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妍妍是跟着早饭一起进李自华的小偏厅的。
李自华赶紧占住喜欢的蛋盅，康妍妍趴桌子上吃虾饺，双眼亮晶晶打听八卦。
昨晚她看到詹起上了李自华的马车。
“没什么，就。。。就说我不是妻子的好人选。”
康妍妍明显不信，“这事都知道好吧。”
好吧，都知道。
“做饭你就崩了，每次分组野炊你就跟着你家表舅，人家一皇子都比你会做饭。女红刺绣我们书院估计没什么姑娘做得好，你还偏偏擅长时政和律法，性格暴躁，那次把杨承业给揍了，还揍过不长眼的小混混，谁会指望你当贤妻良母。。。”
李自华闷头吃饭不想说话，忍冬吐槽“那是杨公子把康小姐您给吓哭了，我们家小姐给您出头好吧，您怎么还能说我们家小姐。”
“就是就是，”麦冬也帮腔“我们家小姐是要做大事的，那些杂事我们下人做一样的。”
秋蕊不服，“我们家小姐也是做大事的，厅堂厨房都能搞定。”
康妍妍把丫头们都赶出去，关上门。
“你真的要拒绝詹起？可想好了？昨天太后传话让你劝昭阳公主回京，女试后昭阳公主不回你母亲也肯定会回京。你现在不做准备，长辈回来准备你的婚事你连人选都没有，他们给你安排一个你不喜欢怎么办。”
“你喜欢詹起少说有三四年了，又都很熟悉，性情喜好都了解，以后有嫌隙的可能很小。家世学识也匹配，我怎么看都觉得挺合适的。况且他一向爱逗你笑，有几次吵架都是你凶他，和他成亲你不容易吃亏。”
“自华，”康妍妍拉着李自华的手，难得表情认真“你到底为神马拒绝詹起？”
李自华叹气，“我有点难接受我的夫君纳妾纳通房，詹起他一向轻浮。我从来没想过和他成亲。”
康妍妍呆呆的看着李自华，“我差点真的以为你是害羞。。。”
闭嘴用早饭，康妍妍吃完叹口气“你这个难了，加油考试吧，你自己强大了才有可能。”
“你不在意吗？”
康妍妍看的通透“在意啊，但是门当户对几个男人能这么老实的。只要不过分我就接受了，再说哪有议亲的时候问人家打算收几个妾室几个通房的，都是闭口不提，日后看缘分。除非，找个家世弱很多的夫家。我家是绝对不肯的。你和詹起这种程度的两情相悦还门当户对，已经很难了。”
午后春光正好，康妍妍说饭后走走不长胖，闹着要逛李自华家的兰园。只得让麦冬带路随意闲逛。
李自华的小院在园子角落，角门通往废弃的后园常年上锁，只从院门出入。
康妍妍蹦跳着出了院门，一眼瞅到门口亭子里靠着的侍卫：“侍卫换人啦，不是早上那位。”
“侍卫大哥们也得休息吃饭呀。”麦冬低笑，笑盈盈的打招呼“李大哥，小姐们要去逛逛园子，烦劳您一起走走。”
侍卫李泰不爱说话，两步跑过来对小姐拱手作揖，便跟在后面。
前两天只是草草走过，没细看。慢慢逛着还真觉得园子应该好好弄弄。
兰园是昭阳公主给曹夫人的一处嫁妆，初时有许多兰花，李自华外出求学后曹夫人也开始四处游历，兰园的兰花要么送人要么衰败，现今留下的很少了。兰园在京城内比较偏僻的地方，占地不算很大，没分前后宅，进门就是正厅，左偏厅用作书房，右偏厅用作饭厅。往后是园子，园路游廊交错，规划得挺好。
看着一路上颇为敷衍的花草，想想幼时自己玩耍的园子，感觉头秃。
康妍妍安慰道：“你们家这几年都少有人在京城，下人难免懈怠，花草衰败也不便花钱安置。你家曹夫人回来自会好好管教下人的。”
“恐怕得我自己来，”李自华眉毛怂成八字，委屈兮兮“前两年母亲就说我长大了，女试后家里大小事务都要我来做主。她。。。大概想继续游历吧。”
康妍妍的眼神逐渐崇拜：“自华你太厉害了，没出嫁就管家啦。第一次看你打架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你管家肯定没人能惹你。”
听起来不像是夸奖。
园子里遇到匆匆而来的刘管家，便在园子里找一处石桌凳看刘管家带来的图纸。
“这三名先生都是园子布置的好手，小人找他们要了他们之前做过的园子图纸来，润笔费差不多，两位四两银子，这位是五两银子，初稿画好后可以修改一次，一次画稿需要十天左右，都行里的规矩。”
康妍妍凑过来一起看图纸，没上色的平面图纸一眼很难看出是和风景，要看着小字写的何种植物自行脑补。
李自华看的也很费力，倒是看出来都是有层次的布置。揉揉眉心，沉吟片刻看向管家：“这三位都请他们各自出一套图吧，十五日后交给府里，采用哪位的多给五两银子润笔。布局不可大改，工期不能太长，花草树木不拘贵贱都要好养活的，园子里的树木十余年以上的不许挪动损伤，后园暂且不管。”
刘管家半弯着腰，唯唯应承，无意间看到李自华脸上清浅的笑，心里越发紧张。
一路不知怎么回的前院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不住叹气。左思右想一会，提着柜子里珍藏的一小坛上好竹叶青去了公主府。
刘管家幼时一家是昭阳公主田庄的佃户，公主府管事到田庄巡查，见他伶俐小心，便带他回京做个跑腿小厮。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出错，才做到了今天曹夫人管家的位置。一家佃农如今也都衣食无忧不用再做繁重农活，月钱充足，儿子是田庄管事，孙子还获主家恩准脱了奴籍能够念书考科考，更是不敢出任何差错。
公主府的陈管家须发皆白，邀刘管家在门房坐下喝茶。打发奉茶小厮出去，陈管家看看竹叶青，看看刘管家：“小刘啊，你这是有事？”
刘管家客气几句，赶紧把难事说了出来：“小姐才回来几天，这就要整治园子了，这一下至少要花七八百两银子，我们家夫人不在家，想寄信请夫人示下也不知夫人在何处。我这是不敢违逆小姐，又担心夫人知道了怪罪我不劝着小姐。虽说夫人吩咐过家里的事都可由小姐做主，可这数额也大了点，我这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心里慌得很，才冒昧来求陈大管家帮忙出个主意。”
陈管家多问了几句细节，笑道：“你这小子就是谨慎过头，夫人既说过这样的话，你照办就行了，家里为了照顾小姐一行人去椋城花费也一百多两，公主与夫人只说要周到，不计钱财，整治园子也不是乱花钱。万一夫人怪罪，你只需说不敢质疑夫人的吩咐。再则女试就近了，现在别说我等，就是曹夫人和公主都不肯惹小姐不开心，若是女试有点什么闪失，公主和曹夫人才是定会问罪我们没照顾好小姐起居。”
想想小姐若是女试没中，刘管家咽了口唾沫。小姐住在兰园，自己肯定首当其冲。此行也只是求个定心丸，陈管家在公主府一辈子了，总是稳妥的。
道了谢赶回兰园安排园子整治的事宜，各种杂事也更加尽心。
晚饭前康家派人来问了康妍妍何时回家。康妍妍耍赖不让侍卫放行，来传话的妇人在院门口等着回话。暗自吐槽小姐的同窗这架子也太大了，便是给自家老太太传话也没遇到过不让进院门的。
李自华收起书本，有学翻白眼的冲动：“这位康小姐，我的闲话在权贵圈里够不堪了，你这又给我加了条目中无人不懂礼数。帮帮忙好吧，赶紧老实回家去。”
“自华不要嘛，”康妍妍扑过来抱着李自华的胳膊“我特别舍不得你，让我住在这吧。求求你了，我跟你睡。不不不，让我睡外面给你守夜也行啊。”表情可怜演技逼真。
正在点灯的麦冬看到自家小姐眼神示意，点好灯就退了出去。
李自华与康妍妍同窗八年，李自华大一岁，班里也就五个女孩，这俩人莫名投契。在学里的时候只有睡觉不在一处，好吧，其实也一起睡过许多次。李自华看康妍妍这副样子，立马猜到有故事，努力压下八卦的表情，尽量和蔼中带了几分担心问出了什么事。
按理回了京城大宅，家人很少得见会，康家人会对康妍妍各种宠爱，怎么会这么快就不想回家。
康妍妍耍赖不想说，李自华叹气：“不知道什么事我也不敢帮你，你家来的妇人还在院门口等着呢，你要么自己去跟她说，要么就跟着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