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过绯云河的蟠龙卫，第一次与穆如铁骑相遇。
“你带兵撤退吧，我不想跟你打。”
楚河神情激动，却又不忍，看着面前的牧云严霜劝道。
“牧云不退，我不退。”
“我听说你被蛮族抓了，所以申请调军到瀚州，不曾想却是在这种场面再相遇。”
“三年，三年你连个消息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宁州战况吃紧，直到去年我们才得以喘息，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
“我听说了，你们的行径就是强盗，侵占他族领地，掠夺他族的东西，如今又来打我们端朝，为什么？”
“因为帝君跟你们先帝曾承诺过，他在位一日，我们大明军队绝不踏足东陆一步。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为了天下一统，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你知道海对面是否还有陆地，你知道我们神州大地在何处吗？你都不知道。
我们是为天下六族大同而战，帝君为了六族和平共存，为了世间百姓可以自由平等。
而你们大端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们的先帝被一个老宫女杀害，没人去想着怎么查明真相，而是利用此事攻歼政敌，屠杀忠臣。这个国家值得你去效忠吗？”
楚河开口劝道，但言语间有些让牧云严霜觉得刺耳。
“因为我姓牧云，因为我是牧云氏的后人，所以我要守护牧云的江山。”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你真的以为你们能抵挡住我们的兵锋吗，我跟你在这对峙数日，已经拖慢了进军的进度……”
楚河刚说一半，被牧云严霜伸手打断。
只见她双眼噙泪，说道：“战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牧云严霜转身离开。
楚河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
“因为我姓牧云！”
牧云严霜挥了挥手，纵身上马，带着亲卫回到穆如铁骑阵营。
“将军，放心吧，早跟兄弟们交代过，真打起来，不会让未来夫人受伤的。”
楚河的亲卫在一旁宽慰道。
“牧云严霜，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大明军队的强大，根本不是凡人士兵能抵挡的。”
楚河翻身上马，摇头叹息道。
两军对垒，万人穆如铁骑率先发动了冲锋。
而蟠龙卫只派出千骑。
蟠龙卫的强大不仅仅是士兵，还有战马和装备。
三万大军固守外围，千骑于穆如铁骑军阵中来回穿插四个来回，穆如铁骑只能勉强支撑。
等第七个来回的时候，骑兵阵已经溃不成军。三万大军缩紧包围圈，万骑奔腾如大磨盘一般绞杀。
牧云严霜此刻才真正人知道蟠龙卫的强大，如果大明帝国都是这种军队，那大端真的能抵挡住吗？
是夜，蟠龙卫营地。
“你们遇到过敌人吗？”
牧云严霜一点没有作为俘虏的自觉性，反而很自然的坐在楚河对面大吃大喝。
“遇到过，神州西域打了五六年才荡平西域三百六十余国，打殇州的夸父用了三年，打羽族用了两年，如今只占领宁州西部和北部，宁南地区还有羽族坚守，不过很快也要被攻陷。”
“为什么？”
“因为负责那里的是帝国远征军，和大明最强大的擒龙铁骑。”
“这么厉害？比你的蟠龙卫呢？”
牧云严霜显然有些不信。
“就拿瀚州给你打个比方，远征军只需要三个月，擒龙铁骑只需要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而我的蟠龙卫需要半年左右。而且大多数时间，还是浪费在了行军路程上。”
“差距有些大啊，那为什么远征军那么厉害？”
牧云严霜好奇道。
“因为……”
楚河敢张嘴，又闭上了。
“怎么不说了？”
牧云严霜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问道。
“唉，我告诉你，你别往外说。”
“行，你说吧。”
“你知道机器和人的区别嘛，机器没有人性，而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性。远征军就是杀戮机器，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开疆扩土，所到之处，只有臣服和死亡。屠城、杀戮，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我曾经就是其中一员，因为某些原因被逐出了远征军。”
“战争……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逐出？”
牧云严霜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然后问出一个问题让楚河沉默了一会。
“反正你早晚也要知道，因为跟远征军统帅理念不合，顶撞统帅差点被斩了脑袋。”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父亲与国有功，我又是我们家独子，帝君特赦了我的罪名。”
“你父亲在你们帝君那里这么有面子，怎么没去找那统帅的麻烦。”
“呃，因为当时要斩我头的就是我父亲。”
“啊！”
“我说远征军的统帅就是我父亲，也是我们大明帝国四海战神之一的西海战神楚云豪。帝君赦免我，不只是因为我是家里独子，还因为我父亲打下了整个神州大地。”
牧云严霜惊讶的看着他，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他曾喊过的那句话，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因为那句话太霸气了。
西海楚云豪之子楚河，在此求死。
曾一度成为天启城纨绔子弟们约架前的宣言。某某之子某某，在此求死。
想到这里她就想笑，没发现楚河原来这么可爱。
“你当时说要送我的凤钗呢？”
话一出口，牧云严霜就觉得害臊，哪有自己主动跟男孩子要定情信物的。
“啊，我出征前把它放在家里了，因为外出打仗怕弄坏了。”
“那你什么时候拿给我？”
“你等等，很快。”
说完，楚河跑出营帐，过了一会就跑了回来。
“最快后天，最慢不超过七天。”
“嗯，你给我说说四海战神吧。”
牧云严霜有些羞涩，赶忙转移话题。
“好，我跟你说说，四海战神是军人的一种殊荣封号，和文人的封号殊荣四贤师，并称八国柱。品级超一品，位列三公之下。
东海战神上将军贺新年，也就是贺军的父亲，驻扎在溟海城，是擒龙铁骑的统帅。
西海战神上将军楚云豪，也就是我父亲，驻扎在西域，是远征军统帅。
南海战神上将军李无需，大明最有权力的上将军，也是帝君最信任的人之一，统领武卫军。
北海战神位置空虚，还有四贤师……”
“蟠龙卫将军楚河何在？”
帐外传来一声呼喊，楚河赶忙起身出帐，见一人立于半空，身抗令字旗。
“楚河在此。”
“上将军令，帝君下了旨意，让蟠龙卫剿灭九州辰月教，明天会有人接收俘虏。”
说着那人把一道圣旨丢给楚河，留下一句话便飞走了。
“这是具体旨意。”
“谢过传令官。”
楚河打开圣旨一看，脸上变了变，回了营帐。
“怎么了？”
见他脸色不对，牧云严霜问道。
“没事。”
次日蟠龙卫大营来了一万擒龙铁骑和数百名辟邪卫，楚河也当即宣布天帝圣旨。
交接之后，蟠龙卫带着速沁紫炎在绣衣卫的带领下，开始向黑森林出发。
牧云严霜被留在营地。
等蟠龙卫赶到黑森林时，辟邪卫正在指挥夸父武卒砍伐黑森林。
与此同时，在凝翼半岛等候多时的三十五万武卫军，也早已渡过云望海峡进攻宛州。
推进速度之快，连刚回到宛州的邺王都还没来得及集结军队，就只能匆匆拒守云中城。
瀚州，黑森林。
辟邪卫杀入林中破坏，夸父重甲砍伐树木。
蟠龙卫游走黑森林外围凡事从林中逃出的生物，皆杀。
擒龙铁骑进攻到南望峡，端朝军队在牧云寒的带领下只能退守中州，以泉明城为依托在沿海布置防线。
而天启城还在为皇位而争斗，即将登基的牧云合戈和他母亲南枯明仪对前线战事并不热衷，反而开始大肆屠杀端朝的守护者穆如族人。
“还要多久？”
叶天来到黑森林，看着眼前的境况问道。
“回帝君，最少还要三个月，黑森林秘术禁制太多。”
辟邪卫统领辟邪回道。
“太慢，如果我不是怕打草惊蛇，早就亲自动手了。”
叶天看着不断倒下的树木，摇了摇头。
“加速吧。”
“喏！”
叶天身影消失，再次出现就来到天启城上空，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启城，不由惊叹。
难关历朝历代都定都于此，不说周边环境险要，就单此城之雄伟就够得上都城之称。
天启城太阳门，叶天缓缓降落，两个挂在城头山的铁笼随风摇曳。
“牧云笙……”
被关在铁笼里的穆如寒江，喊着同在铁笼中的牧云笙。
“别喊了，他被人拘了灵魂，这里的只是一具肉身皮囊。”
“你是谁？”
穆如寒江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叶天，暗自心惊，忍不住发问。
“我，你可以称我天帝，大明帝国的君主。”
叶天飘到两个笼子中间，转身盘膝御空而坐，看着下方被屠杀的穆如族人，问道。
“你恨吗？”
“你能不能找回牧云笙的灵魂？”
穆如寒江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难道你的族人还没有牧云笙重要吗？”
穆如寒江被问住了。
“命运是缥缈的，我一直坚信一句话，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若天让我败，那我就人定胜天。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说着叶天指了指牧云笙和下方的穆如族人。
“看看，一个自我放弃妥协于命运的安排，一个遵循着三百年前那所谓的誓言，他们就是一群不敢去反抗命运的可悲人。”
说完，叶天看向穆如寒江：“起初，我还有些欣赏你。可惜后来发现你那所谓的抗争，不过是自己随心而已，根本算不上抗争命运之人。
你的无能连累身边人罹难，你的任性害死了你的母亲，你为了自己快活，不顾家人性命。
你那所谓的自由，也让人可笑。你觉得你很自由，其实你不过是水流中顺游的鱼。
你顺水而去，时不时的摆摆尾巴，表示自己活的自由，其实你连回头逆流而上都不敢。
因为真正的自由，就在水流的源头，逆流而上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是……”
叶天回头看着他。
“你敢吗？”
“你来这里就是要羞辱我吗？”
愤怒的穆如寒江瞪叶天，大声吼道。
“人啊，不能太自我感觉良好，你有什么值得我羞辱的。不过是看你顺眼，来告诉你什么叫自由，怎么做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叶天淡然的说道。
“怎么做？”
穆如寒山抓着铁笼，急切的问道。
“已经告诉你了。”
叶天扭头看向牧云笙，眼中精光一闪。
“墨禹辰，你太慢了，黑森林都快被我铲平了。”
“墨禹辰，你太慢了，黑森林都快被我铲平了。”
叶天说完，牧云笙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远在观星阁遗址地宫的墨禹辰，听到眼前的牧云笙发出叶天的声音，心中一震。
“是你，是你！”
紧接着就听牧云笙有道：“你们辰月教一直都是这大地上的毒瘤，历朝历代混乱的背后都用你们的身影，你说我要统一大地，该如何处置你们辰月教呢？”
天启城太阳门，穆如寒江看着叶天说一句，牧云笙也跟着说一句，忍不住问道：“你对牧云笙做了什么？”
叶天一挥衣袖，立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让他帮忙给拘拿他灵魂的人传个话。”
“那人是辰月教的人？”
穆如寒江又问。
“没错，另外送你个消息，你们经历的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辰月教，他们是墟的信徒，破坏秩序就是他们的使命。”
说着叶天踏步向前而去。
穆如寒江思索着叶天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对，看着叶天要走，急忙问道：“你呢？”
“我？”
叶天驻步回头。
“你们口中的神，对我来说不过是强大一点的生命罢了，还没资格让我信仰。因为我……”
叶天展开双臂，身上泛出圣洁的光辉。
“也是！”
叶天微微一笑，身影消失。
至于也是什么，叶天虽没说，但穆如寒江也猜到了。
“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