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先生有令！”拎着铜锣棒槌的巡逻府兵一边敲着，一边对街道两边的商铺嚷道：“凡是资助万里海港建设之商，尽快前往万里商号开会，过时不候！”
“哐哐——”
伴着响亮的铜锣敲击声，各大商铺的掌柜几乎是倾巢而出，消失都快个把月的路小娄终于露面了，对于这些看万里商号脸色行事的商贾来说，这比开会什么的都要提神醒脑啊，话说“开会”是什么？
因为早就考虑到现场人会很多，路小娄就提前按照后世的新闻发布会格局又单开了一间房，一张客桌和一个主座，底下再摆上六七十张普通小凳子，茶水递送的“礼仪小姐”暂时由周养心府上的婢女担任了，日常负责商号轮流值班护卫的五大三粗禁卫也调些过来维护现场秩序什么的，再强征还没离岗的几个账房先生当门口验明身份的工作人员，一切都似乎水到渠成。
“小人见过大米先生。”一个商贾进门后，便直接走到路小娄面前拜礼道。
路小娄眯着眼点了点头应了声“嗯”，随后便示意身边把这位“请”到该坐的位置上，茶过十几巡，快要让人喝吐的时候，路小娄终于有所表示了。
“吾乃万里商号掌柜，路小娄。”路小娄站起身对面前众人接道：“昨日吾看过尔等的请愿，心中已经有了些定数，就是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大米先生但讲无妨便是。”
看到这些人带着忐忑的表情假笑着，路小娄就觉得一股恶寒，不过该过的程序还是要过的，便道：“吾可如尔等所愿，尽早开放海港，使尔等如愿停泊海船以待行期……”
“此策甚好！”
“大米先生真不愧国士也！”
“妙……”
妙你个公鸡头，一听能出海就这么兴奋，祝你们这**商早日遇上黑风暴跟海盗还有坏血病死翘翘算了。
“咳嗯，吾还没把话说完。”路小娄随即便对身边的禁卫使了个眼色。
“肃静！”
看到底下人群都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下来，路小娄装腔接道：“但此举有三难……”
“一，眼下刚过年关，海路相隔千里，时节多风多雨，还有众多靠劫财为生的穷凶极恶之海贼，怕尔等受不了也。”
本来还兴头上的众人瞬间沉默了下来，也有人站起身道：“大米先生所言有理，但总是要出海的啊。”
“吾心中有数，却不是眼下。”
路小娄又道：“再说二，万里海港虽有我代为做主，但却是实打实的官家产业，所以出海也要做些登记交由圣上批示才能定下。”
“这倒是……”
“没错……”
路小娄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笑容，开口道：“其三，便是这苏州万里船厂，如今还未有订单生意……诸位，清楚否？”
沉默。
要是说路小娄说的前两条，在场的商贾都能给予理解和认同，不过这万里船厂还没开工的理由是不是太勉强了？尤其最后那句还问别人心里有没有逼数什么的……他妈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可是先生，吾等账目已许久未有收入进账，便是大米先生如此说，我等暂时也拿不出合适的款项。”
“是啊是啊。”
……
“无妨，可以先欠着。”路小娄终于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让人从后屋搬出了一摞欠款的借据，“若有意向便签了，每户共计五万贯，回程支付。”
“五万贯？”
本来一群人还考虑是乖乖被宰还是掀桌子翻脸，没想到这次路小娄捅出的是软刀子，仔细想想区区五万贯还可以出海回来再给，感觉桌子可以先按住不动再看看情况。
“一人五万，十人五十万，二十人便是一百万……”
路小娄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既不影响后续商人对大宋发展事业的“积极”投资，又能让商号日后能多收一笔。不过这些对路小娄来说，都只是计划中的锦上添花，这些商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乎。
数十份签了名按了手印的字据很快便收了上来，路小娄随口答复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后，便把这些商人给打发走了。
“大米先生，三思啊。”张放现在作为路小娄的副手，俨然已经把万里商号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了，“在老朽看来，无论这抽税还是这海港开商，若无圣上下旨给予答复，吾等外官便是丝毫也不能沾染的。”
“说的也是啊。”
答复的这么快，张放都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不过路小娄立马接了一句：“那本官就亲自去汴京面圣好了。”
“嗯……？”
张放顿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如今汴京已经被变法派执掌，更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而造成了皇帝失权的乱象，可以说，范仲淹这把挥舞的双刃剑终于有一面伤到了握剑的手。
但路小娄这一趟回去，俨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不消说包拯有一堆的陈帐等着找路小娄算，就是那些抢着盼着做出业绩的变法派外围大臣都能把路小娄围着吃了。
“大米先生，派个信使入京便可，无需以身犯险也。”
“吾以国事入京，谁说我犯险？”路小娄眯着眼道：“倘若如张公说的那样，吾这柄挎在腰间的佩剑倒是可以如愿替大宋斩杀几个阻拦圣听的乱臣。”
张放闻言浑身一颤，热泪盈眶纳头就拜道：“老朽旧时便听闻大米先生高义，本不信这道听途说之言，但此番见识后，让老朽这花甲之人也不得不信服也。”
啊，你慢慢信服去吧，反正也碍不着我的事，说来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商号这么多的烂摊子又塞给了柳三变真的好吗？摸摸良心思索一下的话……唉，好像也不疼。
在强行把睡眠不足的柳三变拉回商号后，路小娄把基本没有改善迹象的商号烂摊子全塞回柳三变手上，顺便把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商号杂货仓库又挑挑拣拣搜刮了几车玩意儿准备送给皇帝老板当见面礼。
“张公，万里船厂的建木事宜也拜托了。”
“大米先生放心，老朽会去代办的。”
嘱咐完所有能想到的事后，路小娄带着禁军护送着车队快速离开了苏州城，等睡眠不足的柳三变回到万里商号看完鸡零狗碎的账本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大米兄，何仇何怨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