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默颜望着早就是一片废墟的柳府,无言。
楚悦然漠然转身,一双晶莹剔透的黑眸闪烁着本不该属于她的恨意,她狠狠地瞪着他,若是眼神能作为武器的话,她早就将他凌迟了:“这算什么,丫的,这逞的是哪门子的英雄?几百条的人命,他们那么无辜,却要任凭你们践踏,这就是所谓的人命草芥吗?怎么,说话呀,怎么变哑巴了?”
“悦然,你冷静点,有些事你不懂。”
楚悦然冷笑,自嘲而又落寞:“不懂?那你懂?”
“你懂,当它只是被人捏在手里把玩,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一颗任人摆布,没资格说一个‘不’字的棋子,那是什么感受?你懂,当她眼睁睁地看着满地的鲜血,却无能为力,闻着鼻尖刺鼻的血腥味,那反感到了什么程度?”
宫默颜眉头轻挑,嘴角玩味,心里早已因她的逼问而难受得要死,可脸上却依旧一片无所谓:“哇哦,堂堂凝王妃居然找本宫哭诉来了,这是不是天下头条大消息呢?还是说,你们家凝亲王没能力养活你,所以另找出路了?不过没关系,虽然是只旧鞋,可若是你让本宫高兴了,本宫倒也没那么封建。”
“宫默颜,你混蛋!”楚悦然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想都没想,一巴掌拍了上去。
宫默颜也没想到,她情绪会这么激动,生生挨了一巴掌,他抚着自己的左脸,愣愣的盯着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猩红狠戾。
楚悦然强忍着眼中的酸意,怒目对着他,紧抿的小嘴,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失态,眉头都打结到了一块:“宫默颜,你别在姑奶奶面前耍什么把戏,我要听实话,你听清楚了,是、实、话!”
宫默颜拇指轻拭着自己的嘴角,虽然没有血丝,可她这一巴掌还真是使足了劲,还真够疼的,他轻舔嘴角,在楚悦然一瞬都不顺的注视下,终是妥协:“今天太晚了,先跟我回去,有什么明天再说。”
楚悦然脾气一上来,她管你是阎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谁的面子都不给。她一把甩开宫默颜伸过来的大掌,脸上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说还是不说?”
宫默颜无奈轻叹,同样一脸认真:“为什么来问我,而不是叶凝宇,叶安,或者习月狂?”
“你介意?”楚悦然讥诮道,“我还真没想到,原来咱们堂堂临风国的皇子,居然会在这小问题上钻牛角尖。”
这回,宫默颜也不隐瞒,坦荡荡的承认:“是,我很介意!介意你为什么为他们都考虑了那么多,却偏偏不考虑我的感受?”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身份压人,因为他只想让她知道,在他面前,他和叶凝宇他们没什么区别,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心丢失了,沦陷了,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既然你那么坦白,那我也真诚告诉你,你的确很帅,相对于他们,你身上更有一股妖孽的妖媚,很吸引,可是,你又和他们不同,你的仇恨太深,每走一步,总会先算计好,这样的人生太累。”
宫默颜眉头深锁,无声问着。
楚悦然一笑置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从王府出来,我就来了这,而我又有很强烈的预感,你今晚会来。”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我?”
“对!只是很多事情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杀他,当时你明明有机会,可你却留他一条活路?”
宫默颜很清楚,她口中的他是谁,可他内心却因为她的这个问题,而开始纠结,矛盾。
他看着她很久,眸中闪过各色情感,内心做着苦苦挣扎,终还是对她开口了:“因为他身上流着的,是临风国的血脉。”
“不可能!”楚悦然当下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她拼命摇头,不敢置信,“你骗我,到这个时候,你还想利用我!”
“悦然,相信我,我没有!”
“不,你别过来,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亏我还愿意相信,你本性不坏,是我瞎了眼,错信了人,就当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问过这么愚蠢的问题!”楚悦然完全被他的话震到了,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他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神情恍惚,嘴里念念叨叨的都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宫默颜看着这样的楚悦然,心中很是不忍,也担心不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先点了她的昏睡穴。他一手揽过她倒下的身子,眼中溢满柔情,大掌的指腹轻柔着她微红的双颊:“悦然,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她呢?”叶凝宇背对着寝室,迎风而立,一双黑眸散发着狠戾,磁性的嗓音是肯定的话语。
宫默颜脚尖轻轻一点,高大的身影翩然落地,将王府视为自己的家般,随性而坐,泰然自若的给自己沏了杯茶,悠然品着。
叶凝宇悠然转身,脸上早已敛去一个人的哀伤,换上的是他惯有的冷漠,就这么紧紧盯着宫默颜的一举一动,可却不说半个字。
宫默颜看着他这样的举动,不由嘴角轻笑,优雅的从袖中取出一张请柬,轻轻推到叶凝宇的面前,云淡风轻道:“这是本宫与然儿的大婚,到时还望凝亲王赏脸。”
叶凝宇明显表情一愣,但随之又恢复如常,只是那眼底的寒意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宫默颜,你若是敢动悦儿一根汗毛,本王定当让你活着进来,死着出去!”
“呵呵,凝亲王,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容我提醒一句,然儿早已将你休了,这会她愿意和谁成亲,就和谁成亲,似乎这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吧?”
叶凝宇哂笑,即便内心气了个半死,可脸上依旧不露声色:“我想有点我也要提醒你,悦儿那不过是跟本王制气,而至于这份休书是否有效,而本王又是否有同意,都是未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