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D市郊外的一处建筑工地,三辆警车侧边停靠,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王港和几个同事站成一圈,探头往地基坑里望去。天已经大亮,然而地基坑里混凝土结构复杂,遮挡很多,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东西。
王港皱了皱眉,戴上手套掩住了鼻子道:“下去看看。”
杂物被小心地翻开,王港望了一眼,忍不住把脸别开,定了定神,才回头看另一边的同事。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全身赤红的血尸。全身没有一点皮肤,裸露在外面的都是血管与肌肉组织,看起来血肉模糊,十分渗人!
“是个女性?”
“对!”
“死者表皮全部消失?”
“目前为止是这样!”
王港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沉下脸:“别破坏现场,我去叫支援。”说完,他从坑里爬上来,走到一旁拨通了王一鸣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那头背景音很嘈杂,隐隐还能听到刘昱麟的声音:“想打开门的话,就要掰腕子赢了我!”王港道:“王哥,那边还没结束?”
王一鸣的声音隔着话筒,仍旧传递了浓浓的沉稳:“还没!怎么了?”
王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你现在能出来吗?工地这边,发现了尸体——”
他三言两语说了大致发现,电话那头王一鸣沉默了一小会儿,道:“我马上到。”
10分钟后,王一鸣的车就停在了警戒线外,给他开车的正是刘沛文,他走下车,一脸吊儿郎当的说道“怎么回事儿?把人从婚礼上就叫过来了!”
“事态紧急!”王港皱着眉头说道“请随我来!”
三人走到地基坑路口,王一鸣却忽然站定不走了。路口有个布告栏,贴了些工程进度之类的文件,最上面叠了一张通缉令。刘沛文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印象。通缉令上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逼着警察开枪伤人的通缉犯,名字叫屈丁丁。
“这货还没死呢?”刘沛文看着屈丁丁的照片骂道“你们下次不能直接开枪打死他吗?”
“我们警察是有纪律的!”王港对刘沛文解释道。
“前辈好!”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突然跑了过来,对着王一鸣和王港敬礼说道“我叫林文康,是新分过来的!”
“嗯!”王一鸣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王港跟了上去,说道:“一共两具,另一具已送法医室,早上八点多一伙民工发现后立刻报警,八点半警员到现场勘察确认,监控和目击者都没有。初步勘定尸体一男一女,身份不明。”
林文康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坑边,一个颜色与生猪肉差不多的人形物体,骤然撞入他的视线中。他早饭吃得不少,喉头一酸几乎立刻翻江倒海,千钧一发之际从旁边刑警手里抓过一个证物袋,准确无误地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吐了进去。
王一鸣没有理会呕吐的林文康,他看了一会儿对着王港问道“你怎么看?”
王港环顾了一眼四周说道“北边是外环公路,东西两边以老居民楼为主,隔音效果一般不会很好。杀人扒皮动静这么大的活儿,在附近应该不大可能实现。凶手大概不是住在附近的!”
“对!”王一鸣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是一个弃尸地!”
王港问道“我们现在该从哪里入手?”
王一鸣用力揉了揉眉心:“先去法医室,看看再说。”
A大队法医室责人刘畅畅,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他们走进解剖室的时候,刘畅畅和助手朱志强正在检查之前带回来的尸体。冷峻的女法医看到王一鸣的那一刻,面部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下。
“志强,你出去吧。”她说,“王哥,麻烦你搭把手。”王一鸣没多余的话,走过去从朱志强手里接过手套。
“男性!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七十五公斤!”刘畅畅低头记录着“体外有被鞭打的痕迹,怀疑死后鞭尸!”
王一鸣掰开死者的手,刘畅畅用放大镜观察死者的指甲,接着道:“指甲内有污垢,但并未见到任何类似皮肤角质层等的残留物。”
王一鸣插了一句:“躯干部分未见防卫性伤口。”
刘畅畅点头:“可见部分亦无明显的致命创伤。”
王一鸣侧过头,看着死者发紫的嘴唇问:“有没有可能是毒杀?”
刘畅畅摊手道:“检验分析需要时间。”
王一鸣顺手拿起旁边一把手术刀,在指尖上转了一圈,一刀插入死者的腹部,不一会儿取出了胃。
看着王一鸣熟练地把那可怜的胃整个剖开。刘畅畅打趣道:“你看,辞职有辞职的好处,不走流程,不用打报告,还不怕犯错误,是吧?”
王一鸣没回复,专心的盯着那个胃。
见王一鸣没回答刘畅畅说道“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可以把自己弄回来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自己的好朋友开了一枪!”王一鸣看着腐烂的胃说道“我已经不能当警察了!”
“毒杀?”刘畅畅看一眼问道。
“八九不离十!”王一鸣将胃的一部分放到试管里说道“检测一下,张谦要是问起来,就往我身上推!”
刘畅畅笑了一下,突然说道“今天不是宋佳丽的婚礼吗?你还不快过去?”
“刘沛文和你说的?”王一鸣摘了手套,扔在了一边。
刘畅畅点了点头,说道“他刚才还抱怨我不能陪他参加婚礼呢?”
“还不答应他吗?”王一鸣擦了擦手说道“那个对谁都粗鲁的人,唯独对你特别温柔!”
“还不行!”刘畅畅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现在还不成熟,过两年吧!”
“你不怕他跟别人跑了吗?”王一鸣看了一眼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王淞打过来的。
“他敢吗?”刘畅畅一挑眉,微笑着说道。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了,王港走了进来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王一鸣一边披上外衣,一边说道“初步怀疑是被毒死的,男人的尸体上又被棍棒击打过的痕迹,女人的皮肤被切除,有可能是情杀,调查好身份后,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调查吧!”
“明白了!”王港点了点头。
此时,王淞又有个电话打了进来,王一鸣接过电话问到“怎么了?”
“猴哥你快回来吧!”王淞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且幸灾乐祸“阿麟把对面伴郎的手掰折了!”
“马上到!”王一鸣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对着王港说道“我先回去了,有不懂的再问我!”
“辛苦了!”王港拍了拍王一鸣的肩膀“嫂子的事儿……”
“多帮我留意一下吧!”王一鸣没有多余的表情,低头走了出去。
“王队!”林文康看着王一鸣的背影问道“这个人就是……”
“工作吧!”王港打断了他的话说到“去调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报失踪的人口,男二十七岁左右,女二十四岁左右的!”
“好!”林文康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王港看着王一鸣远去的身影,长久的沉默着……
婚礼现场上,一堆人围着一个捂着手腕,一脸痛苦的伴郎,筱晓则在一旁揪着刘昱麟的耳朵,生气的骂到“我说没说过让你轻一点?下手没轻没重的!”
“我没太用力!”刘昱麟一脸委屈的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受伤的伴郎打圆场的说道“可能是我平时可乐喝多了,骨质疏松!”
“我看看吧!”王一鸣挤开人群,来到伴郎身边说道“把手给我!”
伴郎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到了王一鸣收拾,王一鸣仔细的看了看,摸了一会儿说道“还好,只是脱臼!”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王一鸣抓住伴郎的手腕,用力的一拉一推,伴郎忍着痛活动了一下手腕,惊奇的发现居然可以自由活动了,他对着王一鸣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王一鸣说道“反正是我兄弟惹得祸!”
刘昱麟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筱晓照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
“新娘子出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齐刷刷的看向过道。
宋嘉莉身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手捧着一束鲜花,在两位花童的引领下,缓缓步入会场,宛如一个天使降临世间。
众人看的呆了,王一鸣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带头鼓起了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相继鼓起了掌。
新郎木马站在舞台中央,不知所措的看着向他缓缓走来的宋嘉莉,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向下流,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
台下的众人也全都被感动的集体无言的看着这一对新人,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
柳青青将头靠在鞠占禹的肩上,刘昱麟一把搂住了筱晓的肩膀,王淞和吉娜紧紧的牵着手,刘沛文掏出手机将这一段录下来,发给了不能前来参加婚礼的刘畅畅,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王一鸣看着新郎单膝跪地,掏出戒指套在宋嘉莉手上的时候,眼泪默默的从眼角滑落下来,他趁人不休息的时候,轻轻的擦拭了下去。
她在哪儿啊?王一鸣心里想着,那件事儿后,屈丁丁虽然落网,刘昱麟也因为子弹避开了重要部位活了下来,但是王鑫儿却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猴哥……”看到王一鸣异常的众人不知道如何是好,鞠占禹拿起一杯酒说道“我们敬你一杯!”
王一鸣无奈的笑了笑,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众人一饮而尽。
“阿麟,这龙虾你怎么不来两口啊?”王淞故意指着龙虾看着有痛风的刘昱麟问道。
刘昱麟一脸委屈的看了看龙虾说道“不太想吃!”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打趣了起来,在这个婚礼上,大家找到了一种说不上来,但是久违了的感觉……
不远处的一个教堂里,年迈的神父正在清扫教堂,他仔细的擦拭着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
一个犹豫的男人缓缓的走了进来。
“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神父看着仿佛充满心事的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看了看神父说道“我是来忏悔的!”
“神会宽恕每一个信仰他的人!”老神父从梯子上爬了下来,走到年轻人面前说道“孩子,是人都会犯错的……”
“我杀了人!”年轻人打断了神父的话,说道“而且,剥了她的皮……”
神父手中的抹布突然落在了地上,他吃惊的望着这个悲伤的年轻人。
而那个年轻人则同情的看了一眼十字架上的耶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