姐推销保险,后来那个大姐还真的入了保费四千多的保险,但是入了十来天,她就给心雨打电话说她爱人非要退,闹得不行。心雨他们一个部门一个组的一位大哥是部门主管,还是山大毕业的高材生,以前当老师后来做保险,记得叫他李老师,他和后来跟心雨同租房一起住的张爱云结婚,生了一个男孩。他主动请缨说和心雨一起去说服那位大姐的爱人不要退保,因为那会儿那位大姐的保单已经过了十天犹豫期,退保不合适。他和心雨一起去了那位大姐家,到了楼下他让心雨先在楼下等着,他自己上楼去说。但是半个多小时后,他下来叫着心雨直接就走,说以后这个人打传呼让心雨不要回,不要管他们,心雨想他们谈得应该不太好。后来,那位大姐给心雨打传呼留言还是一定要退保,有一次心雨回电话的时候,她爱人也在旁边,接过电话和心雨说,那个李主管如果不全额给退保,包括签单拿到的提成全都得退,要不他找人打断那个李主管的腿。心雨当时就觉得问题的严重性,就和那位大姐约好了时间去她家里给她办理退保。

心雨到那位大姐家的时候是下午一点钟左右,敲门没有人给开,心雨就坐在门口的楼梯上,一直坐到下午三点多,有一些上下楼的住户不断看心雨,有问她干吗的,心雨就回说她等人。大概下午快四点,门突然开了,还吓了心雨一跳,心雨敲门没人给开还以为是家里没人,因为她给那位大姐打传呼也没有回。那位大姐正准备出门,看到心雨坐在她家门口,她也吓了一跳,她问心雨等了多久,心雨回说一点钟就过来了,她赶紧让心雨进屋,她爱人也在,她说他们在睡午觉,所以没有听见心雨敲门,心雨说没关系。心雨当时就已经想好了,这个责任由她来承担,尽管当时她并没有多少钱,但她认为这件事情和李主管没有关系,他当时也只是想帮心雨。心雨把自己的想法和那位大哥说了,她告诉那位大哥,保险过了犹豫期就是只能退那些钱,对于他说的提成,大概八百多元,心雨全部给他们,其他的她做不到,因为退多少那是公司的规定。开始那位大哥说不和心雨谈,他就要找心雨他们公司的那位李主管,心雨坚定地告诉他,这件事情和那位李主管无关,保单是她签的,她是责任人,一切责任由她来承担,她能做到的她就做到,她做不到的那位大哥想怎么报复都可以,但是别找那位他们公司的李主管,这事儿和那位李主管无关,心雨那会儿还青春年少,什么都不惧怕,所以和那位大哥说话的底气都特别足。心雨想那位大哥也许是被她坚定的态度和承担责任的决心所打动,也或者想一个小姑娘就算了,不再和心雨计较,最终同意按保险公司规定的退款额度退险,心雨把提成的八百多块钱放在他家茶几上,最后还和他们鞠躬说谢谢才出来,自始至终那位大姐几乎没说上一句话,心雨想她家经济大权应该是那位大哥掌管。心雨出来后,就又一次止不住地流泪,她真的怕那位大哥去找李主管,如果真的把主管打残废了,她要怎么面对那位李主管,否则的话,她是坚决不会退提成,其实就是正常的佣金,那是她工作所得,和客户退保无关,她为什么要退,如果不是因为李主管,以她的性格是说什么也不会退提成。后来,心雨和李主管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李主管说那就是个疯子,不用管他,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处理问题的办法。其实,心雨觉得那个大哥对李主管的恐吓,李主管是有点害怕。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心雨对李主管的那一丝丝敬畏之心也都烟消云散了,后来成为他媳妇的张爱云,在和心雨一起住的时候,说过有一次李主管收到一张百元假币,当时发现是假币时,直接就撕了,说不能祸害别人,所以心雨那时由此对他产生过一些敬畏之心,但经历了此事后,那点敬畏之心就没再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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