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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回忆篇心悦

一线道长讲道顺利进行,授道当日整个仪元观都塞满了人。

授道的场所是在室外,岳千烛推着沐凝带着岳千炀来到阴凉处找个地方待好。他们不是虔诚的信徒,出于礼貌和尊敬在旁旁听。

夏沐濋和陈致迟迟走来,他们负责这次授道大会的维护,故而晚一些。

岳千烛本是前面认真的听着,突然身后听到了夏沐濋的呼吸声,他站在岳千烛的身后,不曾做过什么,但还是让岳千烛心跳加快。

授道大会正常进行,天气晴朗,秩序井然,十分符合今日的授道主题,大会也在一片顺利下渐渐进入了尾声。

突然外面传来巨响,仪元观的百姓皆慌乱起来!

又是一声巨响,彻底嘣吓到听道的信徒。

“好像是巨石掉落的声音!”陈致多年带兵打仗,能够从声音中细分出具体物质。

岳千烛想起前几年每逢仪元观讲道之时,山上或者其他山上的土匪都会来骚扰,不过他只是引起小骚动而已,像现在抛掷巨石的举动还从未发生过。

院子里四处躁动,已经有小道士将一线道长请回殿中,其他信徒也在道士们的引导下纷纷涌入殿内和其他小院。

夏沐濋目光严峻,紧接着传来了第三声巨响。

“姐姐。”岳千炀害怕,拉着岳千烛的裙摆。

岳千烛拉紧岳千炀的手,下意识的去等待夏沐濋的决定。

“你去调度!”夏沐濋给陈致下令,自己转身来到沐凝的轮椅旁,很是淡定的说:“我送你们回去院子。”

陈致点头,握紧身上的佩剑,逆人流而上。

“我们走。”夏沐濋推着轮椅,对岳千烛说。

岳千烛信任的向夏沐濋点头,紧紧拉着岳千炀向沐凝的小院中移去。

他们刚到小院,宫林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跑回,后面还跟着慢慢悠悠调度杜含秋。岳千烛不知道杜含秋为何如此气定神闲,可是她看到宫林过来,心中紧张起来。

若真是土匪来闹事,那父亲肯定就带着府兵出门剿匪,宫林应该在身边陪同才是。

“宫大哥!”岳千烛双手握着宫林的手臂:“你去哪里了?”

宫林看到岳千烛向自己跑来,满脸的担心,宽慰她道:“昨日收到密保今天会有多山土匪联合抢城,我去部署了,放心,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杜含秋摇着折扇:“计划什么啊,现在不仅是淮州府,其他附近的州府也被一同入侵,各府府兵早就出动了。”

宫林看着陌生的男人,一开始他就跟着自己说是来找夏沐濋,现在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让人厌烦。

“这位先生倒是知道很多啊。”

“在下是生意人,不知道些信息,怎么送商队啊。”杜含秋来到夏沐濋面前,向夏沐濋和沐凝行了礼数。

外面传来兵刃想接的声音,估计是土匪抢上仪元观,与陈致的神远军产生了冲突。

岳千烛担心,不仅是这里百姓的处境,还担心父亲在剿匪一线的险情。若真是如杜含秋所说,多个州府遭遇入侵,他们没有做联防的准备,肯定很难招架。

“不行!我要去看看我爹!”说罢岳千烛提起裙摆就要跑出去,被宫林及时拉回来。

宫林阻止:“你现在出去很危险!”

“可是我爹——”岳千烛自知没有剿匪的能力,去只能拖后腿,她对宫林说:“宫大哥,你出去好不好?我爹需要你。”

宫林看着拉着自己的女子,无奈的说:“可是你也需要我——还有千炀。我得保护你们!”

杜含秋打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弯身在沐凝面前说:“还真是没把沐王爷当回事儿,沐王爷的身份掩盖的太好了吧。”

夏沐濋耳朵机灵,即使杜含秋是轻声说,话也一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朵里。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万人神远军早就在附近埋伏好,就等他们全部出巢一举歼灭。

可是当他看到岳千烛去寻求宫林的帮忙那急迫的眼神时,心里不知道怎么藏着暗暗的怒气,他就在旁边,求助他不好吗?

沐凝看着旁边的夏沐濋,显然脸上有了怒色,她知道,他这是在吃宫林的醋。可是现在是关键时刻,她还是希望夏沐濋能理智一些。

沐凝伸出手,拉扯夏沐濋的衣袖。夏沐濋回过头来,看着沐凝对自己微微摇头,瞬间消除了怨气。

当下还是解决匪徒比较重要。

“宫侍卫是觉得我保护不了这院子里的人?”夏沐濋开口。

宫林抬头看去,双眼审视夏沐濋:“不是觉得,而是不信任。”

夏沐濋哼笑:“你当真是太小看我了。土匪抢城,你觉得我是单枪匹马?”

“你什么意思?”宫林蹙眉。

岳千烛听到夏沐濋的声音,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的惊慌刺激到了夏沐濋的雄心。

夏沐濋一边走过去一边说:“不是只有你已经布防。”

他走到岳千烛说:“你别怕,我去前线,保证岳侯爷全身而退,剿灭匪徒。”

夏沐濋如此坚定,坚定到岳千烛的眼中只有他的倒影。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宫林不喜欢夏沐濋这么看岳千烛的眼神。

夏沐濋不理会他,回头对杜含秋喊:“杜含秋,我把他们都交给你了,若是掉跟头发丝唯你是问。”

杜含秋就等夏沐濋这句话,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前来,他收起扇子喊道:“给我什么好处?”

夏沐濋走向院子大门,摆了摆手:“你要的所有特权,本王准了!”

一个“本王”证实了自己的身份。沐凝知道,这是夏沐濋对刚才的画面心生醋意,自爆身份来发泄,以保证自己的理智。

赋税减免到手,两方合作成功。杜含秋笑着大喊:“在下多谢沐王爷!”

岳千烛从刚才的恐慌变为震惊,她看着夏沐濋消失的背影,转头看向杜含秋问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杜含秋装作无辜的说:“沐王爷啊,黔地新主,齐越三皇子,沐王,夏沐濋。”

岳千烛目光移到沐凝身上,想从她那得到准确的答案。

沐凝无奈的说:“千烛,他是有苦衷,我可以解释的。”

如此说来,杜含秋所言是真的。

岳千烛有些站不稳,幸亏被宫林扶住。她一直视为好友和心动的人,竟然是黔地沐王爷!

宫林对夏沐濋的身份也感到震惊,不过联想到他能轻而易举的调动神远军,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只是——

宫林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真是狂妄。”

杜含秋不知何时走过来,听到宫林的形容,呵呵笑着:“若你能十六岁辅帝王,十八岁定边疆,万人供差遣,振臂百命。你也会狂妄的不成样子。”

宫里不去理会杜含秋,既然是夏沐濋的朋友,也是不受人待见。

杜含秋知道宫林讨厌自己,他也无所谓,世上讨厌他的人多了,总不能每个都去讨人心。不过他责任在身,该说的还是得说:“其他各处自有神远军负责,你还是回到岳侯爷身边指挥剿匪最为妥当。”

宫林不信任的看向杜含秋。

杜含秋道:“你放心,保护他们我还是得心应手的。我的武功不比你低!”

“宫大哥还是去帮父亲吧。”岳千烛此时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对她而言,现在剿匪行动最为重要。

其实宫林也是一直担心前线剿匪状况,看到岳千烛确实不需要自己的样子,最后一咬牙,将岳千烛和岳千炀交给了杜含秋,自己转身而出,奔赴前线。

沐凝叫岳千烛过来,与她讲了自己腿残的原因,还有夏沐濋对沐凝的关心。

十八年前,濋水之战。

沐凝在逃亡过程中与家人走散沦落难民,逃到濋水地界。年仅八岁的沐凝被夏沐濋的生母沐映竹所救,一直带着身边。

不久后,沐映芝产下夏沐濋后难产而亡。姨母沐映竹为了保护刚出生的婴孩,为了免去当时还是王爷的圣上和兄长沐映行的后顾之忧,带着婴儿和小沐凝逃离战场逃回由州。岂料途中碰到对方分军,沐映行与之打斗,沐凝为了保护怀里的孩子,双腿中箭。三人一路撤退一路逃亡。

就在危机时刻,恰逢沐映行赶来,灭了分军保护下了他们,抽出队伍将他们送回由州。三人最后得救,但是小沐凝却因为耽误治疗而废了双腿。

新帝登基后,沐映行回到由州沐府才知小沐凝双腿已残,心中难过不已,遂将沐凝收为义女,改姓为沐,入沐氏家族。

而沐映行并没有对夏沐濋隐瞒此事,所以从小夏沐濋就知道沐凝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对其十分敬重。为了给沐凝治腿,夏沐濋没少拜访各地名医,入宫后还动用所有太医院的人赶赴由州,但始终得不到好的消息。

终于在夏沐濋黔地称王之后,机缘巧合下得知仪元观道长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所以才会来到淮州府打探虚实。

可是他刚任封地不久,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了不让人起疑,这才隐姓埋名亲自照料。

这就是夏沐濋一直没有自爆身份的主要原因。

“有几次濋儿想告诉你他的身份,可是恰逢土匪作乱,他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一直瞒着你。”沐凝拉着岳千烛的手说:“他是逼不得已才来隐瞒你。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冒着被你误会的风险。他钟情于你,所以内疚于你。”

沐凝袒露了夏沐濋的真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两个年轻人陷入误会,就此错过。

岳千烛感受到了沐凝的真诚,同时也为他们姐弟二人的感情而感动。他们虽然没有血脉牵连,却胜似所有姐弟的亲情。

弟弟为姐姐跋山涉水,姐姐为弟弟说通心事。

岳千烛吸了吸鼻子说:“我信任三——沐濋。”

听到岳千烛换了称呼,沐凝就知道她谅解了夏沐濋,这对他们的感情而言是件好事。

仪元观的打斗声渐渐减少,杜含秋担下了保护他们的责任必定要负责,他出门看看仪元观的情况,回来说:“陈领军果然厉害,现在观里观外已经开始清理土匪残余了。”

沐凝安心下来,接下来他应该是去前方了才是。

“千烛——”沐凝回身看向旁边,发现岳千烛不见了。

杜含秋此时也注意到这一点,岳千烛不见事小,耽误他与夏沐濋的生意事大。他刚要出门找,就看到岳千炀嘻嘻笑着。

“小鬼!你姐呢?”杜含秋不喜欢孩子,对待岳千炀很是冷淡。

岳千炀双手负后,晃着自己的小脑袋说:“你们不用找姐姐了,她去前方了。”

淮州府城门的方向就是府兵对抗土匪的关键的地方。

夏沐濋一身红衣直入战场后,立刻向府兵众人和附近的神远军表明身份,在城门口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看着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附近州府位置乃至所有土匪山头的地点。不得不说,淮州府对抗土匪很有经验,地图坐标十分清晰。

夏沐濋立刻指挥神远军冲锋陷阵,还告知传信兵,通知被犯各州府及隐藏附近的神远军,下达最高军令!

黔地剿匪只许一次,放匪归山者,提头来见!

夏沐濋随后来到另一侧,见到岳凌微微行礼。

岳凌知道对方是沐王爷之后虽然有些震惊,不过看他用兵果断,临危不惧的指挥能力,心中对这个少年多了一丝敬佩。

不愧是齐越第一少帅,不愧是白石之战的指挥者,不愧是沐映芝的儿子。

“沐王爷切不可对老夫行礼。”岳凌双手扶着夏沐濋,他是封地之王,不能对自己行礼。乱了礼数,乱了规矩。

夏沐濋收起抱拳的双手道:“此次行礼是晚辈隐瞒自己身份的愧疚之礼。”

岳凌明白夏沐濋的苦心,这么长时间不在封地反而出现在淮州府,确实会引起朝中的议论,必要时隐瞒身份是一种保护。

夏沐濋请岳凌来到地图前说:“晚辈虽然能够调兵遣将,但面对土匪还是前辈更为有经验。晚辈不多说什么,一会我会率军直奔土匪山头,还请前辈后方保障。”

岳凌看着夏沐濋如此坚定,即便手握调权,还是将权利交给自己,分得清轻重,岳凌心中对夏沐濋的敬佩又多几分。

“老夫,绝不负沐王所托。”

夏沐濋翻身上马,从手下手里接过自己的银枪,看到宫林向这边赶来。他夹紧马腹,带队向前奔去,擦身宫林时,说了一句话。

宫林拉紧缰绳停到帐篷前,看着红衣银枪的少年驰骋而去,脑子里闪现他刚才说的话。

“淮州城交给你!”

岳千烛在仪元观门口临时找了一匹马向城门奔去,刚下凤山就几看到不远处的山头,一个红点向前移动。

红衣异常的显眼,身后骑队异常的威风飒飒。

岳千烛立刻调转马头,向城门相反方向奔去。她特别想见夏沐濋,特别特别想!

夏沐濋的命令很简单,借此机会剿尽黔地所有土匪,那么淮州府附近的土匪老巢就是他打响剿匪的第一声。

所以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让黔地剿匪之声传遍天下。

夏沐濋所带军队是神远军苍狼营,是二十万神远军中最为精锐最为血性的军队。相对一盘散沙的土匪老巢,训练有素的苍狼营迅速攻占山头。

有投降的全部善待,拒不投降的皆成刀下之鬼。

“王爷,这些尸体如何处理!”一个点查尸体的士兵前来求令。

夏沐濋此时已经下马,一番速战之后,他的头发尖染上了些许血迹,银枪在阳光的照耀下寒气逼人。

他俯视所有的尸体,吩咐道:“头领尸体送去其他剿匪州府,以儆效尤!其他尸体——葬了吧。”

如果黔地经济发展的再好一点,如果黔地的状况在优越一点,几不会有被逼上山的土匪,也不会有匪民之间的不断冲突。

夏沐濋入主黔地以来,第一次觉得任重而道远。

岳千烛来到山头,上面是夏沐濋手握银枪的背影,那一身喜庆的红色硬生生被他穿出一身的杀气!

“夏沐濋!”

身后的声音让夏沐濋原地一怔,他不敢相信这个声音是岳千烛的声音。他缓缓转过头,就看见岳千烛向着自己跑来。

带着微笑,张开双臂。

突然一个冲撞让夏沐濋后退了两步,只感觉怀里多了一个小人,她双手搂着自己打的脖子,呼吸的热气吹在自己的耳边。

“千——烛——”夏沐濋一手拄着长枪,另一只手僵硬的垂在身侧。

谁能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抱着。

“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岳千烛抱着夏沐濋说。

夏沐濋刚想抬起手环抱住岳千烛,听到她的话,手臂僵在了半空。

“对不起。不该瞒你!”

岳千烛摇头:“不会。”

夏沐濋终于心安,一直在岳千烛面前谨慎小心的点终于消失。

“夏沐濋!”

“嗯?”

“我喜欢你!”

夏沐濋又怔了一下,面对岳千烛的突然告白,他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岳千烛继续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是因为你对我表白过。而是看到你一往无前的来到山头时,我突然好生害怕。我害怕你受伤,害怕你回不来,害怕你再也不能陪着我。”

岳千烛抱紧夏沐濋,这是她看到夏沐濋上山头时,突然害怕的。

她知道,她这是喜欢,喜欢所以害怕。她要承认,要像夏沐濋一样勇敢说出来。

夏沐濋停在半空的手终于放到了岳千烛的腰身,用力一揽将她狠狠的拥在怀里。

“岳千烛!”

“我在!”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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