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却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在眼角余光感受到身后有夺目亮光升起的时候,场上同时有人惊呼。
那种声音他曾听到过的,就在刚刚,王有柴将手放在太阳镜上时。
这个时候,青微峰正式弟子人群中,处于最前面的那几人,一个魁梧的汉子,冲他使了使眼色。
“程师兄……”
李却心里微微诧异,身子却是缓缓转了过去。
太阳镜爆发出的亮光,已经快要消散了,仅存有丝丝余光。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心底有些疑惑,刚刚明明没有反应的……他接着向着燕青橙跟徐成看去,那二人脸上也是有些不解。
仲青殿门口,星剑长老皱了皱眉头,岳霄看的也是双眼发呆,不禁问道:“长老,这算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
岳霄之所以会这样问,全然是因为对太阳镜不甚了解。太阳镜这件法宝,一直都是紫垣峰星剑长老一脉保管的,要论谁对这件法宝最熟悉、最了解,那非星剑长老莫属了。
星剑长老不置可否,然后站了起来,道:“青橙,怎么回事?”
燕青橙迟疑了一下,与李却做了赔礼,连忙走到星剑长老跟前,小声与他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星剑长老听罢皱眉不已,目露沉思之色,但转瞬间,又做了决策:“不管怎的,太阳镜还是有反应的,此子应该身具慧根,不过资质差了些,这样的人以往也不是没有,不足为奇。”
燕青橙点点头,又行了一礼,快步走到了案桌前。
见燕青橙下了台阶,岳霄忍不住问道:“长老,我这师弟……”
星剑长老淡淡看了他一眼,坐回了檀木椅,道:“师侄就放宽心吧,我自会秉公办理的。”
岳霄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不由得转移了视线,看向李却时,心底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李却见燕青橙回来,心里不知怎么就虚了一下,小声问道:“燕师姐,怎样?我有慧根么?”
徐成看着燕青橙,也想知道自己的师尊是怎么判定的。据他所知,太阳镜以往从未有过这般迟钝反应,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反正反应好像慢了半拍,教人疑惑。
燕青橙微微颔首:“恭喜了,李师弟。”
李却心里一震,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脑子里嗡嗡的,好像是不敢相信,又好像是太过于高兴了。
他朦朦胧胧中,走向通过考核的指定位置。路上,有一些围观之人为他欢呼,为他庆贺。
起初是有些许人质疑他的,毕竟太阳镜的反应的确有一丝奇怪,但到了后来,见燕青橙请示了星剑长老,他往特定的位置而去,人们大抵都信了。
李却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仲青殿前台阶右下方,他身旁站着一个人,正是先前通过了考核的王有柴。
王有柴看着他,倒也没其他意思,呵呵笑道:“李却,倒是没想到,你也是身具慧根的。”
李却慢慢缓过神,挠头道:“我自己也没想到的,刚刚太阳镜明明没反应的,但我心灰意冷一转身,它又亮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王有柴也觉着有些蹊跷,但见星罗门最具实权的星剑长老都做了决断,想来是自己多想了,便道:“哪有什么奇怪的,是你多想了,星剑长老都点头了,以他的阅历见识,应该错不了的。”
听王有柴这么一讲,李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感觉舒坦不少,还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两人齐齐朝着案桌那里看去,考核依旧在继续,但却没几人通过。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就到了下午。
此刻李却身边,多出了五人,皆是通过了考核,身具慧根之人。
参加入门考核的记名弟人群人数早就减少了,现在看去,只有十余人左右。
王有柴不知是怎的,或是太无趣了,闲着看去,竟是看到沐婉秋还在那里面,心中一动,又手肘碰了碰李却,道:“李却,我看那个沐师妹还未参加考核,可能等会就轮到她了,你觉得她有慧根么?”
被他这么一提,李却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沐婉秋微微低头,面巾跟青丝,在阵阵山风下轻轻飘柔。
“这……我哪能知道。”
说完,他的耳边蓦地响起了沐婉秋的名字,正是燕青橙念出声的,没想到这就轮到她了。
可能是有些紧张的缘故,沐婉秋的步子迈得有些慢,等到她走近案桌的时候,连行礼的身躯都有一丝颤抖。因为带着面巾的缘故,故而看不清脸色及脸上表情。
倒是燕青橙见她面带纱巾,略有几分诧异。徐成亦是如此。不过考核进行到现在,因为人数较多的缘故,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所以两人都没多问,立马开始了考核。
洗净手,沐婉秋轻抚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咚咚的跳着,其声音,似乎震得耳膜都有一丝疼痛。
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心里在想些什么呢?谁知道?谁又能知道?
那传言中相貌可怖的女子,身子一颤,猛的将纤纤玉手按在了太阳镜上。
还是那束光,金黄色的光,仿佛从天际而来,仿佛从亘古而来,带着的是什么呢?希望么?欣喜么?
那面巾下的容颜啊,此刻没有任何人见着,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无人知道有多高。如秋水般的双眸中亮莹莹,是夜空中的星星掉落进去了么?
沐婉秋也是身具慧根的。
李却眼见这一幕,心底多少为她感到高兴。他心底,除了王有柴这个朋友,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也早已把沐婉秋当做了朋友。
眼见着她向着这边走来,李却笑了笑。王有柴莫名看了李却一眼,又瞧了瞧沐婉秋,也笑道:“沐师妹,恭喜了。”
沐婉秋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便与他们并排站着了。
接近傍晚时分,长达近三个时辰的入门考核结束了,近百人的记名弟子,最后竟只有九人身具慧根,实在是令人唏嘘。
有人欢喜有人愁,今天发生的事情,注定会被某些人铭记在心,成为一生也难以忘怀的记忆。
案桌被人抬了下去,太阳镜也被燕青橙与徐成收走了,李却等人此刻站在仲青殿前台阶下,上方是青微峰大师兄岳霄以及紫垣峰星剑长老。
星剑长老目光扫过台阶下的九人,先是在王有柴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后看到李却,不禁轻扬眉头,再见着沐婉秋,见她脸戴纱巾,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自至看完最后一人,轻抚胡须道:“你们九个,从今以后,就是我们星罗门青微峰的正式弟子了。”
九人脸色各有不同,但大体来说,都是极为高兴的,齐齐弯腰一拜。
眼见着青微峰又多出几位师弟师妹,岳霄也极为高兴,笑了笑,冲着众人点头。
星剑长老见此,对着他道:“师侄,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今天看了一下午的考核,也有些乏了。”
“今天辛苦长老了。”岳霄是极会处事的,知道星剑长老的意思,躬身行礼道:“长老慢走。”
星剑长老点点头,轻拂衣袖,走下台阶,带着自己的两位爱徒,御剑离开了青微峰。
对于星剑长老离去,人们有些不解,岳霄却是明白得很,自己的师尊盛怒离去之时,他恐怕已经有了离去之意,若非顾忌面子,早就御剑回紫垣峰了。
星剑长老带着座下弟子一走,青微峰也就基本没了外人,岳霄行事也没那么拘束了,对着正式弟子人群道:“程师弟,去取九件正式弟子服饰以及九块令牌来。”
程奎从人群中走出,哈哈一笑,没入仲青殿偏殿中,很快又返了回来。他身后跟着九名童子,手里皆捧着一件蓝色衣裳与一块令牌。
程奎来到李却他们面前,扫视一眼,拍手笑道:“不错不错。”接着,他带来的九名童子上前,递出了衣裳跟令牌。
岳霄颇为满意道:“这就是正式弟子的服饰了,至于那块令牌,是你们身份的象征,其功用大体与记名弟子令牌一致,不过你们日后若是修行有成,有下山历练的机会,这令牌还有其他的作用,这里我就不过多的解释了。
本来按照规矩,拿了这身衣裳,你们应该对着师尊行拜师礼的,不过今天考核途中发生了些不愉快,师尊怒气冲冲的走了,想来这拜师礼是不必了,不过呢,我们星罗门首重尊师重道,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听罢岳霄的一番长篇大论,李却等人大致明白了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们一手拿着衣裳跟令牌,徐徐踏进了仲青殿。
进门第一眼见着的,便是一尊高耸的人像,能有三丈高,高冠长袍,一手背负,一手掐决,眺望远方,只道是仙风道骨,庄严肃穆。
往下看来,有一案桌,上面放着些许供果,中间有一香炉,其清香袅袅,聚而不散,呼呼迎来,竟给人以心旷神怡之感。
大殿是极为空旷的,近处除了一些摆放有序的座椅,便再无其他了。倒是周围的墙壁上,摆放着一些字画,有山有水,古色古香,别添了一番韵味。
这时,岳霄开口了:“各位师弟师妹,你们眼前的这座人像,便是我们星罗门的开派祖师——星罗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