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看小翠，把她叫到近前，问道：“小翠，你说你那天被绑票以后又被绑匪给放回来了。那我问你，那董镖师和马师傅的尸首呢？”
小翠说：“被贼人们给搬走了。”
我问：“贼人们搬他们的尸首做什么？死人又不能用来敲诈银钱。”
小翠支吾了一阵，说：“我好像听那些贼人说，他们要拿这死人去给小喽啰做练习刀枪的靶子用。他说他们山寨里的小喽啰，要用人的尸首给他们练练胆子。”
我说：“好吧。那么他们的山寨在哪里？山寨周围有什么特征的景物吗？”
小翠说：“山寨在一座不高的山上。周围都是土围子，也没有什么特征性的景物。”
我问：“山寨里的摆设如何？贼人一共有多少？”
小翠说：“我当时心慌意乱的，哪有心情仔细看。只顾着担心自己的性命了。只觉得贼人有二三十人。摆设嘛，好像他们的大厅里面有几把虎皮交椅。我在山寨里待了也没多久，他们很快就放我回来了。多了的我也没看见。”
京城附近有这样二三十人的股匪？不可能。养活二三十人得多少经费？要维持这么大一个团体，他们以前势必得作案筹集经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相关的案件发生？难道专门为了王百万这十万两成立了一个强盗团，还立了一个山寨？小翠这显然是在撒谎。
我不言语，只是盯着小翠看。
小翠见我满脸不信任她的表情，也有些慌张，鼻尖上冒出了汗珠。
卢指挥也听出毛病来了，走上前来，道：“小翠。你这话骗谁？骗小孩子也骗不过。你是不是和绑匪是一伙的？早说实话，你个小姑娘家，必然是从犯，一定从轻发落。要是你不说，本官就先一顿板子敲死你。”
然后卢指挥喝了一声：“皂役们何在？”
屋里屋外十几个兵马司的番子快手暴雷般答应了一声：“在！”
卢指挥问：“板子准备好了没有？”
番子们齐声说道：“都准备下了。”
然后卢指挥一双眼睛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小翠。
小翠一见这阵势更慌了，哭着说道：“老爷，我冤枉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她拉住王百万说：“老爷给我做主啊。我冤枉啊。”
王百万见我和卢指挥都怀疑小翠是绑匪的帮凶，自家心里也有些疑惑。他缓缓推开了小翠的手，对卢指挥和我说：“二位老爷。这小翠是我家买断的丫头。要是她真和绑匪有牵连。请两位只管打，打死也不要紧。”
小翠听了这话，裤裆立刻湿了，一股屎尿的臭味迎面而来。小翠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我说道：“小翠，我看你还是痛痛快快把实话说出来吧。何苦受这个委屈？”
谁知小翠胆子倒大起来了，大声问我：“老爷让我说什么实话？”
我说：“你说的那个山寨的情形，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是真的。再说，你家小姐出门，是临时做的决定。绑匪怎么会事先知道？绑匪又怎么能那么精确地在黑松林伏击你家小姐？肯定是你们家里有内鬼，给绑匪通风报信。”
小翠道：“就不能是凑巧了吗？”
我说：“那里有这么巧的事？从来没听说过这伙强盗存在。难道他们第一次作案，正好就碰上了你家小姐？”
小翠道：“那我哪里知道？也许就这么巧呢。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家里有内鬼，怎见得一定是我？那马房里的，镖师行里的，都能知道小姐要出门的消息。他们一个个都是大男人，经多见广的，倒是有可能结识什么强盗。我一个丫鬟，整天跟着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里认识这样有本事的强盗？”
我冷笑一声，道：“你们家小姐整天生意场上来往，你每日里跟着，也不能说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吧？”
小翠道：“那也不能说就是我和强盗串通啊。老爷这不是胡乱猜疑人吗？”
我还要说话。小翠抢着说：“老爷，我这里衣服脏了。你就是要问话，也容我洗洗身子换换衣服好吧？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我见那小翠的衣服确实脏了。这一股股臭气熏得满屋子都是，倒是得让她梳洗一下，就同意了。但是我说：“你就回自己房里清洗。我们这里的女差官跟着你去。你可要老实点，不要耍什么花样。”
于是小翠回房擦洗换衣服。叶映真的两个丫鬟跟着小翠寸步不离。
叶映真这两个丫鬟是她的助手，一个叫宝珠，一个叫瑞珠，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花一般的容貌，猎豹一般的身手。她们两个属于我们组织里面天分比较差，训练不成顶级杀手的主。但是即便成不了顶级杀手，那也是从小和我还有叶映真一起受训练的人，也都出过不少次任务，她们的头脑和身手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有她们两个看着小翠，我很放心。
但即便如此，小翠在屋子里洗涮，我本人还是在屋子外面小心守候着，生怕这丫头耍什么花样。要是万一给她跑了或者自杀了，这条线索就又断了。那我可怎么破案啊？
小翠一定有问题。她说的董镖师和马师傅的尸体下落简直荒唐。从来没听说强盗杀了人还要运尸首回去给小喽啰练武艺用的。真要做到那一步，那还不如捉两个活人回去当靶子呢。费这力气干什么？
等等。会不会是这伙强盗想做事做得隐秘些。所以把尸体运走处理了，好尽可能不惊动来往的客商，方便他们抢劫。这倒是也有可能。那这个小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啊？
不管它，等她出来了仔细问问，就弄清楚了。
我隔着窗户听见小翠在屋子里面窸窸窣窣地擦洗身体，然后是换着衣服。我在外面直催：“快点啊。你倒是洗好了没有？不要磨蹭时间。”
我生怕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