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煮酒万万没想到,也只是一个回眸的瞬间,刚沉静的心倏的又被提到嗓子眼,带着心中挥之不去的焦躁,原来这个世界上有比等待更糟糕的事。
“你是谁?”声音不受控制的冰冷,仿佛是从遥远的北极呼啸而来。
玄关处,鹅黄色灯光温柔如水,荡漾人心。
可为什么暖不近她的心?
她穿着一件宽松T恤,赤脚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比月光还要清浅。
她刚才太着急,竟然顾不上穿鞋,可眼前这夺人眼球的一幕,让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终究是有自己的生活,他也终于让自己清楚的看见他最真实的一面。
心突然乱了,一团乱麻。
逃跑吧,带着仅存的一点骄傲。
夜色很黑,头顶是巨大无比暗无天日的黑色幕布,没有一颗星星,一点一点的包裹住她,透不过气来。
入夜微凉,即使是八月份的盛夏,李煮酒下意识抱紧双臂,出来的太急,幸好她还记得回房给自己穿上一双鞋子。
那个画面悄无声息的浮现在她脑海:萧定权高大的身躯依附在美丽女子身上,衬得那女子分外娇俏可人,环抱的纤臂,诱人的气息……
她沿着空旷的马路一直走,原来夜色不止撩人,也可以无穷无尽般死寂,周遭的夜色仿佛更深了,路灯也熄灭了,路两旁的景色几乎看不清。
她一直以为,路灯是彻夜不熄的,看来,根本没有永永远远的存在。
如夜一般,心底一片漆黑,自嘲一声:李煮酒,诺大的城市,你却无家可归了。
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有些蒙蒙亮了,但她没有看到优美文章里描写的那种鱼肚白天空,大概是骗人的吧,她想。
她不敢回家,自然也不可能回萧定权的公寓,男人和女人的肉搏战她可没兴趣观赏,最后,还是惊动了顾佳,她最好的朋友。
当顾佳驱车赶到的时候,阿酒正蹲坐在路边,整个身子保持着胎儿般最初始的安全姿态,黑发低垂,像个流离失所的孩子,顾佳既气愤又心疼,紧紧的抱住她,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她们就在这一如平常的早上,不顾路人惊奇的眼神,长久的彼此拥抱着。
……
黑白配简约舒适的卧室里,艳遇女安静的躺在一脸安详的萧定权身边,她白皙柔软的手指浅浅的滑过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挺翘如雕刻的鼻梁,缓缓的极其流连的往下,最后停留在他的性感朱唇上,仿佛是因为她的摩擦微微泛红,这绝对是一张足以让女人日思夜想的脸,清隽秀美,棱角分明。
她知道,他很有钱,那张沙发是她在杂志上看过的一个意大利高端定制品牌的主打款,还有那浴室高级的全套洗浴设施,床,水晶灯,满衣橱的阿玛尼西服,就连杯子都是几千块的Hermes,出尘又富有的男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绝顶男人,不断的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道德感。
那个年轻美丽,落荒而逃的身影一直反复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以什么身份生活在这里。
出于好奇,她特意进去那个房间,不难看出,有长久居住的痕迹,不是同居的身份又愤然离去,还有桌子上那个生日蛋糕,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虽然长期出入夜店,但她一直认为她和那些挺着大胸脯的无脑女人不一样,可她们一样都是女人,一样都做着美好的童话梦啊,那就让一切从这个美丽旖旎的夜晚开始吧。
面对良知,她需要找一个借口。
……
顾佳家里。
“阿酒,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佳靠着卫生间的门框,审视着面无表情专注化妆的李煮酒。
似乎因为一夜未眠,她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顾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阿酒对着镜子,飘忽的眼神蒙上一层氤氲。
顾佳一步上前,扯过她的身子逼迫她面对自己,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少说屁话,我要知道原因!”
李煮酒,你这个笨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痛我只会比你更痛!
阿酒依旧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让她气结。
“好,你不说,我去找萧定权,半夜三更为什么赶你出来。”顾佳放开阿酒的肩膀,骂骂咧咧的向着玄关走去,“有钱了不起啊,TMD就能欺负人嘛!”
幸亏,顾佳爸妈出门旅游了,不然,她会不会被挂上不良少女的恶名?会不会从此失去顾佳这个朋友,这个如此爱她的朋友?
她的心,一阵颤抖。
“别去,我说。”她的声音像漂了很久似的,无力极了。
阿酒从没觉得,一个人的眼泪能流那么多,无穷无尽,无休无止,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更控制不住泪水,刚画好的妆全花在脸上。
顾佳听完她直白的叙述,更加心疼,声音低低的,“明明你对他也有感觉,他对你也还不错,为什么不捅破这层窗户纸,非要这么僵着,看着人家把女人带回家又心里难过的要命。”说着又怒气冲冲起来,“萧定权就不是人,明知道你在还带女人回家!”
“咚咚咚……”一阵乱拳锤击沙发的声响,“李煮酒,你喜欢他就要主动出击,你不说,男人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是,他明明前天才跟我说‘我在追求你’啊,顾佳,男人的嘴真的只是骗人的鬼而已吧。”阿酒声音缥缈的让人心疼。
女人啊女人,总有无穷无尽的心事,让人猜不透。
顾佳思考再三,觉得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让自己没时间想东想西。
于是,给阿酒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一身藕白色背带裙,因为她的衣服大多都是休闲类的,驾车把她送到公司门口还特意叮嘱了半天才放心离去。
早上九点钟,阿酒踩着上班点赶到公司,萧定权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这不是他平时的作风,可总归是有例外的吧,美人在怀,一夜旖旎,自然不想上班,白居易在《长恨歌》里说过的: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皇帝况且如此,更何况他呢!再说了昨天那女子,样貌不错。
阿酒仿佛自虐般逼迫自己这样想,心里一阵绞痛,她苦笑:李煮酒,你要忍过去,疼痛到麻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