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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破晓,极品灵兽的栖息洞穴依旧昏暗。
侠士在前方探路,青小碗、容雅骨和灵泣谷主并行着。洞穴石壁上红色植物泛出幽光,照亮地上的尸骨残骸。
灵泣谷主盯着青小碗背上那柄『暗雀』失神。好不容易拉回心绪,已是打定主意,“青小碗,这届的极品灵兽名为墨非常,由我教导成长。他对人类比较抗拒,若是你能说服他,带他去游历江湖,他或者会有所改观。”
青小碗听的一头雾水,“听谷主的意思,是我去说服极品灵兽?”
灵泣谷主:“必须是你。”
青小碗:“为什么必须是我?”
灵泣谷主:“你背上的那柄暗雀,是一文钱转赠给你的,对吧。”
熟悉的称号让青小碗有些吃惊,“谷主认识我的义父?”
灵泣谷主声调上扬,【一文钱】的称号同样触动她,“我和你的义父是至交,我了解你义父,他的狂气让他无所畏惧。”
青小碗微微偏头,这和他印象中的义父有所偏差。
灵泣谷主:“当年你义父能带走极品灵兽,你也一定能。”
青小碗:“或许我不能,我没有义父那样的能力。”
灵泣谷主:“你是一文钱的义子,我相信一文钱的眼光。”
青小碗:“谷主很相信我的义父,可惜义父失踪已久,不知谷主可有他的消息?”
灵泣谷主:“听闻他失踪前,刻意派融氏一脉毁去行踪。融氏一脉最擅长掩盖踪迹,销毁线索。
现今也有传言,这一脉在灾祸中断绝,你义父的下落也就无从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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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前面有个石室。”
侠士们抢先冲了进去。
石室传出刀刃相接的鸣响,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从石室闪出。
“杀了你们!”宋风风开了小轻功冲出石室,一脸凶神恶煞。
容雅骨的思索被打断,“是极品灵兽!小碗,快准备。”
青小碗无措,“准备啥?”
容雅骨提醒青小碗,“谷主方才说了,只有你能说服他。”
“我试试”,青小碗拦住宋风风的去路,“风风,停下来。”
宋风风变了个人似的,红着眼,什么都听不进去。挥舞着道观初剑,顺势要劈开青小碗。
容雅骨刀快,掠过青小碗面前,挡下宋风风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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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小碗察觉出宋风风的异状,“他神色不对,好像被控制了。雅骨,快把他打晕。”
容雅骨快刀进攻,宋风风扭动闪避,一时不分上下,战况僵持。
容雅骨武功不差,见识不少,宋风风这种毫无章法的闪躲,还是让他目瞪口呆。
这是哪一派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我苦行修炼十数年,竟比不上一只五岁的灵兽。容雅骨暗自反省。
灵泣谷主看清形势,“墨儿,给他解开控制吧。”
“墨儿明白。”在一旁看戏的墨非常,磨蹭的解开宋风风身上的控制。
宋风风清醒过来,停下了攻击。“这是哪里?小碗也在,头上还顶着一只喵,大师兄来了吗?我该回道观了吗?”
墨非常对灵泣谷主谦恭有礼,“谷主怎么来了?”
灵泣谷主:“墨儿,是时候了。
照顾你这五年里,你总是把自己关在石室里,不与外界接触。这次灵兽大会是个好机会,你也该出灵兽谷了。”
墨非常:“墨儿还不想离开灵兽谷,谷主也说过“人族都是痛苦的产物”。”
宋风风:“你又不是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墨非常:“人族只有被操控的时候,才会像玩偶一样带来乐趣。可惜这份乐趣越来越少,我已经厌倦了。”
容雅骨:“人之所以有七情六欲才有趣,操控人的思维,就是剥夺人的情感,你是得不到真正的乐趣。”
墨非常:“我又不是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灵泣谷主:“墨儿,我期望你能归服青小碗少侠,你好好考虑一下。”
墨非常听出灵泣谷主的偏袒,“谷主如此看中这位少侠,想必是他有过人之处。
让墨儿与他比试一番,若是他胜出,墨儿定会归服于他。”
灵泣谷主:“墨儿,这位青小碗少侠是灵兽谷的贵客,你不得出手伤他。”
贵客?怎样的贵客才能让灵泣谷主不惜破坏灵兽大会的规矩?除非是和【一文钱】有所关联,墨非常理出头绪。
墨非常:“青小碗少侠,你既是灵兽谷贵客,不如我们现在各挑一人比武,以他们的输赢来判定我们的胜负?”
吃过亏的宋风风赶忙阻止,“小碗,别相信他,他能操控别人的行动。”
青小碗暗思,墨非常通过控制人得到乐趣,或许能借此让他游历江湖,对人族有所改观。
青小碗:“七日之后便是『悲禅寺』会武,我们在此各挑一人,参与会武。
谁选的人在会武夺冠,就算谁赢。若我赢,你就归服我。”
墨非常:“我赢,我要从此不归服任何人。”
青小碗:“谷主,你同意这场会武之约吗?”
灵泣谷主叹息,“既然你们协商好了,我也没有异议。”
墨非常视线扫视众人,目光首先落在宋风风身上。
宋风风不敢直视他,把头偏向一旁,“别选我,一身黑漆漆的,放恶人里都没有档次,怎么赢?”
青小碗把手搭在宋风风肩上,“我选宋风风。”
宋风风一万个不愿意,婉转的拒绝,“小碗,都这种时候了,你不要把我当朋友。”
青小碗:“风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兄弟,你真仗义!”
宋风风都快哭了,“小碗,我好难。”
在场的侠士,除了青小碗、宋风风、还有青小碗头上那只喵,就只有容雅骨的内力,武力算上乘。
墨非常视线落在容雅骨身上,“少侠,我选择你。”
容雅骨有些意外,“我?”
青小碗:“雅骨,这次比武忧关生死,你若是不愿,就拒绝。”
容雅骨思索片刻,“我同意。”
青小碗:“雅骨你这么善良,很容易被他控制,还是拒绝吧。”
墨非常:“你若不同意,我就换人选,以免你失信而逃,让约定作废。”
容雅骨:“我决定好了,这场会武,我会准时到场的。”
青小碗:“如此,那七日后的『悲禅寺』会武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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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走远。
墨非常:“谷主,这样的安排适当吗?”
灵泣谷主:“还记得一文钱的故事吗?”
墨非常:“记得,谷主说他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灵泣谷主:“他就是青小碗的义父。一文钱曾有恩于我,现在他下落不明,你留在青小碗的身边,或许能帮他探听一文钱的消息。”
墨非常:“墨儿明白,只是这一届的灵兽大会就这样草草结束,灵傅殿主知道了恐怕要生气。”
灵泣谷主:“无妨,他什么都听我的。”
灵傅殿主和灵泣谷主真是恩爱啊,墨非常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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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华楼。
饭桌上。
数日在外行医让棉仙生稍显疲态,“如你们所说,这届的灵兽大会直接改成,七日后的苦禅寺会武吗?”
宋风风夹一口肉,“对啊,大新闻。”
棉仙生:“也有极品灵兽沦为人族玩物的例子,这样多少能弥补灵兽大会的缺陷。”
宋风风:“小碗,你有把握我能夺冠吗?雅骨要是被墨非常控制了,不分敌我怎么办?”
青小碗:“没有把握,参加这次会武的还有各界的高手,要夺冠不易。
我和墨非常的约定是,选择的人夺冠才算获胜,只要你和容雅骨都不夺冠,顶多算平局。”
宋风风一惊,“小碗!你不会是打算和墨非常平局吧!”
青小碗手中夹菜的筷子一顿,他没想到,相处不过半月,宋风风已经如此了解他。
宋风风看青小碗的反应,也猜出来了,“虽然平局也不错,但是赢了更好。”
棉仙生:“小碗,风风,你们参加会武要注意安全,不要为了争输赢受伤。”
宋风风:“棉姑娘,你放心。没有人能伤得了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青小碗:“大夫师傅,我看到你屋里收拾的包裹,又要远行吗?”
棉仙生:“我在千千万万亭的小报上,找到我师傅的消息,我想去找他。”
青小碗:“师傅的师傅?我第一次听说我有师祖。”
宋风风:“棉姑娘,你是要去哪里?我和你去。”
棉仙生神色黯然,“我要去江南。不用陪我了,我还不知师傅他是否愿意原谅我。”
青小碗:“大夫师傅,师祖是怎样的人啊?”
棉仙生嘴角微微上扬,沉浸在回想的瞬间,“他是一个很体贴的人,我每次行医,脑海里就浮现他抽着长烟,训斥我的样子。”
宋风风用勺子拨弄碗中的汤,“熟悉的体贴方式,天下师傅一般黑。”
青小碗:“大夫师傅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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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宋风风一大早就起床洗漱更衣,为棉仙生送行,青小碗则睡到正午才起。
青小碗一副睡眼惺忪,“风风啊,你有见过我从灵兽谷带回的那只狸花猫吗?昨晚还一起睡的。”
宋风风还在为棉姑娘的远行难过,软趴趴的靠在桌子上,“不。知。道。没。见。过。”
青小碗:“你手中拿着什么?”
宋风风抬不起手,软绵绵的吐字,“云。烟。坊。邀。请。函。”
青小碗从宋风风手中抽出邀请函,“云烟坊?有些耳熟。邀请函是何时送来的?”
宋风风:“不知道,棉姑娘启程几个时辰后送来的。”
青小碗:“函上也没写清邀请何人,我太概猜到是谁了,我去一趟吧。”
宋风风有了精神,“好!带我去玩。”
三千星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吃过早膳再去吧。”
青小碗:“千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千星眼神飘忽,扭捏的吐字,“昨,昨天。”
宋风风:“千星,你灵兽大会提前开溜,太不够义气了。”
视线对上青小碗,三千星飞速退回帘子后头,躲进小厨房。
宋风风:“得,从哪来回哪去。”
青小碗:“千星是怎么了?好奇怪。”
宋风风:“被我说中,知道自己不够义气,心虚了。”
小厨房里,三千星的脸滚烫,“要怎么和他解释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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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坊。
宋风风的心情稍稍恢复,“云烟坊原来这是歌舞坊啊。”
小仆:“客官请上座。”
青小碗拿出邀请函。
小仆一观,“这几位爷,我们主子在沐浴更衣,请在此稍等片刻。”
青小碗和三千星找了个位子就近的坐下,欣赏歌舞。
宋风风来了兴致,“这里好华丽,我四处走走。”
三千星叮嘱,“这个地方乌龙混杂,不要走太偏。”
宋风风:“知道了,我很大了,已经不能随心所欲的走丢了。”
坊十分宽敞,分了不同区,不同的装潢和歌舞表演。
宋风风一路欣赏一路晃,“这些姑娘貌若天仙,身段好,舞也好,要是能请回道观,让师兄弟们一起欣赏就更好了。”
整个云烟坊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角落低声的赞叹,情话,交易,争吵,都不能影响和乐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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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太艳,乐太妙,众人沉醉在温柔乡里,不去理会暗处的污秽。
一个不起眼的人,正鬼鬼祟祟往一间屋里窥视,屋子的门半掩着,宋风风站的远,也依旧能模糊看到一个身形在更衣。
宋风风:“偷看姑娘更衣,让小爷宋风风来教训你。”
宋风风飞扑上去揍人,和那人扭打起来,一齐摔进屋内。那人机灵的很,一掌聚气击开宋风风,从窗子溜了。
宋风风还摔在地上,“别跑!”
“让他逃吧,不过是通风报信的下人。”
怎么是带着鼻音的男声?宋风风一抬头,眼前的人面容俊俏,还带着妇人的妩媚,“你不是姑娘?”
男子:“姑娘?少侠,你醉人的双眸只是装饰品吗?”
宋风风:“刚才那个人偷看你更衣,我还以为你是位姑娘。”
男子:“哦,听起来是少侠救了我。我也该有所回礼,才不至失了礼数。”
宋风风从地上爬起来,“回礼?什么回礼?钱财还是珠宝?”
男子:“很多人向我讨的,我一向不吝啬给予的,一个香吻作为回礼如何?”
宋风风:“这么贵重?你留着自个收藏吧。”
“礼就是这样,不回不行”,男子猛然拽住宋风风手臂。
男子力气不小,宋风风手臂一时挣脱不开,预警上心头,“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男子一瞬迟疑,宋风风已是后跳一步。一步之遥,男子伸手再抓,却是从宋风风衣襟处抓出一条红肚兜。
男子不怀好意的笑,“你还有这嗜好?”
宋风风辩解,“你别胡说!那是捡来的。”
男子再靠上一步,仗着身高压制宋风风。
靠的太近,宋风风吓得忘了躲,仓惶呼叫,声音变形,“小旺!千亲!救额!”
男子俯身在耳,“莫怕,小小回礼而已。”
青小碗和三千星担心宋风风走丢,早已在坊内寻他,宋风风这一嚎,正巧把两人引到门口。
青小碗连忙制止,“十乌,别动他!”
听到警告,温热的吻还是落在脸颊,宋风风一下把眼睛睁到最圆。
二十乌露出得逞的笑容,“哦,是大阁主,三阁主。比我预设的会面时间要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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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坊,密室。
四人密谈。
二十乌:“现在四阁主独掌失路阁大权,还有其它势力在暗中支撑他。”
青小碗:“什么势力?”
二十乌:“不知道,还在查。”
青小碗:“……”
二十乌:“我是来通风报信的,你现在很危险。”
青小碗:“是白帝要你来刺杀我,对吧?”
二十乌心知瞒不过,“虽然我武力比不上你们,但我也不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和三千星若死,我也在劫难逃。”
青小碗:“你好像忘记了,当初是谁下令烧死我,难道卖主子才是你的正业?”
二十乌:“都是三千星指使的,我又打不过他,只能照办。”
三千星一脸严肃,“我绝对服从主子。”
二十乌面色凝重,“他怎么了?不像中毒啊,你把他逼疯了?
三千星:“我没疯!”
“没疯?”二十乌眼角不经意扫视到青小碗脖子上的星形吊坠,“还说没疯,你那条比性命还重要的吊坠,现在在大阁主身上。”
青小碗把星形吊坠盖在内衫下,支开话题,“白帝才是疯子,数月前在北疆以我的名义,进行了一场暗杀。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二十乌:“你哪来的消息?按你的说法,白帝是主谋,借用你的名义除掉三千星,三千星未死。再用三千星的手除掉你。”
青小碗:“你终于想通了?”
二十乌:“我如何确定不是你在胡编乱造,想拿我当挡箭牌?”
青小碗:“白帝为了义父的认可,吃丹药保持童孩的模样练功,最后走火入魔。这么多年,都是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为了义父留下的失路阁,有什么做不出来?”
二十乌:“失路阁里,无人不仰望义父,最晚加入的三千星也不例外。设下陷阱的也可能是你,一碗月。”
青小碗难掩失落,“要是义父没有失踪,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宋风风心不在焉的听青小碗和二十乌对话,心脏急促跳动,能清楚听到跳动的节拍。
“这是什么感觉,好难过……”宋风风的目光移不开二十乌,心脏快速跳动产生窒息感。
青小碗察觉到异常,“风风,你没事吧?你脸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