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哎,这行李也太重了吧。」萧佳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马车上搬下她所有的包袱。
「没有人叫你带这么多东西啊。」萧皓琛拿起自己轻便的包袱,摇头。
「我们这不是长住吗,当然多带些,宁滥勿缺嘛。」萧佳弥一个一个打开,检查着有没有遗漏。
「小姐不是说过每三个月回天扬峰一次吗,回去拿不就行了吗……」
「好了你们两个,快收十收十吧。」徐清玉催促道。
萧宏替萧灵玥在赤云城买了一座宅子,碧瓦朱檐,与西域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来自西域的弟子都如大乡里出城,叹为观止。庭园里有一个小湖,湖上有一座小拱桥,别有风味。湖里还有几条色彩绚丽的锦鲤,逍遥自在地畅泳。
「大家整理好以后,一起到药铺看看吧。」
「是,小姐。」
……
这就过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宋落华的腿好得七七八八了。整天被海忘尘的药童禁锢在房间里,百无聊赖。试过逃走,都被药童抓住了。今天腿恢复了,逃出去就只是小事一遭了。
他从视窗爬了出去,俐落干净,一声不响的落地。走了几步,那古板的药童又发现了他,拦在他面前。
「你怎么这么死缠烂打啊?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宋落华抱怨道。
「海姑娘吩咐了,要和公子形影不离,照顾好公子你,且不可再受伤了。既然腿好了个八成,就按照海姑娘吩咐,随我去逛逛新开张的天扬药铺,顺便买点药材回来吧。」赤云城附近的山灵气都不旺盛,采不到好草药,种不出好药材。平时,都是由药童或者海忘尘到市集亲自选购的。
「天扬药铺?西域萧氏的天扬药铺开来这里啦?我怎么不知道?」宋落华愕然,心想:这不就可以见到萧灵玥了?
「是的,是在公子闭门休息的这几天公诸于世的。」药童说。
「甚么休息,你们这是在软禁我呀,平常这种小伤,两三天就好了,还禁了我一个礼拜……」宋落华一边走,一边骂着药童和海忘尘。
「唉唷公子,海姑娘说你经常受伤,旧患未痊癒,又有新伤。这样子以来,以后落得后遗症,行动不便,公子是要后悔的……」
天扬药铺。
「这位客人好,请问你需要些什么?」徐清玉问。他们一进入药铺,收十顷刻,转眼间就开始营业了。
「我们随便看看就好。」宋落华站在一大堆的药材前,回头对着徐清玉说完,还露出了他稚气又有魅力的笑容。
徐清玉的脸红了,像抹上了一层豔丽的胭脂。她转过去,尽量别开宋落华的眼神,不然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宋落华真不知自己帅气,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白衣飘飘,整天笑呵呵的,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小姐。」徐清玉和其他弟子对着萧灵玥作揖。
她穿着砖红色便服,手里拿着冷酷的融冰。柔顺的头发高高束起,头上戴着与衣服相配,耀目的珠宝发冠,帅气十足。
宋落华听见后头的动静,立马转身逢场作戏,蓦然回首,对上了萧灵玥灵动的明眸。
「是你?」他们几乎同时失声大叫。
「公子,小姐,你们……认识的啊?」旁边默不作声的药童突然抛出了一句话。
……
辛好小廷依稀记得回家的路,否则海忘尘和柳彦真的无从入手去寻找。原来,小廷住在赤云城的闹市中,难怪他年纪小小,也这么容易逃脱父母的手掌心。
在市集中逛了一会儿,还没有到达。「小廷,你真记得是哪间房子吗?」柳彦不耐烦地问。
「哼!」小廷摆出一副神气的模样。「我不跟看不起小孩子的人讲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阿尘你来吧。」柳彦走到了一旁。
「小廷,不能这样啊,你看,柳彦哥哥不开心了。」海忘尘指着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卖小机关摊位的柳彦。「咳咳。」
柳彦听见了,立即转身装哭。「呜呜呜,小廷欺负我。」小廷还是无动于衷,牵着海忘尘的手站在原地上文风不动。
柳彦见状,装哭装得更大声了,惹来许多人围观。
小廷施施然地走到柳彦脚前,拉了拉他的衣摆。「柳彦哥哥,你不要伤心,对不起。」看小廷那免为其难的嘴脸。
「阿尘,还是你厉害啊,太会教小孩了。」柳彦抱起小廷。
「是这里了!」小廷挣开柳彦强大的手臂,跑向了一间房子。海忘尘不慌不忙追上去,再牵起他的手。「不要再乱跑了,一会儿又要迷路了。」
「咚咚。」柳彦敲了敲掉漆的门。
一个满脸憔悴的中年妇人打开大门,发出「吱——」的声音。
「请问花婶在吗?」柳彦礼貌地问。
「我就是。」花婶眼珠子往下看。「小廷你个臭小子,你敢乱跑!」话没说完,举起满是赘肉的手,就打小廷。
柳彦用手挡住了花婶,而海忘尘把小廷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就是你们拐走我儿子的吧?」那花婶丧心病狂地指着柳彦骂。
「呸!我没兴趣拐你的儿子!」柳彦怼回去。
「就是你!别挡着我,我要去报官!」那花婶不自量力地想推开柳彦,推不倒不单只,自己还跌倒了。柳彦伸手想扶她,花婶却凶他。「不要你这拐带孩子的扶!」
始料不及的柳彦冷笑。「我说了多少遍,我没兴趣拐走你的小孩,不然还送他回来干嘛?」
「看你这副模样,肯定是你干的!」花婶这才留意到海忘尘的存在。「还有你,你这你这不男不女的兔爷子!你也是同党!我要去报官!」这时的海忘尘,穿着藏蓝色的男装,绑着高马尾。
这次到海忘尘伸手拦住了她。
「第一,我们没有拐走小廷。第二,是我们救了他。第三,」海忘尘扭头看着花婶。「孩子跑了你不去找,你也有照顾不周之罪。上了共堂,相信县令大人会以公理论处。」
「你怎么见到失踪的儿子,不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却还在此胡乱污蔑好人?」海忘尘不悦地看着花婶。
花婶突如期来的两行眼泪流下。「我当初也有找啊。」
「当初?小廷失踪多久了?」他不是出走了一天而已嘛?
「有一个多礼拜了,找了很久,这几天才彻底放弃。」说到这儿,花婶就哭得更惨了。「抱歉刚才错怪你们了,向你们赔罪。最近不知道为何,总是力不从心,控制不了自己似的,可能之前过于忧心忡忡了。来,进来坐。」
「没事,我也有不是。」海忘尘作揖,随花婶进屋。「刚才你说小廷已失踪一个多礼拜,但他却跟我说,他在街头睡了一宿,便遇上我了。」海忘尘狐疑。
「可能……他年纪小,又糊涂,分不清究竟过了几天吧。」花婶含糊其词。
「但也不至于糊涂得把一个多礼拜当成了一天吧。」海忘尘断然觉得这事另有蹊跷。不然,小廷体内怎么会养着这么一条邪恶的咀虫?
「花婶,你可知到我们发现小廷的时候,被心术不正的人在体内养了一条咀虫。」海忘尘说与花婶听。
「海姑娘,咀虫为何物啊?」花婶战兢得手也在乱抖。
听完海忘尘的解说,花婶干了不久的眼泪又想瀑布般汹湧而下。
「我也想要揪出背后作恶的人千刀万剐呀,可我和一个软弱的妇人,能做什么。」花婶哭诉。
「花婶,你稍安无躁,我和柳公子定当查出真凶,还小廷一个公道。你不如找找小廷身上,或者用过的物什,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海忘尘握着花婶皱皱的手,坚定地点头。
「儿啊,来。」花婶对抱着膝盖哭的招招手。小廷用残旧的衣袖擦了擦眼角吊着的眼泪,走到海忘尘的旁边,紧抓着她的裙摆。
花婶样子有点难堪,可能后悔刚才对小廷那般凶巴巴的态度了。花婶扶着旁边的桌子缓缓站起,在小廷穿着的衣服上左翻右翻,寻找有没有甚么重要的物件。
「海姑娘,这有一张纸。」花婶把皱皱的纸递给海忘尘。
海忘尘一边打开折起来的纸,一边问:「小廷,这是什么来的?」
小廷想了一会儿,道:「那天我在街上醒来,看见这张纸在我脚旁边,我以为是自己丢的,便十拾起收好咯。」
柳彦凑过去看纸上写的甚么鬼,只见诗一首:
往西寂匿空山中,寻一深谷不见底。
山林之静觉可怖,独他呼声闻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