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年开始,大陆各地忽然出现了数个直径千里的巨大黑洞,里面深不可测,连光都会被无情吞噬,进去的人也同样,没有一个能回来。人们想尽办法都无法窥伺其中的情况,好像一切物理定律在触碰到这个怪圈就失效了。
这些黑洞后来统称为深渊,又或者阿比斯。
青瑶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背着教科书上关于深渊的简介就知道他其实并不了解真正的情况,也是,贵族们只要知道深渊的危险和零收益就已经足够了,谁也不会浪费人力物力把时间耗在没有收获的深渊里。
但这并不意味着深渊是一个荒凉贫瘠的地方。
她问:“你发现我时我身边应该还有一个背包,它在哪里?”
白盛珉指指她爬出来的那个小土坡。
两人围着刚出土的半人高的一个大背包,青瑶拍拍厚重的背包,叹道:“真是为难你了。”把她和这么重的包搬到这里来,一定废了不少劲。
她拍拍背包上的土,从夹层里拿出一本记事本对他说:“这上面记着我对深渊的所有认识,进入前和进入后的,你看看。”
白盛珉讪讪接过那本记事本,没敢说他已经翻过了,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翻第一遍就已经全部记住了,更何况他还翻了很多遍。
青瑶看他在翻看着记事本,便一边介绍补充道:“虽然国家停止了对深渊的一切探索,但民间依旧有不少人没有放弃继续研究深渊,时至今日,他们甚至研究出了能将深渊的信息传到地面上的办法,也就是探索记录仪。”
“也就是这个。”青瑶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金属质感的小圆球“每个通过‘正规途径’进入深渊的人都会得到这个,它还可以发布求助信号,以及显示附近记录仪的位置。”青瑶抖抖再也无法亮起来的金属球。
“但一旦深入深渊超过1km它就报废了。”
白盛珉皱皱眉,他下意识不太喜欢这个带有监视意味的探索仪,因为他是走非常规路线进来的,所以身上并没有这个东西。
“扔了吧。”他劝道。
青瑶露出了个奇怪的笑容:“呀,我一直留着它也是有用的,而且,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
白盛珉盯了那个小金属球一秒,没从上面看出它有哪里好看的。
青瑶继续给他普及深渊的知识,白盛珉是理论系的大佬,要提高他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只能从这方面下手。
“……所以地上虽然有很多个深渊,但其实,它们都是同一个,这点还是在探索仪发明了之后才发现的,很诡异吧,简直就像异世界的入口。”青瑶叼了棵草毫不避讳的坐在自己的墓下,白盛珉不得不也照着她的样子坐下来,从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的习惯使然,他很不习惯这样双腿交叠的坐姿,但刻入骨髓的教养使得他即使坐姿不端,看起来也依旧十分优雅。
白盛珉觉得她所说的异世界入口的说法非常贴切,里面的植物和动物几乎都闻所未闻,这里没有太阳,抬头却能看到天空,他在曲非烟给他的笔记中看到有关解释或者说猜测,说是光会被深渊中的特殊力场传送下来,所以看起来竟和在地面上没有太大差别。
探测仪能探测到的极限深度是1km,根据探测仪传回来的信息,人们把那一千米深渊按照地貌差距划分为两层,第一层是生满尖锐倒刺陡峭无比的岩石之森,就好像深渊之口一样,这一层尚还不算是真正的深渊,如果你反悔了,还能从这里全身而退,但一旦进入第二层的幻树之海,你就永远成为了深渊的一部分,再也无法离开。
曾有探险者刚进入第二层就想要按照原路返回,但刚离开第二层回到岩石之森,他的七窍便不停流血,身体内部好似有什么炸裂的声音,然后整个人疯了一样往第二层跑,好像那下面有什么让他为之疯魔的东西一样,因为太急,他没有使用绳索,直接对着那片林海跳了下去。
有人总结,强行离开深渊的人会“失了智”,像一块脱离母体的肉一样拼命想要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青瑶看着这个地方,觉得这里有点不像她之前呆的幻树之海,于是便问白盛珉:“这是第几层?”
白盛珉很平常的说:“这里不是任何一层,这是被阿比斯遗忘的地方,也叫做时停之地。”
青瑶一脸懵:“时停之地?”
白盛珉耐心解释:“深渊会同化侵入它领地的任何生物,不止无法往上走,如果你在某一层呆的时间太久,你就会渐渐丧失自己的某部分记忆,忘了自己来自于地面之上,彻底成为这一层的原生物。而时停之地是个特别的地方,它会蒙蔽深渊,让深渊以为你是这一层的原生物,所以在时停之地无论待多久都不会被深渊同化。”
白盛珉这时才说:“其实……我对深渊还算了解。”
青瑶点点头,猛地一拍白盛珉的肩膀道:“知道你倒是早说啊,耍我玩呢?”说得她嘴都干了。
“……抱歉。”
白盛珉没有解释自己是因为想听她的声音以及她专注看着自己的样子才没有阻止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青瑶问,阿比斯遗忘之地什么的,她之前完全没有听过,外界也没有任何记载。
这回轮到白盛珉从怀里拿出一本破旧的小本子递给她,他说:“路上捡的,这是某个探险者的日记,上面记了很多外界都没有记载的东西,他最远走到了五层。”白盛珉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层数是他自己划分的。”
青瑶:“……”她看着这位欧皇无言以对,人家走在路上随便都能捡到个不得了的东西,她怎么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你在哪捡的?”
“二层接近一层的地方。”
青瑶沉默下来,日记本是很私人的东西,一般都会贴身保护得很好,有些人就算丢了行李也不会弄丢日记本,既然白盛珉捡到了对方的日记,是不是说明……当然也不一定,还有一个可能是对方找到了离开了阿比斯的办法,但日记本却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永远留在了阿比斯。
她将那本日记推回去,说:“你自己拿好,捡到了就是你的,要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再提醒我就好,”青瑶眨眨眼,”你知道的,我不太擅长学习。”
白盛珉心跳快了一瞬,他应了一声,又收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一直呆在某一层,不能往上,就只能往下。你知道深渊同化的时间是多久吗?还有时停之地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白盛珉知道她不会是那种甘愿一辈子呆在时停之地的人,他也不是。
但如果是和青瑶一起的话,想想他又觉得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