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没什么。”天伊还没有缓过神来。
或许他应该和那些有钱的家伙谈判谈判，不能以养女的身份收养，也可以暂且收留。只要把梅羽羽放在他的身边，他就有能力保护他。
梅羽羽叹道：“天伊，你到底在神游什么啊，我跟你说话呢。”
天伊听到阿姐语气里的不悦，总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歉然道：“对不起，我昨晚没睡好，精神不太好。对了，阿姐，你说什么呢？”
“呶。”梅羽羽取下左边的银耳饰，一枚小巧的六芒星，递过去，“这是爸妈遗弃我时留下的唯一东西，左边这只送给你。”
天伊受宠若惊，推辞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必须收下。”梅羽羽板起了脸，“这是阿姐的命令。”
天伊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温润的眸子里含着水光，道：“遵命。”
梅羽羽微微一笑，轻柔道：“我们都要好好的，这只银耳饰是阿姐对你的祝福。”
天伊咯咯地傻笑着，温润如水的眸子里闪过异样的光彩。他才不是笨蛋。
也许，神明就是看不得人们好过，设下一个又一个缺憾。幸福总是在将要开启的一扇门再一扇门之后，归路难求。
梅羽羽不是个傻瓜，是个苦瓜。
她明白自己已经成为天伊的阻碍，成为天伊的困扰。她不要。
所以，在那个风雨萧条的寒夜，她选择独自离开。
梅羽羽沿着事先预备好的梯子，爬到经年失修地院墙上，淋得像一只落汤鸡，她喘着粗气，真是累死了。她怯怯地往下瞄了一眼，就这样跳下去，不死也残废。
“阿姐，快跳下来吧，我接着你。”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这声音是……天伊？
梅羽羽揉了揉被雨水冲刷模糊的眼睛，定睛一看，院墙正下方，一个温润如水的漂亮男孩撑着一把伞，笑盈盈地看着她。
“想跑早说嘛，我们一起喽。省得阿弟我在这里蹲点守着。”
他忽然把伞扔到了一边，张开双臂，像一个守护心爱公主的王子，深情道：“阿姐，我们私奔吧。”
“混蛋，鬼才和你私奔。”
梅羽羽微笑着咒骂着，纵身一跳，轻轻巧巧地落在他的怀里。由于冲撞的力量，他抱着她滚到草丛里，惊跑了一群水蛙。
“呵呵，呵呵呵。”他们相拥而笑，快乐似神仙。
忽然间，一双有力的大手一左一右把他们从草丛里提出来。梅羽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坏了，被发现了。
天伊向上一瞟，乐了，道：“阿乌，带我们离开吧。”
雨夜中，阿乌的眼睛还是那么深邃，道：“兔崽子，以后要叫我老爹。”
“疯子阿乌？”梅羽羽诧异，她听过他的名号，在这一带很有名。
阿乌一身的书卷气，预言道：“丑丫头，你的命运已经注定，还有十五年。”
梅羽羽不满地挣扎着，道：“说什么疯话，快放开我们！”
阿乌不顾梅羽羽的挣扎，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神秘道：“把美杜莎之眼封印，赠你十五年安静的生活。丑丫头，你该谢谢我。”
梅羽羽只觉眼前漆黑一片，所有的光明和色彩，从此与她绝缘。她真的瞎了？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异常平静地接受了，不哭也不闹，好像事情本就应该如此的。
“你们暂时就跟着我疯子阿乌吧。”他说得儒雅，一点也不像个疯子。
阿乌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天伊和梅羽羽竟然乖乖地顺从了，很奇怪，又好像一点儿都不奇怪，没错，事情本就该如此的。
阿乌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然而，他们身边的小动物，总是莫名其妙的死去。神秘。
阿乌有一个爱好……踢碗。他把这项爱好传给了梅羽羽。从此，梅羽羽成了街头艺人，自得其乐。
阿乌有一个绝技……交际。他把这个绝技传给了天伊。自此，天伊混迹于三教九流，如鱼得水。
六年前，疯子阿乌忽然被警察抓走，据说软禁在郊区的一家疯人院，详细地址不明。天伊和梅羽羽苦恼万分，却始终没有办法。
一年前，梅羽羽在天伊三教九流朋友的帮助下，偷渡重洋，来到罗马，天各一方。
梅羽羽看着天边的浮云，幽幽道：“阿乌是个预言者，太神秘了。”
天伊点点头，道：“相处十五年，我一直不懂他。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神裔，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阿弟，你觉得这个世界存在神明和恶魔吗？”这个问题她憋了很久了。
天伊一声长叹，道：“不知道，如果真的存在，阿乌就一定是其中一员。”
梅羽羽笑道：“既然阿乌是其中一员，那么被阿乌看中的我们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聪慧如天伊，岂会听不出阿姐话中有话，他做起身，神色严肃道：“阿姐，你有事瞒我。在罗马的这一年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梅羽羽认真道：“太不可思议了，我说了你会信吗？”
“信！”天伊笃定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梅羽羽微笑道：“那好，我全部告诉你，事情我在罗马市艾思奇里诺区三号街的一次表演说起……”
一年的时间不长，却可以发生数不尽的离奇故事，梅羽羽和天伊坐在草地上，促膝而谈，一直谈到了日落，火烧云霞。
“就这样，我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在上级恶魔洛丽塔和睡神修普诺斯的陪同下回到了北京，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梅羽羽的神情恍如隔世，仿佛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并不是她，她只是在讲一个曲折的故事。
天伊神色平静，眸子温润如水。他温柔地直起她的手，安慰道：“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我会一直守护着阿姐，阿姐就是阿姐，永远都是天伊的阿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