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怎么了?浩子。”
“我们家的水槽好像会说话。”
母亲苦涩地笑了一下,这孩子竟然开始学会和母亲逗笑了,竟然这么皮,也不知道他学校里有没有早恋的对象。
孟文浩的母亲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去水槽旁刷锅洗碗去了。
孟文浩也觉得水槽开口说话,那是多么荒唐的事情,也许是自己昨天精神太过于紧张,听错了音也不是没有的事。
“妈,浆糊在这,春联呢?”
“啊呀,你看我这都老糊涂了,门对子在条几下面的橱柜里。”
孟文浩打开了橱柜,看到了粘合在一张的上下联,一扯就是七八张对联出来了。还有门头的横批,贴在门面上的“金童玉女”,门神“秦琼尉迟恭”,还有那贴在墙面上的“福”字,“春”字,还有那“吉星高照”,“八方来财”,“满园春光”,“出行顺利”,“福寿安康”,“猪羊满圈”。
“妈,您怎么买这么多啊,咱这门好像也就几个啊。”
“大过年的,图个吉利。这春联啊古时候叫做桃符,是辟邪用得,如果你不贴的话夕兽晚上就会带着瘟疫过来。
贴桃符只能保全你一家平安,家家贴桃符能保佑家家户户平安。
年三十晚上若是不放鞭炮的话,夕兽就会躲到野地里。所以家家户户鞭炮齐鸣,那夕兽最怕鞭炮声一定会带着瘟疫回到天上去的。”
“图吉利就算了,可是这个‘金鸡报晓’是什么意思啊,2030年,狗年啊,我的妈妈嘞~”
“狗年吗?可能妈妈记错了吧。”
孟文浩拿着那张“金鸡报晓”的贴墙联走到母亲的旁边说道:“不是吧,按理说我的妈妈出生在90年代,应该分得清鸡年还是狗年吧,莫非是买回来是要把家里贴得个‘鸡飞狗跳’还是‘鸡犬不宁’。”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这臭小子净给老娘说些不吉利的话,简直就是找死。”
孟文浩的母亲抽起扫帚把就去追打他,不料孟文浩是一边跑,一边给母亲挤眉弄眼伸舌头拌鬼脸。
“你小子给我站住!”
二人围着方桌兜起了圈子。
“嘿嘿,就不站,我就不站。”
跑了几圈,母亲累得是扔了扫把,弯下去,掐着腰喘气,实在是追不到这小短腿的兔崽子。
稍作喘息之后,孟文浩的母亲这才直起腰来道:“好了,不要再瞎闹了,赶紧贴门对子吧,过了十二点就不吉利了!”
“吉利,吉利,图个吉利。要我一个人贴那么多‘吉利’。”孟文浩嘟嘟囔囔地走回来道。
“浩子,你慢慢贴,我去把你的床单被褥都拿下来,用洗衣机冲搅一下。”
留下孟文浩一个人在那里裁剪春联,把上联和下联简单的用剪刀冲开。
上联:一年四季行好运;
下联:八方财宝进家门。
横批:家和万事兴
孟文浩看了看,这横批真是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家和万事兴”好在吉利。
在门联的后背纸上用破旧的牙刷抹上了一层薄薄黏黏的浆糊,索性提着黑脸尉迟恭,黄脸的秦琼门面画一起贴在了院墙门外的大门之上。
“小子孟文浩,请二位门神爷落座。”
说完之后,孟文浩“唰唰唰”用牙刷蘸上浆糊在门神爷的画纸背后洋洋洒洒地泼了几十滴小疙瘩,牙刷上依附黏着刷毛的浆糊被“唰唰唰”地筛在了门面上。
“啪”地一下,往门面上一贴,双手从上到下一“呼啦”,好了,门神爷就算是归位了。
稍有不轻的角角,孟文浩用手扣了几下,用手“啪”地一盖,也就不管他了,然后就准备贴上下联。
可是拿起来一看,这“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哪个是上联,哪个又是下联啊。
虽然说在课堂上老师讲过“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可对于一个过了今天就要满14虚岁的少年郎来说,说起来容易可是理解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
干脆就把手中“一年四季行好运”当做是上联吧,贴完不就完事了,过几天风就吹落了,也没人去注意。
正当孟文浩准备把上联贴在门墙上时,又开始犯难了。
“我到底是贴在左边好,还是贴在右边好。”孟文浩望着墙面心中踌躇犹豫,“按照我们现代人的习惯读春联是从左往右的,人家古人可是从右往左了念。”
都2030年了,古人的规矩也该改了改吧。
“咦,这裁出了对联中间不是一道新痕。我干嘛不按照印痕的左右给他们区分呢?”
孟文浩仿佛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哗哗”几下就把春联给贴好了。
“横批”是贴在门头上,在农村老话直接把横批就叫做“门头”。那门头足有两个孟文浩这般高,索性就从院子里抽出个大椅子,椅子上落了个竹藤椅,竹藤椅上面再落个小椅子,孟文浩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黏糊糊的“横批”就爬上了这小椅子之上。
“啪”地一下,从左到右再这么一抹,算是完工了,大门上的春联算是贴好了。
孟文浩把板凳再依次由高到低,从小到大撤回了院子里。
………………………………
上联:财源滚滚随春到
下联:喜气洋洋伴福来
横批:财源广进
孟文浩一看“财源广进”“喜气洋洋”这几个字,索性就把他们和门画金童玉女像一起贴在堂屋的门上。
………………
贴好了门面上的春联,还有这些“福”字抹了浆糊墙上随便一呼啦,“春”字院内院外的墙上撒了浆糊,往上一粘。
“满园春光”贴在院子里,“八方来财”贴在院子外墙上……
只剩下这“金鸡报晓”和“猪羊满圈”没处张贴,一个是年份不对,一个是院子里没有饲养六畜。
“贴好了?”
母亲抱着一大堆的衣服,被褥上拆下来的外套…都拿下来准备要洗。
“贴好了!”
孟文浩慌忙地把最后两张藏在自己的身后。
“贴好了就去看书做作业吧,记着不能看电视,不能玩手机。”
“知道了!”
孟文浩拿捏着手中最后两张楹联上了楼去。
“听说春联是能辟邪的,索性就把这张‘猪羊满圈’贴在水龙头之上。”淘气的孟文浩心中想道,“看你这个水槽还敢不敢出什么邪物来。”
仿佛水槽上贴上了春联就如同道家之人贴了一张驱邪避凶的符咒一样,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心里安慰,孟文浩但是再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还有一张“金鸡报晓”,刚好自己又是2017年丁酉年出生的人,生肖属鸡。过了今天虚岁14岁,按照农村老话来讲,出生在农历的二月廿八,既是在年头,尾数又逢一个“八”字,是比较“得岁”的。
“啪”地一下,“金鸡报晓”就贴在自己的床头的墙面上了,谁让自己也是一只“鸡”呢。
春联到此为止,终于算是贴完了~
孟文浩轻舒了一口气,知道母亲摆洗衣服需要两三个小时,双臂一展,与身体行成了个“十”字,后背往床上这么一跃一躺,就安然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