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路小娄都感觉有些神经质起来,皇帝派下的那批旧臣虽说是贬下来的,但一个个年纪都大、资历都老,最难处置的是,这些人私底下还一个个把自己视为了“路派”。卧槽,这是在闹哪样?管你们吃管你们住还不够,还得给你们个发展平台搞事是吧。
“大米先生又在为何事叹气?”
路小娄看了眼面前这位笑盈盈“路过”来喝茶的前资政殿学士张放,别说,自从这些家伙到了苏州,还真帮了不少忙。
“张公有所不知。”路小娄笑道:“如今那‘万里船行’已经建成,可苏州拥有建木的大户却是不肯将木材外售,若从州外买入无疑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苦恼也!”
张放一听,心里顿时就乐开了,打关系什么的跟自己这帮不是专业对口吗?或许对没有官民友谊基础的路小娄来说,难如登天,可自己出手岂不是手到擒来?
“呵呵,大米先生不必苦恼才是。”张放笑道:“此事易尔,我等虽现已出了京师,但素与各州府交有深情,若大米先生新得过,将此事交由我等去办便可。”
能顺利甩掉这个大包袱,路小娄怎么可能不同意,连忙起身拱手道:“吾初来苏州诸事不顺,如今有各位鼎力相助,便如鱼得水,可成大事也。”
顺便偷了某皇叔的名言后,路小娄便把笑盈盈的张放打发走了,唉,官家交道真难打。
路小娄把桌上文件整了整,便捡了几份用的着的夹在了腋下,后面的事还多着呢,快到年关了,大家都难过着呢。
“大米先生,我家的那份款子是不是可以结一下了?”一个富态的胖子满头大汗的攥着一份收据凑近路小娄身边,缓声道:“年关将近,家中老小都指着钱吃喝,望……”
“你的款子?”路小娄把身边叽叽歪歪念叨个不停的柳三变推开,翻着账本道:“报出本家姓氏跟交与时间来,吾与你看看。”
富态胖子大喜,连忙把姓氏和交与时间报了出来,花了不少功夫,路小娄总算把要找的找到了。
“我去,五千贯的材料费都拖了一个半月了?”
路小娄吃了个大惊,怒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要是再晚点万里商号账目上找不到底根,你手上的那份不就没用了?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
富态胖子愣住了,拖延一些时间再来求账不是很正常嘛?或者说,这不是官家定下的不成文规矩吗?怎么反而又要怪我头上?
“来人,跟这位川商去找账房对账放款。”
“是。”
柳三变看路小娄又是这么爽快的就怼出一笔款项,叹气道:“三月前的粮库满囤,如今又只剩三瓜两枣,大米兄,家事难当啊。”
“景庄兄为何又出此言。”路小娄拿出“苏州建设规划设计图”递到柳三变面前道:“如今大事将成,海港、船坞竣工,万里商号开源节流,只要再熬过眼下的这段日子,别说粮库满囤,便是圣上的国库也会日渐充实起来。”
柳三变一下被路小娄的“宏伟计划”给说晕了,接道:“可商号目前已经没有再多的钱款……”
“当然有。”路小娄露出了一副皎洁无暇的笑容,淡淡道:“难道景庄兄忘了,苏州刚来的这群钱罐子?”
“嘶——”柳三变一瞧路小娄这模样,就知道这货又开始肚里冒坏水了,不禁为那群旧臣的下场感到菊花一紧。
而远在苏州城外某府为路小娄分忧解难的张放,莫名打了个寒颤,被强行拉着陪同一起的周养心感受到了,笑道:“张公,可要保重身体啊。”
张放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当是被冷到了。
“二位官家大驾光临寒舍,小人原本应该备下酒宴款待二位。”坐在上座的男子淡淡道:“不过听说二位是为小人家中那祖传的杉林而来,那小人也奉劝两位一句,这林子,小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老夫倒想知道知道,是何缘由让尔如此坚持不出?”
男子叹气道:“此乃家事,此林是供奉吾杜家列祖列宗的地方,所以,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张放闻言,面露难色的看了眼周养心,现在他本人身份出于“外放旧臣”的特殊时期,所以是一点权力都没得使,要是换做以前,分分钟“暗箱操作”“借权使权”“黑恶势力出动”,让这种不听话的“恶民”没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周养心知道这是张放在找自己出力,暗暗摇头,凑近其耳旁把路小娄的那套亲民做法说了一遍。
“这就让此事难办了也。”张放捶着手心喃喃道。
“哗啦……”堂屋珠帘被人猛地掀开,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跑了出来。
“耶耶,家中那些破刀烂剑已经不中用了。”少女说着些吓人的话,“再给芸娘买些利器好不好嘛。”
“芸娘无礼,还不快快见过面前这两位官家。”
杜老汉此时的确是有些手足无措,本来已经吩咐过家中下人看好这位爱闹腾的女儿,没想到还是被她跑出来了。
少女斜着眼看了周养心和张放一眼,轻道:“小女芸娘,见过两位官家。”
“小女不经人事,礼数不周还请二位多多担待。”
“此女……不同常人。”
张放咳嗽了一声,缓和道:“无妨无妨,不知贵府家女可定了亲事?”
“实、实不相瞒,未曾定也。”杜老汉叹气道:“家女身世坎坷,又兼自幼爱舞刀弄枪,不喜红妆刺绣,媒人都言天生‘克夫’,今年都二十有一了,怎么还嫁的出去也?”
周养心又瞄了眼少女,少女丝毫不慌的直视了回去。
可惜了这副美人胚子啊。
“那,本官……”张放端起茶碗,笑道:“愿为贵府做一回媒人。”
“做媒?”杜老汉愣了,年纪大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随口便问道:“不知官家要牵的,又是哪家的红线?”
“要问何人,那尔等可得扶墙站稳了。”张放昂首气足道:“吾要牵的,便是苏州那万里商号的掌柜,身居枢密使要职的大米先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