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列中有个有头脸的战巫,唤作顾杰。左手一只雷神钉,右手一把雷神锤。脖上是带尖刺钉的皮项圈,腰下一条黑色犀牛漆皮短裤,结束着铆银钉的鳄鱼皮腰带,足下蹬一双夹趾束带钢底凉鞋。虽是身型蠢大,面目却不狰狞。
他撇开身边的鲛男,跃上数丈,奔那施水疗术的奉如姬而去。见他高举雷神钉,右手挥动雷神锤向着左手的钉打去。锤钉相碰之际,轰然雷鸣,声震四野,那钉底滑出一道闪电,直劈向奉如姬。
如姬早见他奔自己而来,一道水盾挡开了,那水盾化作水柱向地上的战巫和骑士浇去,把那闪电引向他们。战巫能抗魔法,有的灵活躲开了。只打得那些骑士,好似个出坑的煤工,烧炭的伙计。
奉如姬见他来犯,绣眉一动,本想拿云水雷泽阵来困他。可那下面还有鲛人,便不用阵,只拿冰魂冻魄来攻他。
一道巫力从奉如姬指间滑出,奔着顾杰而去。顾杰正想再次击打雷神钉,就见着冰冷冷寒气袭来,先是那拿雷神钉的手不能动了,不一会,那脸也木住了,全身似个冰人般封在那里,连那灵力和巫力也一发地封住了。
那边一个鲛人见状,挥舞着铁链打过来,若被击中,便会似冰块般碎裂。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骑士在马上挥舞着流星锤扔过来,把那鲛人重重地打倒在地。那近边一个战巫念动驱魔术,解了顾杰的冰魂冻魄。
顾杰身上流出一层冰水,身体虚弱了许多。但他被解了后,第一时间,跃起半空,把那雷神钉对准奉如姬等水巫,“当当当”拿着雷神锤猛敲了五下雷神钉,一道“五雷轰顶”向着奉如姬而去。
奉如姬看在眼里,本来躲开,又怕身边的人不能躲避,便移来一道冰山直迎那“五雷轰顶”而去。那“五雷”本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那火雷一道在冰山劈出一道缝,土雷随即把冰山崩得支离破碎,那金雷一道穿过冰块雪屑直奔奉如姬而去。奉如姬用火盾向上迎去,去阻那金雷。
忽感到身下一凉,再看时,顾杰在她移山破雷之时,已经在破碎的冰块的掩护下飞了过来,那柄雷神钉已插入了她的身体。就见顾杰“当”的一下,雷神锤打在雷神钉上,一道天雷从雷神钉中释出,沿着奉如姬的七经八脉穿行而去,电光石火从奉如姬的各大穴道喷出。
奉如姬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三魂七魄已经被天雷击散了。
“姐姐——”奉家麒大叫一声。
奉家麒伤心欲绝地叫着,手中纸扇已经出手,一道巨大的巫力带着打开的纸折扇向顾杰飞去。那顾杰正自得意自己的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之法,却不想一道纸折扇向他飞来,还以为是战场上别人脱手纷飞的武器。
只抬了抬手,“扑——”却见那纸折扇如铡刀般切断了他抬起的手臂,并向着他的头颈而来。“扑——”加载着强大巫力的纸折扇像是一把快刀,从中切断了他那项上的尖钉项圈,同时削下了他的头颅,滚落出很远。那尖钉项圈变成两个圈,一个滚落在地上,一个还有项上挂着。
那纸折扇削下顾杰的头颅后又飞回到奉家麒手中,他再来看奉如姬,早已玉殒香消。胸前一个碗口大洞,周身现出那发黑的经脉,身上几十个大穴流着黑血。人或有一死,但对于亲人如此的惨死,奉家麒更是心痛难安,扑籁籁泪如雨下。
顾杰人头虽已落地,魂魄与灵力都还在,那腕上和颈上的血喷了一口,很快就止住了。他一只手摸索着转过身去,向他的头颅奔去。他那头颅上眼睁着,仍能看见,指挥着他往头颅的方向走去。
那战场上人马杂踏,一个鲛人的大脚向他那头颅踩去,顾杰手中雷神锤掷出,把那鲛人打出老远。一个战巫抓着他头上的发辫,拾起他的头扔了过来,“老顾,接着——”说着用力扔向了顾杰。
顾杰的身子摇晃着,像是足球场上准备接头球的队员,比划着空中飞来的头颅。却被后面一个鲛人一戟刺中后心。气得顾杰哇哇大叫,也顾不得后面的鲛人,只用手来接住飞来的头颅,安放在颈上。顿时头颈相连,只剩下一圈血痕。
顾杰转过身来,那鲛人先前看着是个无头的战巫,忽然一下长出头,吓了一跳,不及躲闪,被顾杰一只手掐住脖子,把个粗鲇鱼颈捏成了细铅笔棍。
顾杰扔下断了脖子的鲛人,来寻他的断腕。又用巫力吸回雷神锤。
那些鲛人见他没了头,却又活过来,吓得不敢近前,只在外圈围着。奉家麒见着,又扔出纸扇来削他的头。顾杰这次见着,一鼓气,把个头绷出去几米高,那纸折扇从他颈上飞了过去。
顾杰那断腕已重新接上,也不等他的头回位,对着奉家麒狠敲那雷神钉,又要故伎重演。
木巫林婉依见着好姐妹奉如姬被打死,又伤心又气狠,一道天蚕巫网过去,一把兜住顾杰飞上半空的头颅,收了上来。
顾杰才打出三道雷,就见自己的头被林婉依收了去,心下不由一紧,暗叫不好,把个眼瞪得铜铃一样,呲牙咧嘴要来咬她,想唬她一唬。
林婉依索性祭起一道神木真火,把那头颅焚成了灰烬。
顾杰还没得来及大叫一声,就没了头颅,一时紧张,身子一摇,两道雷打在地上,掀起两个百米大坑,带翻了骑士,误伤了战巫,击煞了那倒霉的鲛人。
顾杰见着头没了,只得封了颈腔,暗念咒语,运足巫力。扯下那胸上的累赘,用那雷神钉把那两只**划开一道缝,皮肉分开时,现出两只牛铃般大的眼睛来。又划开那肚脐,现出一张血盆样的大嘴来。
他扭动着身躯,张大嘴大叫着,像一只发怒的猛虎。他那怪异样子吓得那些本来就吓得死人的鲛人,反被他吓住了。连那些骑士和铁拉尔汗马都吓着了,边近的铁拉尔汗马双脚高抬,把几个骑士抛下马来。
顾杰有了眼睛,向着鲛人们冲去,敲击着雷神锤不断地打过去,鲛人们吓得躲避不及,被天雷打成焦炭,一片片地倒下。他那周身再无人敢近前。
本在一旁应战的陆枫月,见他周身无自己的人,祭起一道云水雷泽阵向他压去,道,“且让你看看这云水风雷祖师的厉害。”
再看顾杰周身,漫漫水泽,如在云梦,似如海洋。上方压的是厚厚的云块,不时喷出闪电,那闪电射入水中,又在水中游走,也不知是水中倒映着空中之闪,还是闪电在水中传导。那个阵中,雷鸣电闪此起彼伏,交织连接,如金线飞梭,银针漫天。把个顾杰的身子穿成了筛子,魂魄打成了齑粉。
陆枫月收得阵来,那顾杰跪在地上,身上皮肉焦黑,怒目圆睁,早已魂飞魄散。被那战场上的巫波气浪带倒在地上,不能再动了。
战场上双方战得真酣,各不相让。你有一死,我有一亡。你刚破阵,我又冲锋。陆枫月索性叫人鸣金,撤回了鲛人。与众巫摆起巫阵来。
这一个结着云水雷泽阵,那一个摆上大悲苦海阵。这里是山鬼迷烟,那里又是天音魔舞。
那水的水巫,山的山巫,幻的幻巫,一时间,骑士团和战巫身困各色阵中,闪的闪,浪的浪,烟的烟,风的风,躲避不及,走脱无门。
铁拉尔汗马乱窜,骑士们惊怖不已。战巫虽能抗些巫术,却也只是被动迎战。
那里陆枫月对李寒这边道,“小小凡人也敢跟巫对抗,真是自不量力。”
穆漠道,“我见那云雪城子爵李冰素来敬天景命,恭敬有加,不如废了这不知好歹的李寒,让李冰来做城主。”
林婉依也说,“不如就此罢了与天一宫的姻亲,大家各归各路。”
李晨在马上听得清楚,对哥哥李寒道,“我说那李冰有凯觎之心,果然不错。一定是他私下交结巫族,要谋你的城主之位。”
李寒高举天一神权,“天一神权本是大巫渚寒的手杖,洪荒时谁得此杖,谁得天下。后经大巫绿萝改造,谁得此权,谁有云梦。水巫、木巫两位前辈的遗训在此,你们不听号令,就是逆天违命,人人得而诛之。”
除了奉家麒、陆枫月、林婉依等人,其他巫者听得此言,心上都不由一震,有些心生退意,面有不定神色。
奉家麒出来说,“你调起巫族争端,害死我姐姐,这难道也是大巫的遗训?”又坚定地说,“就凭这,我们就能废了你。”
李寒愣了一会,“我有神权在手,谁敢废我?”
说着,按动权上的宝石,一道强劲巫力荡来,把那些阵法全部荡去。那些骑士出得阵来,在马上呼号响应李寒,一时间呐喊声震天,喊的是“诛水巫,清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