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单力孤的周巨鹿四人,自然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
而且,吴伏夏和吴明为了护住自小便没有修炼天赋的吴秀,以及书生周巨鹿。
一瞬间,两人便深受重伤,连连吐血,眼看就要死于非命。
这个时候,形势十万火急之下,一时急火攻心的周巨鹿,竟然瞬间变得很强。
然后将所有前来追杀他们的浮山宗和曹家之人,全部震慑住,所有人只能很不甘地退走。
王恩和付义所知道的事,就止步于此了。
这些事,还都是郎中令后来多方打听了解到的,因为整个过程当中王恩和付义两人,确实让郎中令很满意,所以郎中令就将这些事都告诉了两人。
根据两人的描述,卫济、赵爽和黄一踏知道,当时的周叔叔是利用感悟出来的浩然正气,一步登天,成为了炼气士。
然而,周叔叔的一步登天后,好像发生了其他的什么状况。
因为,按照后来百灵镇的消息来看,周叔叔应该是受了致命的伤势,过了一段时间后,重伤不治而亡。
要真是一位儒门正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以卫济目前的感觉,浮山宗老祖宗吴啸天的嫌疑是最大的。
毕竟,自己的大儿子一脉,要想置小儿子一脉于死地,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他一直在幕后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也只有吴啸天,才能打得过刚刚成为儒门正人的周巨鹿。
可是,周巨鹿都已经成正人了,而且当时还那么年轻,他成为浮山宗的女婿,好像怎么看都是一件乐见其成的好事,或者说非常划算的买卖。
假如凶手就是吴啸天,那么他为什么还要选择继续杀了周巨鹿,进而将其打成重伤?
难道是曹家那位亚圣门徒,曹千象也出手了?
但那不至于啊,依照当时的情况,怎么都不可能牵动出这位大人物来。
卫济再三试探,确认王恩和付义就知道这么多了,就只能放弃了。
卫济看着付义,道:“你屋中那名女子是你什么人?”
赵爽和黄一踏内心一动,不过脸上毫无变化。
付义闻言,也是一惊,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作答,今日所受惊吓已然太多,他怎敢丝毫的含糊其辞?
“是,是小的收留的一个要饭的,是一户平民百姓家的女人,家里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全都死了,就剩她一个,而且家中祖宅也被别人霸占了,所以就出门沿街乞讨,勉强度日。”
卫济眉毛一挑,道:“这么说,你还做了一件好事,救了她一命?”
同时,眼神逼问地看向王恩。
他总感觉这付义不像是能干出这等好事的人。
付义轻轻动了动脸上的肌肉,有着明显的遮遮掩掩之意。
王恩则眼神慌乱,好像也在躲避这什么。
赵大侠见状眼神又是一狠,就要给这俩货各自来上一刀。
王恩和付义吓得直哆嗦,但还是死死咬紧嘴唇,不发一言。
“哟呵!”
赵大侠表情古怪,威胁道:“你们以为老子真的不敢杀你们吗?”
卫济伸手拦住了赵大侠的进一步动作,却对着王恩和付义冷声道:“哼!死不悔改!”
然后对着赵爽和黄一踏道:“爽哥、一踏,你们先看住他俩,我去隔壁看看情况。”
说完之后,卫济出了正房,再次跳进了付义的院子,走近东边厨房偷偷一看,发现那位妇女已经不再打盹,而是眼神痴呆地盯着眼前的墙壁,一动不动。
卫济想了想还是跳出了院子,选择轻轻地敲了敲门。
屋中的妇女非常敏感,大门刚一响,便豁然起身,急急跑到门口,将门打开。
映入卫济眼帘的是一副满是惊恐慌乱的姿态。
妇人脑袋垂得很低,低到都不知道门外敲门的不是院子的主人,而是一位俊朗的青衣少年。
妇人急促道:“老爷,您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做饭,马上就好。”
说完,转身就快步走向厨房。
自始至终连卫济看都不看一样。
卫济内心一动,这付义对这位妇女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的害怕?
而且,看样子这付义家除了他,没有人会来。
卫济急忙喊道:“这位大姐,请留步!”
妇女听到卫济的声音,身形顿时停住,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卫济。
卫济的笑容阳光灿烂,和善可亲。
妇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站于门口的卫济之后,瞬间将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放松下来。
然后,她竟然露出了笑脸。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做出这个表情了,她似乎都忘了怎么去笑了。
可今天,看到那个一脸如沐春风笑容、充满阳光朝气的少年时,妇女真的笑了。
妇人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卫济躬身一礼,温和道:“大姐,在下路过此地,一时口渴难忍,所以想请大姐施舍一杯茶水。”
妇人再次笑了笑,道:“好的,公子,快请进!”
卫济又施一礼,笑道:“谢大姐!”
说完便跨进了院子,妇人急忙回道:“公子,您客气了。”
到了厨房,妇人将卫济引到唯一一张不大的桌子前坐下,然后快速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倒了一大碗,放到卫济的眼前。
卫济再次道谢一句,便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妇人看在眼里,道:“公子也是读书人吗?”
卫济笑了笑道:“跟着一位非常好的老师,读过几年书。”
妇人道:“就算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也得填饱肚子啊,不能总是羞于启齿,只讨水不讨饭啊。”
卫济一脸愕然。
眼前的妇女不仅知礼懂仪,而且还心地善良。
妇人看在眼里,只以为是卫济脸皮子薄,被戳穿了心事。
她笑了笑,然后又一咬牙,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随即将灶台上放的一只白瓷碗拿了过来,放到卫济面前,道:“公子,把这个吃了吧。”
碗里是三个馅饼,卫济看到妇女盯着馅饼咽了一口唾沫。
因为,那是妇女今日的晚饭,全部拿给卫济吃的话,就意味着经常挨饿的她,又得挨上一个晚上的饿了。
明日一早还有很多活要干,就得咬咬牙努力坚持了,不然“老爷”回家之后,又要打骂她了。
但是,她还是将馅饼送给了卫济。
卫济看着碗里的三个清淡馅饼,脑海里全是身旁妇女憔悴的身形,苍白的脸庞,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以及刚刚的那一下吞咽口水的动作。
还有那见了卫济之后的放松神情,和那暖暖的微笑。
一瞬之间,行人府公子竟然两行清泪挂在了脸上。
他怎能想不到这三个馅饼,就是眼前妇女的口粮?
有些后知后觉的妇人,看到卫济竟然泪流满面,一时也乱了心神。
“这这这,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是茶水有问题吗?”
卫济摇了摇头,笑着望向身旁的妇女,那眼中的泪花,如同湖中被打碎的月亮,斑驳却晶莹。
“没有,茶水很好,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了。”
妇女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噗嗤一下笑了,道:“公子,你肯定是第一次出远门吧,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了,赶紧吃吧,不碍事的。”
妇女看着摇着脑袋的倔强少年,又道:“赶紧吃吧,还有要记住,不管是哪里,最温暖的地方永远都是家里,最好的人永远都是亲人。”
“大姐我别的帮不了,只能让你吃这三个馅饼和一碗茶水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快点回家去,可千万不要跟家里人怄气。”
显然,妇人以为卫济是小孩心性,因为和家里人闹了些小的不愉快,便离家出走了,这才到了晚上,无处可去,又渴又饿,便敲了大门讨水喝。
说到此处,妇人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全是慌乱,急忙催促道:“公子,你必须得赶快吃完,然后马上离开!”
然后,她急忙起身来到厨房门口望着开了一边的大门。
卫济自然明白妇人是什么意思。
怕付义突然回来!
卫济站起身来,一脸真诚地看着妇人道:“大姐,我知道初次见面有些唐突,但是还请大姐放心,小子绝无恶意,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还请大姐相信我!”
妇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望向眼神坚定的卫济时,她觉得后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卫济直截了当道:“我今日来找大姐,就是来帮你的!”
妇人更加疑惑,同时生出了一丝警惕,这是长久以来备受付义折磨的后果。
她不发一言,反而一只脚跨出了厨房门口。
如若见机不妙,她就要逃跑。
卫济略一沉吟,便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
“我生长于北方神池郡的一座小镇里,我有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叫作周阳明。”
“和我不一样的是,他才是一位真真正正的读书人。”
“然而,他父亲在他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只留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艰苦度日。”
“后来,他八岁那年看见别人能用写字赚钱,便日日夜夜地练字,可是家里没钱买得起那么多笔墨纸砚,他便用树枝在地上练字。”
“有次冬至大雪,天寒地冻,我去给他们送饺子,就看见他在雪里练字,一个八岁的小孩,手和脸都冻得青紫,却一直坚持,写完了院子,就去写小镇外面的空地,一直写到天黑,一直写到积雪全部融化……”
整个气氛也因为卫济的话,而变得沉静了许多。
卫济看着满脸同情之色,又重新站回到厨房里面的妇女,问道:“大姐,你知道后来怎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