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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禁锢地(上)

伊凡提着子简向城中的宫殿飞去。见着圣女回庙的排场不免停在一处屋顶上多看了一会。

子简等停下来,有些挣扎。

“如果不想我把你捆成肥猪一样,最好乖一点。”伊凡最后警告性地推了他一下,险些从屋顶上滚下地来。

子简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也脱不出他的手掌心,便不作无谓的反抗。他虽然还不能算是一个正宗的巫师,但他有着巫的血统,不能在外国人面前丢了巫族的面子。

他告诉自己不要怕,怕也没有用,那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最关键的是他对这位自负的魔法师并没有太多恶感。

那傲岸的神情、飘飞若仙的长发和举动老练的脚步。他不像是一个魔法师,倒像是一位身形优雅,扮相和美的舞者。尤其是他在施法时,那动作更像是在演绎一段舞蹈,与孟德、曹伦温他们那蠢笨的姿势比起来,似乎就是受他一计元素飞弹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作为一个巫师,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极致了吧。

云梦城的宫殿是驻守云梦贵族的居所——天一宫,它的继承人叫李寒,被封为楚国的抚远定国公、太子少保、内阁大学士兼西北军政总理。不过在秦军进攻云梦的时候,他叛国了。因此也得到了秦国的赏赐,作为云梦大公爵继续统治云梦。

云梦的宫殿带着西方哥特式的风格,只是庭院和局部装饰有着楚国的特色。事实上子简连楚国的国都凤都都很少有机会欣赏,所以也谈不上把两座城市作过多比较。

他紧紧地跟在伊凡的身后,不时看着两边的建筑和装饰。在宫室里面,楚国的元素要多得多,漆屏、虎座凤鼓、鹿角、蛇纹、卷云。黑、红、金三色是主色调,让这座宫室显得庄重而且有些神秘。

大殿上坐着正看着往来报告的李寒。看着这个变节求荣的楚国贵族,子简心中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卡布接到了士兵报告伊凡回来的消息,从殿后走出来。故意慢拍着双手,“欢迎我们的白袍法师凯旋归来。”他的举动和言语中明显带着讥讽。

伊凡并不计较这些,也许在他看来,这些世俗的冷眼热肠与他根本不相干。他把子简从身后推拉到身前,“这是楚国明巫家的少爷,太子的表哥。”他没有过多的话。

李寒从座上下来,对伊凡施了个小礼,笑道,“法师果然是沉着。”又看了看子简,本来想向子简示好,但却被子简那鄙夷的目光引来了不悦,“有他在手,可当好几万人马。”

说着对手下人命令道,“把明少带到伊凡大人的禁地去。”

子简一听说要把自己当作人质,做有害于楚国的事情,强烈的爱国心腾地点燃了。他趁着几个带刀待卫来押他的时候,快速抽出其中一人的腰刀,跳向一边。

与两位带刀待卫对质了一会后,把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我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的。”

他一双紧张的眼睛紧盯着众人,最后与伊凡的目光相会了——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呀,让人不寒而栗,手中的刀差点滑掉。

士可杀不可辱,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子简脑子里充满了这些警句。他大叫一声,把刀刃往脖子上狠狠地抹去。

刀锋的冰冷——液体的流动——子简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伟大,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才不过15岁而已,就这样为国捐躯了嘛。但他也感到自豪——看看吧,这就是不屈的楚人。

他决定最后睁开眼来,要用伊凡那傲岸的神情去傲视这些秦人和秦人的走狗。

可他看到的却是伊凡那冷峻的眼光和卡布皮笑肉不笑的蠢相,还有李寒那赏鉴的神情,以及两位带刀待卫的疯笑。

子简忽然感到手也一阵寒冷,像是握一块寒冰。再看时,手中的刀已经变成了冰刀,且大部分已经融化成水——原来那刀刃的冰冷和流动的液体是这个。

是伊凡——是他把自己手中的刀变成了冰和水。真该死。

子简扔开了手中的融得只剩下刀柄的冰刀。背靠着墙壁,举起了双拳。

李寒说话了,“在伟大的伊凡面前,就不要搞这些小动作了吧。”说着使了个眼色,让待卫们抓他下去。

伊凡自负地说,“我不会把你当作人质——只有失败的人才会那样做。”说着看了一眼在那自鸣得意的卡布,似乎是在指责卡布为失败者。

两个殿上带刀待卫三两下把子简制服了。

伊凡从卡布身边走过,去往后殿休息。经过卡布时轻轻地说,“不要忘记了云梦城是怎么得手的。”卡布听此,面色大变。

带刀待卫要来抓子简的胳膊,子简挣开了,说,“前面带路,我自己会走。”

其中一个带刀侍卫故意过来紧捏住子简的手臂,“这里是云梦,巫在这里已经没有地位了。”另一个侍卫也狠狠地抓着他的手,捏得他差点掉出泪来,“何况你还是一个小巫。”

子简想起孟德教他的火隐术咒语,便默念起来,还未待他腾起火焰隐身。一道封印已经打了过来——子简再试着念咒也无济于事了,他的仅有的不多的巫术和巫力被封印了。

伊凡正站在卡布的身后,说,“你既然不肯老实一点,就怪不得我了。”

虽然这话不是说给卡布听的,但也让卡布吓了一跳,心悸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虽然不能再使用巫术,但子简还是不断的挣扎着。伊凡对两个侍卫说,“对他客气一点,我不想一个楚巫死在我的手中。”

子简不肯服输,大叫道,“可恶的伊凡,坏蛋伊凡,杀了我,杀了我。”

伊凡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等战争结束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去的。”

子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如果我死了,你就会遭天雷诛杀。”

李寒和卡布听了莫名其妙,伊凡愣了一会,喉咙里“哼”了一声,笑了,“如果是那样,今天战场上死的楚巫不是都要算在我的头上。”继而觉得子简的幼稚可笑,不由得狂笑起来。

子简也觉得自己很可笑,羞红了脸。

两名侍卫继续推着子简往李寒所说的禁地去,子简走在前面,反不害怕了。只听见大厅中有军士飞奔进来急报,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走过了几处宫室,便进入了狭长仄逼的甬道,之后,是暗室,又是旋转向下的楼梯。也不知走了多久。一道道沉重的铁门拉开之后,又一道道沉重地关上,仿佛进入了一个地下世界。

士兵越来越多,由原来的铁门和转角处的两名,变成了三五步一名。个个手中的武器在火把的映照下发着炫目的光。

最后是一处圆形密室,中间一个大的魔法阵。侍卫叫道,“收监了。”

从密室边的一处小室里走出了两个身穿法袍的魔法师,他们头上罩着兜头帽,看不清脸,既使是走近了,在火把和灯光下也无法望见他们的脸,仿佛那兜头帽里藏着一个深渊。

一个魔法师拉着子简走到密室的魔法阵中,念了一通古怪的咒语,魔法阵中的几个宝石发出了炫光,不多时,他们出现在了另一个传送点上。

魔法师把子简从魔法阵上推了出去,自己再次传回去了。

似乎还是在地下暗道里——壁上忽忽燃烧的火把,潮湿冰冷的地面,幽深阴暗的巷道,让他感到一阵恐惧。

这应该是另一个位层——子简带着恐惧和好奇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前面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很多人,又似乎只是幻象。

“谁在那?”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子简心上不由一悸,但终于听到人声,让他悬着的心又踏实了许多。

“我——”子简大着胆子说道,绷紧的神经因为说出了话而感到轻松许多。

“你是哪家的?”那人继续问。

“明家的——”子简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搜索着,他已不再害怕了,他相信和自己关在一起的人一定也不会是坏人——因为他们至少有着共同敌人。

“哪个明家?”子简终于看清了前方转角的角落里有一个盘坐着的人,黑色麻衣盖在他的身上,像盖着的一堆货物。从声音上听,还算是健康的,只是有些老气横秋。

“凤都明家——”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那麻衣后向他仔细打量,那人停了好一会才说,“凤都明巫——怎么也被关到这里来了——这里关的都是云梦的巫家。”

听他这一言,子简才醒悟,原来父亲所说的失踪的云梦巫族都被关在这里了,难怪云梦十二城会这么容易被占领。

子简像是找到了宝藏,高兴地说,“我明家随太子出征来云梦,已攻破了云墨,马上就可以救大家出去了。”

转角处又一个声音传来,声音像是一个球从巷道尽头飞来,撞在墙壁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回声,“你自己都到了这里,还能救谁?”

子简边说边慢慢地走过来,走到麻衣老者所在的转角处,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里面是一个大厅,大厅中盘坐着几十位巫师,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他们共同围坐在一个人周围,排成整齐的同心圆,在辟谷引气。

一阵阵的灵气带着轻微的气流运动,在这个简陋的大厅里蒸着巫的气息。就像是他小时候见过的家族的长老们集体参悟巫术时的情景。

原来云梦的巫师都被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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