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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墨子剑”出鞘

方青对这个地方,是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这里曾有过她和松子最珍贵的回忆,只所以陌生,是因为自松子离开丰水城后,她已多年没再来过这里了。

但对它大致的地形,既便是在夜里,她也能分辨出来。

他们是抄着小路来到这院落身后的山下,攀越过前面这座山,才能到达院落。

山上的路本来崎岖不平,又是在夜里,他们靠近这山,便灭了火把,所以只能摸黑前行,还好这冬夜里还有些依稀的月光,正好给他们带来一些亮光,范豹担心战马发出声响,暴露了行踪,便在山脚下的一个僻静之处,把马拴在树上,随后,大家便在这月光掩映下的斑驳树影中,悄悄迈向目的地,他们都小心翼翼地走着、谁也不愿发出大的动静来。

方青走在队列的第二位,指导着前行的方向。

快要到达山顶了,突然,方青看见四五十丈外的山顶上,一个闪亮‘倏’地掠过眼帘!她心里一惊,脚也留在了原地,队列随即停顿了下来,走在后面的范豹,轻轻地疾步跟上,靠近方青后,低声问她,发生什么了?

“有一道亮光闪过,我觉得不太正常!”

方青低声回道。

范豹毕竟久经沙场,他立即让队伍停下来,大伙儿都蹲下身子,停在原地,范豹悄声说道:

“这光一般都是兵刃借着月光发出来的,山顶说不定就有人埋伏。大家留在原地,切勿发出声响!待我前去细探,我们再做定夺!”

说完,范豹已经轻摄身子,隐入树影之中。

方青和其余精骑都屏息静气,悄不做声地留在原地等着。

在这令人难耐的冷和静中,时间似乎已然停滞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我在这里呢,你们转过身子,慢慢向后退,不要抬起身体,半蹲着向前走,以免被他们的斥候发现。”

大家依令而行,很快就和隐藏在他们身后的范豹汇合。范豹一言不发,继续领着他们猫腰下山,牵上战马,沿着来路,踏上返程。

等回到了黄果山,范豹即刻叫来白病子和呼延烈、乔卓,大家围在篝火旁,开始认真商量对策。

“我看这人马,最少也在千人以上,从外形和装束上来看,似乎不像是方国的军队。倒有点鬼戎的影子。”

“我在四周都看了看,他们除了在山顶埋伏了这千把人,还在院子周围的树林里密伏了几十名甲兵,看样子是想守株待兔了。咱们幸亏没有贸然往院子里去。”

“守株待兔?!我看,咱们也有五百来人,都是咱墨家军的精锐,不如来个奇袭,从身后来个反包围,把他们一网打尽!”

还没等范豹说完,白病子便大声嚷了起来。

“我们只有五百人,对方在千人以上,而且又在山顶,有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若要消灭敌人,咱们的人马是不是还显得单薄了些?我的建议是,把马桥的伏兵调到这里来,有了这七百号人,咱们就有些把握了!”

乔卓紧接着说道。

“自从看到这伏兵,我这心里反而安稳下来,我看,嬴云应该就在这院子里,要不然他们干嘛离得这样远?”

“嗯,公主说得有道理。咱们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按乔旅帅说得办,明天傍晚,派人接应马桥的弟兄们和咱们汇合,然后在夜里发动攻击,争取把敌人全部歼灭在山上!”

“好!详细的作战方案,待马桥的弟兄们回来后,咱们再一起制订吧!先生意下如何?”

白病子以征询的口气,看着范豹。

范豹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呼延烈已让人端上来饭食,范豹陪公主和弟兄们用了些饭,随后,他亲自安排了公主的夜里保卫,送走了公主,又命其他的兄弟各自歇息去了。

心事重重的范豹,叫来白病子和乔卓,把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了下去。他认为夜长梦多,今晚便得派人前去马桥联络,让这200弟兄分批秘密进入这黄果山,提前做好兵力部署。

兵贵神速,先下手的好处总是多一些,白病子和乔卓同意范豹的想法,病子命乔卓带上几个精骑,依然扮成晋商模样,赶着骡马,连夜出发,赶往马桥。

夜色中,乔卓带人摸黑上路了。

方青的随从带着公主走进一个被猎人当做栖息屋的石洞里,兵士们早给燃起了篝火,四五位精骑在洞外守护着,她让公主躺在自己精心铺好的兽皮稻草上,便悄悄拿出白师帅转交的狐皮大氅,方青见了这突现的礼物,恍然之间,一时又惊又喜,差点都掉出泪来,在甜蜜的思念和随后而至的伤感中,她踏踏实实的进入了梦乡。

这觉睡得可沉了,但自‘雨邸’一战后,方青的梦也多了起来。

在一片金黄色的世界里,方青和哥哥方齐纵马奔驰在方国的‘天河’马场里,太阳光散射下来,他们胯下的两匹闪黝黑发亮的戎马,越发奔得欢快了,方青高兴极了!觉得这空气都透着快乐!她的马跑得飞快,眼看已经把哥哥抛下很远一段距离了,方齐在后面大叫起来,让妹妹等等他······

前方不远的山峦下,方青隐约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他,孑然一人,骑在一匹黄骠马上,正回过头来,看着她在静静微笑呢。

方青心里陡然激动起来,眼泪溢出了眼眶,她是如此得想念松子啊!她凝神聚力,策马狂奔,就想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心爱的人身边去!可奇了怪,这马,她越是用力驱赶,它的速度却愈来愈慢,眼看,就要被哥哥赶上来了,方青着急起来,可她越是着急,这马越是跑得慢,方青禁不住想大声呵斥自己的坐骑了,这时,斜刺里,又奔出一匹枣红马来,这马上的人,正是嬴云!

“你怎么骑着我的马啊?你这坏妮子!”方青嗔笑着骂她。

可嬴云一言不发,只是纵马狂奔!

她已离得越来越近,方青定眼看嬴云,却猛地发现,嬴云眼里含泪,满脸是血!方青心里顿慌,方寸大乱,惊呼了一声,急忙伸手去捉嬴云,可嬴云前后躲闪着,极力不让她抓住自己,忽然,方青身子一斜,竟从马上直直跌落下去!

她大叫一声,梦也戛然而止。

醒过来的方青,心里依然狂跳不止,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流下,她心里哀叹一声:我的好妹子!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带着这满腹的焦虑和不安,方青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看着依然沉睡中的随从,方青顿生怜悯,她没去叫醒她,自己悄悄起床,走出洞外,去找范先生。

大亮之后的黄果山,有着别致的风景,这个时节,本不是果子成熟的时候,但这山上,却满是硕果累累的黄果树,方青踮起脚,在一颗果树上摘下几颗极像大枣的黄色果子来,放入口中一咬,口感清脆不说,味道还甜酸多汁,爽口极了!她一连吃下几个,还意犹未尽呢。

闲不住的范豹也早早起来,正带着几个兵卒摘着树上的黄果子,忙得不亦乐乎。

“别太多虑了!把心放宽些!这黄果山名不虚传,果子如吃,山景也美,你带着随从好好转转吧!”

正在一棵两人多高的黄果树上亲手摘果子的范豹,高声对公主说道。

“这林子里,白病子早就安排好了斥候,一直到山脚下,到处都有我们的人,你放心去吧,莫走远了便是。”

他怕方青担心安全,又细心嘱咐。

粗心的随从在醒来后,才发觉身边的公主已不见了踪影,吃惊之余,她忙匆匆起身,前去寻她,在范豹的指点下,她倒也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正站在林子下,正出神端详着山下风景的主人。

早已赶到马桥的乔卓,已经顺利的和埋伏在路旁杨树林里的弟兄们接上了头,他们本就是晋人打扮,在粗略收拾一下后,便化整为零,赶着骡马,三五成队,拉开距离,缓缓向黄果山的方向前行。

午时刚过,范豹和公主正在用午饭的时候,第一队人马便顺着乔卓他们选好的秘密路线,安全抵达了黄果山下。

乔卓带着五六个兄弟,赶着骡马,最后一队抵达了目的地。

白病子一直没闲着,一大早上,他就带着几个兵卒去打猎了,在树丛中打了几只野兔和锦鸡后,他一并交给灶房,让他们去毛洗净,和这野菜、粟米、盐布一起,煮成菜粥,也算是给弟兄们打个牙祭。

细心的病子,还特意给公主留了一只野兔,令人烤了,给公主送去。

等所有人马吃完饭,安顿休整时,已到未时了,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天就会暗下来。趁着这功夫,白病子命全军立即开始收拾兵器、箭簇,骑兵抓紧时间喂饱战马,早已赶回来的呼延烈和乔卓按照他的吩咐,请来范豹和公主,一起赶到山上召开战前最后一次会商。

大伙坐在半山腰一颗粗大的黄果树下,开始细密筹划这墨家新军的第一次小规模军事行动。

主意最多的还是乔卓,他认为敌在上,我在下,骑兵进攻必定受阻,为保万全,得先进行一轮出其不意的箭簇奇袭,用三百人组成前队,每人有目标地射出三支箭后,再由后队的三百步卒持盾操刀,疾速向前,迅猛展开进攻,前队转成后队后,紧随步卒发动攻击。而留下的一百人,则为全军的总预备队,各自带好战马,待大队人马击溃伏兵后,这一百精骑即以出其不意的骑兵队形从山顶向下俯冲攻击,一举歼灭敌人。

范豹对乔卓的进攻思路极为赞赏,白病子和呼延烈更是全力支持,方青也没有话说。

最后议定,前队由乔卓带领,后队由呼延烈指挥,预备队由白病子亲自率领,为防夜里误伤,全军上下都头系白色麻布条,在戌时进入阵地,亥正发动攻击,攻击得手之后,迅速荡涤敌人残余,及时解救出嬴云,然后按照来路,秘密潜回黄果山。

离戌时还有一段时间,范豹决定到队伍中去看看,白病子忙起身陪同。

弟兄们都散坐在离他们开会地点不远的树丛中,见范执事过来,他们纷纷从石头上、稻草上站起身来,向他们爱戴的墨家重要领袖致意。

范豹站在一块较高的石头上,它恰好处在整个队伍的中间,正要说话时,林子里突然刮来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起他麻毛军衣的下摆来,范豹丝毫不为所动,坚毅的目光中,他环视着已经簇围过来的兄弟们,清清嗓子,开始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战前动员。

他从墨家建设新军的目的、意义说起,深入浅出地告诉大家,这是墨家新军练成后打的第一仗,为了天下苦难百姓都能过上有尊严,有土地的生活,墨家军必须浴血奋战,荡平天下一切污浊邪恶势力,他代表少主给弟兄们提出要求,一是战前做好充足准备,二是战时务必发扬‘勇、猛、狠’的进攻特点,不畏南,不怕死,争取战斗胜利,三是战后做到一切缴获归公,不得滥杀俘虏,最后,范豹重申了‘墨军’六不准,号令全军依令而行。

随后,病子把军户军功制度重申了一遍,鼓舞全军奋勇杀敌,随军前来的一名旅辨又把战场纪律细细讲了一遍,命各个卒辨都要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并号召其他兄弟监督这些百夫长和卒辨,当然也要监督自己,一句话,全军不分级别,都是穷苦人的兵,只要上了战场,都要一起用命,务求全胜。

最后一个讲完了话,这名旅辨还不放心,他又叫来这七位卒辨,随着他到另一处开会去了。范豹默默注视这他的一言一行,心里可是高兴极了!

这墨军的第一次战前动员会,算是有规有矩地开完了,范豹和白病子向山下走去,准备再查查哨位,一路上,他依然心潮起伏,激动不已。自墨家建军以来,他虽然很少过问练兵的一些日常细节,可对少主和青里子亲自编制的军规,他却耳熟能详,今天见了这场面,尤其是在这名旅辨讲完话后,新兵们的群情激荡,士气高涨,更是让范豹认识到这军中墨辨的巨大引领作用!

“穷苦人的兵!这话说得极好!这名旅辨叫什么名字,口才了得啊!”

他认真地问起身后跟着的白病子。

“他是虢镇人,姓郑名袆,是个老墨徒了,跟过帅公毁的,为编制《墨监十条》出了大力,他呢,为人刚直,很是勤苦。自张和子提他做了旅辨后,便一直和新兵们训练吃住在一起,在队伍中的威望很高,算是军中墨辨中,除了张和子之外,最有影响力的一位。他和我也很对脾气,我很喜欢和信任他,卒辨的提拔任用我都交给他了。本来,今天召开的墨辨大会,张和子要让他全程指导的,可我还想在实战中考验一下他,便硬把他要来了。”

“你做的很对!实战才能更好的检验和锻炼一个人。这样的人才,我们一要精心培养,二要破格提拔,三要多加保护,对了,晚上的进攻,你要暗中派人保护好他。”

“好的,我来安排,他肯定会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的。”

范豹走近一个秘密哨位,打扮成当地野人模样的墨兵正警惕地张望着四周,范豹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他若有所思地回头问白病子: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敌人骤然受到攻击,即刻四下溃散,咱们的骑兵捕之不及,让他们逃出去几个,带来大队救兵,我们必撤退不及,反被包围,如此,情势危矣!这毕竟是在方国腹地,我们的兵力布置是不是过于集中了?”

病子恍然大悟,立时明白了乔卓的失误所在。他想了想,立即进行了紧急调整,改把100人埋伏在敌周围,这一百人全是精骑,仍由乔卓率领,由呼延烈带500人进行第一轮箭簇攻击后,随后拔刀持盾,向上冲击,预备队作为生力军,保持不变。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白病子,他这一改,一下子把墨军精骑的灵活性发挥出来了!范豹同意了这个战术改变,白病子立即前去落实部署了。

待范豹巡检完所有哨位,回到黄果山上时,天色已沉。

所有战士用完了餐饭,按照白病子的统一部署,各自列队待命。

戌初终于到了,在依稀的星光掩护下,斥候兵小队率先轻装潜行,全军依次出发,悄无声息地秘密杀向‘花果峪’。

范豹让公主跟着自己,随着病子的预备队出发,

戌正,队伍抵达了目的地。

斥候兵回报,他们遭遇并抓获了一个敌方的外围探子,此人说得一口的戎地语言,他们听不懂,只好押送回来,由白副师帅发落。

白病子立即提审了他,三言两语之后,便从其口中得知,山上密伏的兵卒竟是羌人率领下的方国步卒,他们已经在这里密伏了三天三夜了,至于目的,这羌人宁死不说,病子也没空和他纠缠,便命左右立即将他捆绑、严密看守起来。

随后,他把这一军情亲自告诉了被他强留下在山下的范豹。范豹对此并不奇怪,这一切,只是印证了喜子牙在‘雨邸’所探非虚!

战前部署依旧在按部就班地秘密进行中。

接近戌正,乔卓的精骑已经严密地封锁住山下各个路口,山顶外围的敌军斥候兵被呼延烈亲自带人逐一消灭,匍匐潜行的墨兵随后将进攻线推至距离敌人不足一百来丈的范围之内。

总算到了戌正,呼延烈一声怒喝,五百墨兵分组编队,按次序射出第一波攻击箭,无数箭雨立时覆盖住山顶这片狭小的区域!韩松子采纳赞文汉父子的建议,又在公输师徒的精心设计下,不惜重金给墨家新军统一打造了“青铜穿甲弩”,它的飞行距离是一般弓箭的一倍以上,而且,由于“黑金坊”引进的戎地工匠改良了箭簇,墨兵的箭头更具穿透力和杀伤力。

夜色里,这种三棱特制箭簇,不间断、有节点地发出夺命惊悚的呼啸声,直扑向还在苦苦埋伏着的敌群,惊叫声、惨呼声和咒骂声立时在山顶的树丛中此起彼伏、响彻山头!

受到骤然攻击的敌军,已然死伤一大半,还能动的兵卒也茫然无措,慌了神的溃兵们居然还在纷乱中点起火把,顺着这箭雨射来的方向,向山下疾奔,试图尽快逃离这夺命的箭簇攻击,这恰好给随后发动攻击的墨兵们树立了活靶子,他们借着月色和光亮向山上展开猛攻,一小撮敌军清醒过来,在狂吼着羌语的指挥官率领下,利用一处较高的地形,箭弩齐发,向山下冲击来的墨兵们展开反击。

白病子见状,立即向身后息声隐身的精骑们大喊一声,众精骑随即策马,跟着主帅,向这群敌兵迅猛扑了上来!

正有心抵挡一下的羌人,见了这突如其来的骑兵,立时失掉了信心,自己踩着士卒的尸体,率先向后退去!其他的兵士自然乱了方寸,阵地随即被冲开缺口,刚刚形成的脆弱防线顷刻瓦解,在众将士的呐喊声里,不少敌兵举起兵刃,伏地求饶,剩下的一二百人,却窜过山梁,往山下漫山遍野地夺路狂逃!拉锯战瞬时变成了追歼战。

白病子命众将士逐渐缩小包围圈,迅速结束战斗。

在月光和溃兵的火把共同映照下,“细柳片”亮着夺命寒光,飞舞在这片山峦上,失魂落魄的敌人,纷纷倒毙在这光影之间。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就基本接近尾声,除了战死和投降的,只有百十名敌军分散开向山下逃去。

久候的乔卓,却按兵不动,待溃兵近了,才亮起火把,在闪着寒光的‘细柳片’下,这些一息尚存的逃兵彻底绝望了!除了几十个掷下兵器,伏地投降的,其余的二三十人,歇斯底里的向墨骑冲来,试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乔卓挥起战刀,四周的精骑立时四面围上,一片刀光血影中,这群溃兵毫无意义的全部战死在马蹄之下。

至此,战斗全部结束。待呼延烈打扫完战场,白病子才知,除了被俘的五六十人,近千敌军被墨兵歼灭在这道山梁之上,其中,仅被青铜弩所射杀的兵卒,就在大半以上!而墨军阵亡的兄弟仅仅三十九人,其中近二十人都战死在敌军弩箭之下。

病子心里一疼,速命呼延烈将战果禀报给范先生,请他和公主立即上山,自己在那所院落等候他俩。令乔卓派出多只斥候小队,前出警戒,细密搜寻漏网之鱼,部署完之后,他稍息片刻,便带人紧随着不远处乔卓的队伍,向那所神秘的院落疾进!

聪明的乔卓,还没等到白病子一行到达这院子,边早已派人将院子细密包围了起来。

熊熊燃烧着的火把,把这院子内外照耀得宛如白昼。

乔卓正在院门口,等着白病子。

白病子从马上飞跃而下,他亲自推门,却发现这木门被人从里面拴上了,他对乔卓使个眼色,乔卓一声不发,对着近前的兄弟们低声说了几句,几个人便靠近院墙,左手持火把,右手握刀,轻轻翻进院内。

院子里铺满了方青命人从丰水河里选来的鹅卵石,从院子门口到土房子的阶下,却是条齐整笔直的石板路,鹅卵石间间稀地种着各种果树,果树下是当地的奇花异草,可这隆冬季节,除了矮小的万年青、腊梅和一些冬桂还在傲然盛放,其它的花草早都枯萎了。

乍看起来,这院子没什么异常。

乔卓命手下兄弟打开院门,白病子急急入内,这即便是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仍显得勃勃生机的院落,让白病子着实吃了一惊,他小心翼翼的往土房子半掩着的竹门走去,乔卓有些担心,便贴身紧跟着他,待到了门前,乔卓抢先一步,举着火把,用手中的‘细柳片’小心把门往后推开。

阴冷的夜色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随即迎面扑来!乔卓把火把伸进门内,火光中,只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卧在血泊之中!他吃惊地看着紧跟进来的白病子,白病子也发现了这一切,他们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看对方,乔卓稍微定神,准备踏进屋内,身后的白病子突然叫住了他:

“别进去!等范先生来了再说!”

乔卓立时止住了脚步,随着白病子,小心退出屋子。

此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范豹和公主就匆匆奔了进来。

看着白、乔二人一脸的冷峻,范豹便知情况不妙,听完白病子的叙述,他便挥手让多余的兵士们离开了院子,自己打起火把,让坚持要随他进屋的公主,小心跟着他,缓缓迈进了屋内。

正堂地面上横卧着的尸体,正是随着帅公毁前来丰水城的六名墨侠中的三个,范豹摸了摸尸身,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天前了,而且,从伤口看,他们都是身负刀创而亡。

火把移动,他们再往里屋走去,亮光下,屋内的现场已然一览无余,跟在后面的方青突然失声惊呼!她面前的范豹,也如遭雷击,身子一动不动!

原来,里屋的漆案上,便扑卧着两具尸体!那坐跌在屋角,面对着门口,怒睁着双目,死而未瞑的狰狞汉子,正是帅公毁!

方青借着火光,看见范豹正在剧烈抽搐的脸,她心底突然觉得有些发凉,忙伸手握紧手里的火把,可整条手臂,还在不住地颤抖,她细细扫视着屋里的一切,直到看完每具尸体,她才稍稍定下心来,这里面,并没有嬴云。

范豹恢复了自己的冷静,他强抑心底的悲痛,轻轻俯下身子,逐一翻看每一具尸身,到了帅公毁那里,他更是小心,他不愿却又不得不正视公毁的面容,这让他心底更加难受,他缓缓伸出手来,给公毁把双目合上,他不敢回头,只怕方青看见自己满脸的泪水。

“还有嬴云和一个兄弟,他们在哪里呢?”

他站起身子,立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先生莫要悲伤,嬴云只说她在花果峪,可没说就在这院子,或许,她在别处?也说不定,人还活着呢。”

方青温和地小声说道。

“他们都是在仓促中被袭杀的,五位墨侠都是精选出来的练家子,能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全军覆没,可见是被熟悉他们的人,突然出手杀害的。”

“不会是在别处被杀,然后抬到这里,故意引我们上钩的吧?”

“不会,尸体没有翻动搬移的痕迹,墙上还有刀痕,漆案和地上洒满鲜血,可见,他们还是经过了短暂的搏斗,力战而亡。”

范豹说完,又在屋子里细细勘察了一遍,随后,紧皱着眉头,从屋里走出来,方青还不放心,叫上随从和一位墨兵,打着火把,去院子附近查探了。

“怎么样?屋子里?”

“除了嬴云和一位兄弟不在,其他人,包括我们的帅公毁,都已阵亡。”

听范豹说完,白病子顿时惊呆了,乔卓拍拍他,他才猛醒过来,忙举起火把,和乔卓向屋里冲去。

范豹回头望望他们,心里又是一阵剧痛,他轻轻蹲下身子,默然间独自咀嚼悲伤了。

“公毁!我的好兄弟!你······,我,病子来迟了!”

病子在里屋痛呼起来!乔卓在小声安慰着他。

范豹站了起来,他走进屋里,叫出了病子、乔卓,看他们恢复了情绪后,便令他们叫人把这几位兄弟的遗体用麻布包好,和其他阵亡的兄弟们一起,准备运回戎寨。他自己又把整个院落仔细勘察了一遍,依然没有嬴云和墨侠留下的痕迹,看看这黑沉沉的夜空,范豹独立在院子里,思考着全军的下一步行动方案。

临走时,松子拍着他的肩膀,那一番意味深远的叮嘱,一起袭上心头。

松子说得对,无论如何,此地是不宜久留的,他思忖片刻,想出一条妙计来。他命白病子迅速审问俘虏,找出一条距离马桥最近的行军路线来。病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白病子便匆匆赶回院子,身后,墨兵们押着一位方军的俘虏,紧随他而来。

“他正是马桥附近的人,知道这路怎么走!”

范豹大喜,他让白病子叫来乔卓和呼延烈,命他们即刻让全军将士换上阵亡的方军士卒服装,持方军兵器,即刻抄近路,直奔马桥!

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换上这方军的装束,齐齐守候在山下,待命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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