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不禁疑惑了起来,“为什么一开始着火了的时候,这位周二小姐不跳巫舞来求生呢?”
周越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套茶具,细细地开始泡起了茶,他把泡好的茶端在我的手上,“尝尝,这是今年新采的君山银针,这一批都是新鲜的嫩芽制成的,真是不愧是‘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
我有些生气,把茶杯放下,拍了拍他的手,“说呀。”
“我不知道。”周越闷闷地说道,“我想问,但是总没有机会问出口。大抵是山神告诉她的吧,她是最纯正的大巫血脉,攀岩的时候手上的血沾上了岩壁,虞山是他们巫族人的家,山神就是他们的母亲,母亲知道自己的孩子遇难,想必会告诉孩子们怎样避难的吧。”
我歪了歪头,笑道,“我却不这么看,你想想,若是不与长信侯府的小侯爷一起陷入绝境,她又怎么可以获得长信侯府下一任继承人的支持,从而赢了她那由庶转嫡的姐姐,不过从现在看来,她即使耍了此等心机,她还是输了,现在名声远扬的依旧是一代舞蹈大家周墨翎和一代战神萧信。”
周越看我的眼神似乎很难过,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当时根本就不会巫舞。”
很快,这场大雨就把这一线天中的火舌浇灭。
周二小姐,长信小侯爷,和这个奴隶孩子就这么互相搀扶着,走出了这一线天。
长信小侯爷望了望头顶广阔的蓝天,劫后余生的喜悦油然而生,他吹响了口哨,一匹马儿从远方疾驰而来,长信小侯爷翻身上马,低头看着周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周二小姐可摆足了女中豪杰的架势,她大手一挥,笑道,“不用。”
随机也吹响了口哨,小红马然后从不远的地方跑来。
“那我走了。”萧小侯爷笑着说。
“你就不跟我一起回去了吗?”周二小姐有些失落。
萧小侯爷沉吟一下,说道,“不了,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怕路上还会有危险,就不连累你了,况且我大概也就是回家跟母亲道个别了吧。”
“诶,那你要去干嘛呀。”
“报仇。”萧少爷狠狠地道,“我打算跟父亲说,去京郊大营历练历练,他比我不就胜在那一堆军旅功勋吗?我萧哲在此立誓,我必定要胜过他萧信,此仇不报,我不配为人!”
“你也不要这么想嘛,万一是巧合呢。”周二小姐想来不会安慰人。
“你不必说了,今日你舍命救我,你周幼筠就是我萧哲一辈子的朋友,以后我一定会拿命来交你这个朋友的。”说完,萧少爷一夹马腹,向着周小姐挥了挥手,“再会!”
“再会!”周小姐呆呆地,也学着萧少爷的样儿挥了挥手。
说完,周小姐也翻身上了马。
今天真累啊。
可要回去跟娘亲撒个娇,然后洗个澡睡个觉呢。
正当周小姐准备骑马离去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看着地上站着对着她笑的她救下来的十二岁的“孩子”。
“你有地方去吗?”
少年摇了摇头。
周小姐乐了,她正好缺着玩伴呢,“不如你就跟我走吧。”
少年点了点头。
周小姐请少年上马,与她同骑。
“你有名字吗?”
少年摇头。
“不妨跟我姓吧。”
“让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既然你是我救的,就跟着我周幼筠姓‘周’吧,今日之事……恩……文公梦黄蛇自天下属地,其口越于鄜衍,不如你就叫……”
豆大的雨没有停下,好似这红马上狼狈的少女的快乐不会停下。
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事儿可以让她伤悲。
她只会快乐。
当然,快乐之余,她也未曾注意到,远处山坡上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以楠木为车架,以天鲛纱为车帐,顶上的挡雨棚上挂着一块通天玉嵌着字的牌子,不过那字却已经被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