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
清晨的紫金山弥漫着一股仙气,这林间鸟语花香,虫鸣猿啼,好一派生机之意。这几日刚下过雨,林子里的落叶上还积攒着许多雨水,潮湿的落叶伴随着腐朽的味道,这或许就是自然的香味儿。
一架素朴的马车停靠在这落叶之道上,这领头马是一匹来自蒙古的棕色烈马,它有着高大的体格以及墨黑色的鬃发,看上去十分威猛。
苏子如将清真大师的行礼缓缓放在了马车上,随后抚摸了一下这匹马,说道:“我们只相处了一个多月,但是我觉得你是我这十几年以来,最关心我,最懂我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我的人。”
清真大师依靠着马车,说道:“相逢总要相离别,咱们师徒一场,尽管只教了你一些皮毛,但是在江湖上足够用了,其实江湖嘛,只要不招惹别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事情。”
苏子如问道:“你可以不走吗?”
“为师已经算是完成了掌门交给我的任务,该回空虚山了。”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或许不会了,但是你要记住,只要咱们师徒心连着心,就一定有相遇的那一天。”清真大师说道,“为师已经七十一岁了,有些时候还不愿意相信这个,为师总觉得我应该只有三十岁,至少我总喜欢别人说我年轻啊之类的,我也总喜欢和别人讲故事,讲我以前的故事,讲那些说不完的故事,但是现在心态不一样了,心态暴露为师的年龄了,我希望的是与世无争的日子,但是你的岁月还长着呢,你应该拼一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爸从来不会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学文科,他非要我学理科,我想玩滑板,他非要我去学乒乓,我很恨他。”
清真大师一边爬上车子一边说道:“他只是想让你为他而活,但你可以为自己而活,如果哪天他再逼你,记得用我教给你的轻功逃跑。”
苏子如噗嗤一声,笑道:“原来还可以这么用。”
清真大师指着苏子如说道:“江湖水远,为师已经七十有一了,恐怕时日不多,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记得勤加练功,每天多背背口诀,不可轻易出手,切记。”
“知道了,师父。”
清真大师将自己的大包袱解了开来,随后从里面取了个小包袱,然后将其扔出了马车,随后,便用力扬起鞭子,策马而去。
苏子如捡起那小包袱,打了开来,发现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银子,还有一些珠宝,在银子上方有一封信,苏子如打开那信,只见上面写道:
子如吾徒,这些银子都是你父亲给为师的,为师现在都交给你,为师老了用不了这么些,你还年轻,应当多用,望日后成才,不枉师徒一场。
苏子如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他抬起头来,却已望不见师父的马车了,苏子如又低下头来,尽管这封信是用繁体字写的,但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辨认着,不像往常看繁体字那般敷衍。
子如将信小心折好,轻轻夹在了包袱里,随后抱着包袱,低着头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京都
“白雪飘飘寒风急,荒村户户掩柴扉。孤孤单单赴京地,山径曲曲路难觅,路难觅囊中空空无盘费,途中偏偏染病疾。步履颠颠进复退,衣衫缕缕我冻又饥……”
太子躺在暗黄色的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悠闲地听着曲剧。
在太子的身后,站着两排共四十九名红衣下人,这些下人都手持白色香笼,从笼子里飘出的香雾将整间屋子都弥漫出一派富贵之气。
在那前台唱着的戏子乃大业名家孙灵儿,她的声音嘹亮,富有变换力,其唱腔也很有特点,唱功那更是不用说的好。
一名小下人从后台一路走来,他站在了太子的身旁,弯腰低语:“顺王来了。”
太子并未言语,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随后那下人便低头应声后,转起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下人回来,还引来了一个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其丹凤眼、开扎胡,顺鼻侧耳,威武霸气。
“赐座。”太子说道。
顺王行了一个礼后,坐在了绽绒椅上,说道:“大哥好清闲,在这里听戏养生呐?”
“除了听戏,我还能做什么呀,上午赏花,下午听戏,晚上玩鸟、斗蛐蛐儿,规律得很。”太子用一种慵懒的腔调说道。
一名下人倒了一杯茶放在了顺王的面前,顺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胡人来京城议和了,还听说带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你不去瞧瞧?”
“懒得去,去了怕又会被人说我与胡人结交,企图谋反呢。”太子说道,“父皇叫我试着批改几份奏折,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我听说了,一大群大臣上书,说你这个那个的。”顺王说道。
“现在我就听戏玩鸟,我看那群人能怎么造言我?”太子问道,“你不去接待那群北边来的乡巴佬,却在我这里做什么?”
“那边交给了手下去做了,只是这胡人的头头,说是有些东西要孝敬给你我,还有四哥。”
“呦吼,老四也有一份?那胡人还挺会拉拢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只见顺王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盒子,说道:“这份是给太子爷您的。”
“这么小的一个盒子,能装的下什么东西?”太子问道。
“我没打开看,但是我敢保证,和我的不一样。”
“你那个是什么?”
“我那个是个大件,就是个洋钟,每夜子时,皆可发出声响,仔细看看,巧妙精湛得很。”
太子说道:“要不咱俩换换?我想要你那个。”
“别介呀,你这个还没打开,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喜欢?”顺王说道。
太子看了一眼顺王,诡笑道:“你一定看过了,是不是?”
“哈哈哈,大哥啊,我帮你开了吧。”顺王将那小盒子打了开来,从中捻起一颗蓝色的珠子来,放在了太子的手心中。
太子看了看这珠子,说道:“不就是颗珠子嘛,这我床边有一百来颗呢,什么稀罕的?真应了那句话,胡人那穷地方,拿什么都当宝贝往外送,却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庙更比一庙远。”
“这可不是普通的珠子。”顺王说道,“大哥,仔细看看。”
“怎么着,夜明珠啊?”太子说道,“夜明珠我也有,比这个大。”
“这个名为辟邪珠,有驱邪的作用。”
“神鬼不可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太子说道:“本来收他胡人的东西就有很大风险,被父皇知道,那可不好交代,再者,就这玩意儿,也不新奇,不值得我冒这风险。”
“胡人说了,您要什么,尽管提。”
“不对劲,老六,你是不是拿了人家好处了?”
“这……”
“别想瞒过我。”
“你也是知道的,胡人战败,此次前来,无非就是在赔偿上面讨价还价罢了,他送这些给我们,只不过是想要年年少上交点银子,反正那少交的银子也会落入国库,落不到咱们手中,不如就趁此机会卖个顺水人情给胡人,岂不妙哉?”顺王说道。
“老六,你这算盘打得,不就是想从国库刮下银子吗?”
“父皇体恤百姓,将国库三分之二的银子送给了百姓,导致皇室亏缺,地方富足,咱们大业皇室甚至没有一个藩属国有钱,这样下去,皇家颜面何存?”
太子说道:“礼就收着了,哪天就这件事情,我还要和父皇好好说说。”
“此话万万不可啊,以父皇的脾气,那还不会要了咱们兄弟俩的命?”
“不,这话还是得说。”太子说道。
“这……”
太子站了起来,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你我就入宫,如何?”
“别介,你是太子,头上顶着个帽子,不怕掉脑袋,我不一样啊,我还爱惜着自己的人头呢。”
“老六,他可是你父皇,怕个什么?再说了,都是为皇室好,父皇没准还会夸奖我们呢。”
“不了不了。”
“唉,你真是不成器,那我独自前去吧。”
“你回头可别供出我来。”顺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