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姥姥

燕赤霞续到：“武道两脉，前者修炼肉身，后者修炼神魂。

人乃是天地之灵，故而肉身、神魂皆可修炼，只不过精力有限，很少有人同时涉足，多是精研其一罢了。

但妖魔鬼怪不同，他们天生被天地厌弃，只能大多数都修炼其一，比如鬼物没有实体，注定不能涉足武技；比如僵尸没有神魂，注定不能修炼法术。

像这株树妖，天生没有神魂，能够产生灵智已经是万分侥幸，要像人一样使用法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它才需要那些女鬼幻化出幻景来帮它引诱活人。

不过凡事有一得，必有一失。

它虽然不能修炼神魂法术，却又因为槐树的本体，天生就具有某些神通。

比如通过枝杈吸食活人精血、利用根茎拘禁死人魂魄、分身遁地术等等。”

肖秉嘉恍然，旋即又问道：“既然这树妖有实体，那用火能烧死它吗？”

“自然，虽然这树妖有了一点儿神通，但毕竟还是凡俗之流，不过它栖身在这一片树林中，又有遁地的本领，一把火怕是烧不死它。”

肖秉嘉补充道：“不是一把火，咱们可以到郭北县买些桐油、硫磺、碳粉之类的引火物。

趁着白天鬼物不能出来作祟，围着兰若寺撒上一遍，一把火点着烧它三天三夜。”

燕赤霞苦笑一声：“肖道友，兰若寺周围这片树林至少上百亩地。”

“我白天估算过一百二十亩到二百亩之间。”

“要引燃这么大一片树林，至少要上千斤桐油吧？”

“嗯，光桐油不行，桐油耐烧但不易燃，还要搅拌一些硫磺、碳粉进去。”

“我们上那儿弄来这么多桐油？”

“花钱买啊！”

“我没钱啊！”

肖秉嘉摘了一片树叶，随手点了一下，一片金叶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愣了一下，开口说到：“下次有什么主意早点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去叫那书生回来。”

燕赤霞为人耿直，加上山海监的本职就是防止修行之人利用神通在世俗中作恶，因此他竟没有想到可以如此。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知道肖秉嘉这主意实在再好不过，便要依计行事。

就在这时二人栖身的巨树突然一阵颤抖，树藤化作十余条长鞭，直奔……肖秉嘉！

“卧槽，一定是刚才的话被树妖姥姥听到了，她怀恨在心！”

“我斩……”

金光一闪，燕赤霞及时出手，一剑砍断了树藤。

肖秉嘉仓皇之际从树上跌落下来，他在半空中一个扭过身子，落地的一刻，双腿往地上一蹬，下坠之力被转换成横向的推力。

为了能看清宁采臣所在的僧舍，他和燕赤霞特地找了一株比较巨大的古树躲起来。

这棵树足有三四丈高，从树梢掉下来，饶是他用上《罗汉拳》中的卸力技巧，也摔得不轻。

他收不住去势，踉跄滚出了十几几步……

“哎呦……”

肖秉嘉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终于止住了翻滚，头晕目眩的站起来一看：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宫装打扮的老妪。

“姥姥！”

老妪咧嘴一笑：“听说，你要烧死我呀！”

原来这一片树林都是树妖姥姥的分身，肖秉嘉和燕赤霞躲在树上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它听的一清二楚。

它当然晓得若是真的找肖秉嘉所说，在这片中树林中放一场大火，烧上三天三夜，就算它有遁地的神通也要被活活烤死。

其实像它这般的妖怪，虽然有一些神通，但凡人未必就奈何不了它，只是当今时局动荡，人人都只顾自己，本地的官员又昏聩无能，纵有一两个侠义之人想要斩妖除魔却无法调集足够的人力物力。

它也知道若是在太平盛世，只需地方官吏一纸公文，征集几千个民夫，一天之内就能砍绝了兰若寺周围所有的草木。

因此听到此肖秉嘉的毒计，连宁采臣都顾不上，直奔着二人而来，就是要灭肖秉嘉的口。

树妖姥姥双手双脚化为树枝，缠向肖秉嘉。

这些树枝与女鬼小青的头发不同，不是神魂之力幻化出的法相，而是有实体的存在，无影幻剑奈何不了，肖秉嘉手执钢刀，一刀扫开一片，可紧接着就有更多的树枝延伸过来，很快就将他层层裹住。

“呼……”

一团巨大的火球飞过来，这些树枝十分惧怕火焰，纷纷退去。

“肖道友，你没事吧？”

燕赤霞被树妖姥姥的一具分身缠住，他见刀剑斩不完树妖姥姥的枝桠，便想起肖秉嘉的话，将衣襟撕下来裹在剑上倒上烈酒点燃做成一个巨大的火把，冲了过来。

此刻他一手拽着肖秉嘉，一手挥舞着火把驱散这些树枝，二人一路往僧舍狂奔。

僧舍中宁采臣和聂小倩相拥而泣，突然见到二人闯进来，正不知所措。

“小心啊！”

燕赤霞因为聂小倩要伤害宁采臣，情急之下，从怀里取出一枚金针，一甩手将女鬼钉在半空中。

树妖姥姥也追杀而至，一根巨大的舌头从窗外蹿进来。

等不到燕赤霞再使手段，肖秉嘉已经将背后的铁胎复合滑轮弓取下来，连开三下。

“嗖……”

“嗖……”

“嗖……”

三支铁脊箭带着足足五石的力道，射向那根巨大的舌头。

寻常明劲武者不过用两石的弓，肖秉嘉借着机械取巧轻易的便能使用这五石的硬弓，一箭之威，比之暗劲武者竟也丝毫不差。

树妖姥姥连中三箭，吃痛之下立刻收回了巨舌。

燕赤霞心中生疑：“难道肖秉嘉这么快就突破暗劲了？不对啊？就算突破暗劲，力量也不该增长的这么快。

他一连三下，连开五石硬弓，而且不失准头，最起码也得有千斤的臂力啊。”

正要开口向问，却见宁采臣这个书生跑去把自己钉在女鬼身上的金针给拔出来了。

“喂！……”

燕赤霞正要阻拦，一根巨舌从僧舍地板下钻出来，捆住了宁采臣，却是树妖姥姥学精了，知道挑软柿子下手。

危急关头，聂小倩捡起掉落地上的金针

“啊……”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抓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但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强忍着疼痛用金针扎向姥姥。

姥姥吃痛之下，松开舌头。

燕赤霞赶上前，一剑将巨舌斩断，剩下的半截残舌缩回地下。

“啊……”

虚弱的躺在地上的聂小倩，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树根缠住拖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