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巫等人不由一愣,奉家麒冷笑道,“这本是我水巫的神权,几时成了你家的?”
丘汀等人在打开巫禁时,也早跳出巫禁的作用范围,都围过来抢奉家麒手中的天一神权。
那城中百姓并不明就里,听闻得叶老大巫等人前来兴师问罪,都赶来集在宫外广场上,声援李寒。也有那些巫觋、遗老和“愚”民,被压抑已久,见着叶老大巫等人回来,便来助威。两厢人少不得对骂加肢体冲突,但多不敢闹大,只看两边怎么斗法。
那李寒的拥趸见着大巫们退避,更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大叫着,“云梦王——云梦王——”
有些人拿出了李寒的画像,有的舞动着彩带,有的甚至点起了篝火围着唱歌跳舞。锣鼓欢歌不绝于耳,仿佛是压抑了几千年的灵魂得到了重生。
那些支持巫族的巫觋、遗老和“愚”民被推挤追打着逃进小巷院落,不敢再出来。
人们开始在大街上游行,张贴着李寒的画像,撕毁打砸着门头户首的巫符神像。
李寒在云水台上看着这一切,更加志得意满,豪气十足地喝道,“生在云梦,死在云梦,不管多大的风浪,我都不会离开。”
丘汀等人将他的话语放大,向四周扩散开去,那云梦城墙上的卫戍士兵听得,齐声呐喊,“生在云梦,死在云梦。”最后化作了齐声的高呼,“死在云梦”。
那一城百姓听得城主呼声,士兵呐喊,也群情鼓舞,更坚定了死守云梦之心。不知谁第一个说出“杀巫觋,渡灾劫”,一时间满城高呼“杀巫觋,渡灾劫”。
叶知秋三人听着虽是反感,但好在巫家修行,不与凡人争胜,只摇头叹气。叶知秋对天叹道,“虎兕出于匣,孰之过欤?”
奉家麒方才被巫禁破了巫术,早有不甘,又见着下界人人都在为李寒欢呼,谩咒巫族,按动天一神权上的宝石,放出魔君来。
便见那神权末梢一阵红雾飞出,越化越大,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雾状人形来,张着血盆一样的大口,扭动着脸,呲着牙,甚为可怖。这便是近古的魔君赤血苏丹。赤血苏丹居胡乔拉子沙漠玄铁国,能吐红砂赤粉,吸入他的红砂赤粉之人,身上血液狂流,脉管贲张,满身赤红,轻者血管爆裂,重者自燃。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渚寒收他时,也险些遇难,多亏木棉的琼枝玉钵。
巫禁只吸巫力,并不能阻止魔君,那赤血苏丹一扬头,对着李寒那边呵出一口气来,红砂赤粉未到时,已是狂风四起,接着便是一团红雾飞来。丘汀忙息了巫禁,飞至李寒身边,将那登山杖在周身抡了一圈,一道空气护盾将几人团团包裹住。那吹散的红雾向着下面的骑士家奴飞去,不一时,数十人似自爆般血浆横飞;如着火油瓶一般,腾地自燃。
李寒虽是知道这些魔君的厉害,也看着惨不忍睹。大喊“快救我的家人。”
丘汀不及多想,登山杖一挥,点向天一宫,自宫中心处,一团强大气流向着四面八方爆开,把那些红雾向着天一宫外挤去。
张松刚叫了声,不要。就见那飞向宫外的红砂赤粉,向民居广场飞去,不多时,四处红艳绽现,赤血横飞,伴着凄厉惨叫。
李寒看着更是心中不安,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喝道,“奉家麒——”一时竟语塞,顿了好一会才说,“尔等巫觋,叛土害民,天地不容。”
那话语被丘汀的巫术扩散出去,全城都听得到。众人又亲见奉家麒在空中放出魔君,一时地上小民传言,叛教大巫失利,要毁城泄恨。
众人又见着那中了红砂赤粉人的惨像,恐惧之余,更加义愤堪膺。虽是躲避着那红砂赤粉,但心中怨气已十足。
叶知秋对奉家麒大喝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快收了魔君。”奉家麒本想出气,但见祸及百姓,也非本意,忙收了魔君。就着一并将那残存在空气中的红砂赤粉收了回去。奉家麒自觉失误,反而面有惧色。
李寒见此,喝道,“奉家麒,你身为巫族,不顺天应命,解困济难,却肆意杀戳,触犯巫条,罪不可赦。”
下界百姓听得此话,那聚在广场街巷的人都起起哄来。本来心中就有怨言,见城主如此说,先是小声议论,接着有人喊起口号来,渐渐便异口同声,“杀妖巫,保云梦”。
长青原是怕他父亲的,虽然心中恼恨李寒,因他父亲在场,便不敢作声。忽然在云头对封辰东大叫,“爸,你看咱家——”子简等人随他所指看去,原来暴民冲进他家城东院落,打砸门窗玻璃,棒击家奴,宅中已是鸡飞狗跳。
长青边说着,已经拿出一条红绫,挥舞着击下去,红绫触着的伤,击着的死,从前院一直贯穿到后院,吓得那些暴民鬼哭狼嚎似地从院子里奔出来,躲进人群里去。
林婉依大叫一声不好,已经从空间钗中拿出了四五个辟火罩,往城中各处掷去。那里几栋巫宅大院已经被人纵火,浓浓的黑烟滚滚直上。
一处是林家的红杏园,一处是穆家的紫溪轩,一处是陆家的菱香别业,还有数处,虽没有匾额门楣,却也可知是巫门大户。
林婉依道了声,“恼煞人也——”便念了一咒,就见红杏园中,数十株红杏枝叶出墙,似钢针利矛将围在园外纵火的暴民刺了个透胸而过。
穆漠用大水法浇着各处火焰。林婉依打断他的施法,扯下衣袖一角,撕成数块,扔将下去,那些破布盖在明火之处,包了个空气不流,水气不通,顿时火焰灭了。
她边行事边道,“既是要玩火,何必助水,我便助他一风——”说着右手长袖往下面城里一挥,顿时一阵狂风从西城刮到东城,又沿着墙跟吹向南北,那风撩起火焰,从巫家烧向了民房,一时间数丈火焰在风力助威下化作一道道火龙,漫延开去。
那下界民众原来是欢喜非常,泄恨不已。眼见着风生火起,一下就燎过了几条街,军民救火的救火,抢人的抢人。喊的喊,哭的哭,也分不清南北西东,也分不出你我他她。
长青在上面看着解恨,恨不得跳起脚来拍手,但见着叶知秋那严肃的表情和父亲一脸的沉重,便只内心高兴一下算了。
叶知秋要制止,却已来不及了,要念咒降雨。
林婉依狠了心,道,“这也不是我们施下的天火——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又一发狠说,“谁要救此火,就是与我林婉依为敌。”
叶知秋虽有心救火,见她怒气冲冲,不好拂她面子,只好作罢。
李寒有些不知所措,丘汀很快拿起登山杖,召来乌云,几道闪电过后,顿时下起雨来。
林婉依见刘平安召来雨云,各处着火处渐渐小了,众人都对着上面的城主呼号谢恩。林婉依心中更气,又是一拂袖底风,要继续扇起余火。
那里叶知秋一手抓住了她的手,一手化开她的袖底风。
“罢了——”又对李寒说,“我们此来不是为了和你斗法比狠。”叶知秋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云梦不再是一个巫的世界,所有的精灵将退入地下和海中,鬼魂和邪恶将入侵。”
又怕奉家麒不服再闹事,一道大悲掌击过去,奉家麒一分心,叶知秋将他手中的天一神权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