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官府的官老爷看见我这个世家女和你们一群人,到底会偏向于谁?”我说。
孙武看见我挑衅他们,连忙慌乱地在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郭姑娘,不可……”
我抬手,示意他不要讲话,然后继续道,“我是太原医学世家王家的女儿,我医术高超,但是医者总有极限,如今各位的病便是众多典籍中都未记录有的,我们一时不察也是可能的,但是这病,我们治了,便一定会治到底,不会撒手不管的。”
众人听了我的话有一刻安静,但是旋即便有人大声反驳我,“你不信你是王家的女儿,我表叔就是在王家老爷身边当差的,你说说你是哪一位,我立即请飞鸽传书我表叔,看看你说的属不属实!”
我挑眉笑了,“你说我是假的,那我便也可以说你是假的,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表叔在王家老爷身边当差?又是哪位王家老爷?”
这人听见我的话,态度更加嚣张了,他大声说道,“街坊四邻都知道,我表叔在王家家主身边当差,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一阵附和。
“也要看看是什么差事儿,配不配知道我的姓名。”我冷哼。
此时灵芝从我身后而来,她的手中拿了一个梧桐花蕊,她并不管喧闹的众人,径直走到孙大娘那里,“大娘,可以带我去看一下你们剩下的梧桐花蕊吗?”
孙大娘看着灵芝,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应声,引着灵芝便进了后院的厨房。
我侧眼看着孙武,说,“安抚好人群,我进去看看。”然后便也跟了进去。
待我进去之时灵芝握住手中的两朵花苞,正在仔细端详着,我站在她的身旁,也没出声,之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多时,她放下两朵花苞,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转头看我,把两朵花苞的底部掰开来给我看,那上面赫然爬着些许白色的蠕虫。
“是白蚁?”我问她。
而一旁的孙大娘看见我们神色的异状,脸色不由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她点点头,看着孙大娘笑道,“大概是梧桐果子的做法并不需要检查花苞苞底,所以孙大娘才忽略了吧。”
孙大娘却不知什么是白蚁,只知道是花苞长了虫,才导致今天一系列的事情的,她缓缓舒了一口气,“那这病是有救了吗?”
我安抚似得拍了拍孙大娘的背,“您去跟他们解释吧,顺便还要提醒一下周围的商贩莫要用铜子巷周围的树来作食物了,我与她随后便会出去为众人治病。”
说完,孙大娘连连向我们拜谢,然后便走了出去。
我看着灵芝,她的眉头依旧是皱着的,我问,“有什么问题吗?”
“您觉得,要多少蚂蚁才可以对一个人造成影响?”她顿了顿,又说,“且,铜子巷的白蚁之祸并不是一天而成的,孙家人日日都用沾了白蚁的花苞做果子,怎么就今天出了问题,周围卖梧桐果子的小贩不止孙家人,怎么就孙家人的果子出来问题?”
她歇斯底里地问出一连串问题,我知道她不是在问我,她是在问她自己。
很显然,这里有一大串问题告诉我们白蚁并不是导致病痛的主要原因,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不多时,我们走出去,很明显孙武孙文两兄弟已经将原因与众人解释了一遍,众人起先不信,直到孙武又出去摘了一朵花,把花苞剥开看,才信服了“怪虫之祸”这个理由。
灵芝为病患施治到很晚,我们回去的时候周围的屋舍等都是黑的,我与灵芝进门,家中的奴仆已经等候了多时,我与她分开而行,转头的时候我发现她走的不是她闺房的方向,而是药房的方向,我轻轻叫住她,“灵芝。”
她转头看我。
“这么晚了,不睡吗?”
她笑着答我,“我在想想原因,我再睡。”
周幼筠在我的梦里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很大,很清澈,很透明,并不像她姐姐一样细而长,魅且惑。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我们就这样盯着对方许久,忽然间,她对我笑了,我很开心,我也对她笑了起来,可是后来我就不开心了,因为她笑着看的人不是我,是我身后睡在床榻之上的男子。
我转过身看他。
他眼若星辰,鼻若刀削,虽然现在一副稚子模样,但已可知他长大之后该掠去多少少女的芳心。
周幼筠又对着周越笑了。
她从腰间取出她的通天玉佩,拿着上边的穗子在周越的脸上一下一下地刮着,可是周越就是没有反应。
周幼筠疑惑了,她爬上床榻,将冠子取了下来,任她的青丝落下,她将青丝一手握住,作扫帚状,在周越的脸上一下一下地刮着。
可是周越依旧没有反应。
周幼筠疑惑地皱了皱眉,她低头,仔细端详着周越的脸,似乎是想看看这个稚子男孩是否在睡觉。
呼吸平稳神色如常。
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但是周幼筠不这么认为,她忽然嘻嘻地笑了,把手平放在周越的肚子上,微微抬高,然后猛地落下。
她以为她的手会打醒一个装睡的男孩。
但她错了,这个装睡的男孩比她预料的醒的还要早一些,男孩忽的睁开眼睛,一只手猛地抓住她将要落下的手臂,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端坐在床榻上,脸便凑到了周幼筠的脸上。
二人双目相对,呼吸都能彼此相闻,周越长长的睫毛扫在周幼筠的脸上,弄得她痒痒的。
“回来了?”周越问。
周幼筠嘟了嘟嘴,想把手拿开,可是周越却不放手,她便只能这样坐着,与他讲话,“恩,回来了,姑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出去玩了,所以跟爹爹说我可以回来得晚些。”
“说晚些你便真的晚些吗?也不看看如今什么时辰了,你还知道回来……”周越的语速忽的快了起来,语气里面责骂的意味越发严重,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忽的反应过来话才渐渐止住。
周幼筠看着这样的周越,心虚地往后缩了缩,“你别骂我了,你不是也没有等我先回来了嘛,我还没有骂你呢,我在下面跳舞吓元盛,你干嘛要叫姑姑来看我跳舞啊,你走了之后姑姑便跟我说以后不许我跳舞了,还说我跳的舞实在是难看的紧……”
周越注视着周幼筠,眼里隐隐有泪涌出,“她还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