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不是骑士团的人哦。”汗流浃背的我扛着又一个沉重的巨型活塞,缓步移动、缓步移动,前往下一个检查点的时候,走在我旁边的王尔德这样说道。我的视线被肩上的大铁块挡住了。真会挑时机。不过,平心而论,这个女人的演技,我……真的是被耍得团团转。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我隶属于另一个平级的组织。”“是什么?”我稍微严肃一点。但是我真的已经汗流浃背了。声音听起来都有点颤。“刻。”“课?”我下意识复读。“时刻的刻。全称是刻宫廷奥法师公会。”我悄悄记下它的名字——然后用上全身的力气,把活塞再往上方举一点……“呃……帮我一把?”“OK哦!……啊,我够不到。”“给点劲可以不?”又是手忙脚乱一阵操作。然后,终于把这个零件处理完了。我真的汗流如注了。
“那么……这个‘刻’,找我有何贵干?”“你可是英杰呢。”“英杰真就这么重要?”“比你现在所想的还要重要得多……要红茶吗?”我转头一看,就看到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杯红茶。握着杯子的动作倒是优雅,小拇指翘的……“别划水了,再上面我也够不到,你能用魔法把这堆螺丝往上面怼吗?”我认真地提问到。“我回答我回答!”她装模作样地举起手,“我不会!太高了!”“……”我只觉得一阵疲惫……“不然我坐你肩膀上,这样应该够了。不然我看不到那里面。”“行。”“不要乱摸人家的腿哦。”“不会的!”我大声说,“你这样的体型只让我想起朋友的妹妹……”“哎,这样说好过分啊!我怎么说也是淑女……”“省省吧,赶紧的!”
王尔德好像是跳到我背上的。轻得像是纸。让人有点不敢相信。不过不要忘了,这是魔法的世界……谁知道他是不是用了什么羽落术之类的魔法……
“我看看……哦,报告英杰,能看到里面的位置!”她轻快的声音又从头顶上响起。“别废话了,赶紧的!”我催促道。经过之前的风波,我更加不相信这个女人了。她的语气也真是多变……小小的身体里好像有无止境的活力和鬼点子……有的时候又有莫名的贵族气息……
“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得多。”然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进入正题,“只是许多人还没相信、传说中的英杰真的现世罢了。巨人是拖不住你们的。没两天你们就得离开这里。去面见国王。到时候,你们要面对全体国民、和王国内外的所有势力……”
“……”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前方的地面。铠的身体。虽然要跟她的脑回路是比较累,但是我还是知道她现在在说严肃的话。确实。很多人觊觎英杰的力量和名号吧。所有人也都看见了,看见阿翔一剑开山碎石。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挑战。”“那么你呢?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紧锁眉头,“刻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转机。英杰的魔法可能会给我们日驱僵化的奥法研究注入全新的动力。很多研究员……老头和老太都已经坐不住了。”“那你呢?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继续追问。那些东西虽然也很重要,但是这句话才是所谓的关键。
稍微有些停顿。
“我?”我第一次觉得她在思考。“你说你专长占卜。我觉得这不是假话。你是看到了什么未来、或者得到了什么预言吗?”我推出自己的观点。这时候,我感觉到她在抓我的头发。我又感觉到额头一凉。坐在我肩上的女孩子和我额头相抵。虽然我知道她身材短小但是……但是有个女孩子和我额头相抵。
“啊!”
我匆忙中向前摔倒。“啊。”她也小声尖叫一声。我的头磕在铠的铠甲上。“痛……草,你没事吧?”我赶紧抬起头。王尔德一手攀住活塞的边缘。
“很、危、险、的。”她跳下来。我也想过要接住她,但是这太失礼了。
这时候,她的圆礼帽才一边回旋一边翩翩下落。我退而求其次,伸手抓住了帽子,把它盖到她头上。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把铠交到我手上……”
“别总是说谢谢。”
她这样回答。然后走出地下室。我看着她的背影。难道是惹她生气了?呵呵。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实话,几分是搪塞呢?我所能断定的,不过是她这种档次的话术师……必定会用真话来掩饰谎言。
刻·宫廷奥法师公会。确实,类似的组织还会派更多人来接触我们的吧。毕竟我们身为那所谓的英杰……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干掉巨人、然后找到其他的英杰……如果他们也来到这片大地、和我们呼吸同样的空气的话。
为此,我需要活用每一个助力。要是硬要解释的话……就是这样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铠。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修好了,修理比组装要困难地多。而且还有好多零件是缺的……虽然我确信王尔德会想办法……
……
我继续工作。大约三个小时之后,王尔德就带来了不少缺少的零件。她好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对话似的,继续没心没肺地耍着我。不过,在看到我为铠设计的新装备的设计图的时候,即使是她也瞠目结舌:
“这……这画的是什么?”
“啊,听我给你解释好了。”我得意地。虽说即便我用尽了全部的修辞能力和涂鸦技巧,甚至临时拼凑了一块黑板出来用作展示,她也看得云里雾里了。“总之,你写的这些零件,我给你搞到就是了吧。”“对!就这样吧!”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向西斜了。
我从地下室里出来。踱步穿过军营。我意识到那三个小时里这个女人势必已经吃了午饭。真是狡猾。饥肠辘辘的我踱步在军营里……
我实在是没有勇气继续走了。
刚才的种种闹剧,以及机械设计、机甲组装带来的兴奋感,已经荡然无存了。我拿了一块面包就匆匆跑出压抑的食堂。我顺着军营边缘一路小跑。我跑到了湖边。旁边的那条小河流经的一小片湖。我看到阿翔就坐在那里。对着湖面上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