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连她自己也感到惴惴不安,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注意场合,嗓门有些大了一点点吧,只是周围那些人的听力好像又太灵敏,隔着好远,也有人不时朝着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夏绵绵说完,心虚地抬头看看对面的男人。
她头一次觉得拒绝人好难受呀,这人的感情处理起来越是麻烦。
就不能像玩游戏一样,不想玩了,点个退出,然后直接GAMEOVER吗?
还要小心翼翼地开口分手,也要考虑到对方的情绪,如果对方是个直爽的人,直接点头答应还好。
要是不答应呢,自己又怎么办?
恶言相向,逼他离去?
如果是别人还好,可傅天佑不像那种人呢。
只见正在用餐的傅天佑停下手中筷子,盯着夏绵绵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确认她的话的份量。
在夏绵绵的小心翼翼的眸光中,傅天佑难得地将碗中最后一小撮面吃完,然后将筷子放在桌面,起身叫服务员结账。
仿佛他没有听到夏绵绵的话般,姿态从容是接账付款。
还处于懵逼状态下夏绵绵想付款时,对方已付完。
对方的反映依旧如故,难道是自己这出了问题?
她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觉,难道自己没有开口说分手的事?
可明明好多人象她这看的,没错呀。
正在她对自己产生怀疑时,傅天佑已起身,向外走去。
夏绵绵急匆匆跟着冲出去,挡在傅天佑身前,“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就是分手的事?”
是的她刻意加重了‘分手’两字。
傅天佑转身,对着夏绵绵一语不发,只是那眸中阴郁的光芒越来越甚,强烈的压迫感让夏绵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身子不由后退了两步。
“你是认真的?”傅天佑艰难的开口,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有反应了,自己刚刚不是幻觉,自己确实是说过分手的。
夏绵绵没有意识到,在傅天佑面前,自己不知不觉得高度紧张,神经都快出问题了。
她真怀疑,如果以后跟他相处,他这样强烈的压迫感,她总有一天会一小小心地患上精神病。
夏绵绵点头,“是的,我是极认真检认真,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傅天佑挑眉,眸中闪起莫名的光芒:“你确实这是你检认真检认真、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夏绵绵再次点头。
“为什么?”傅天佑垂眸,盯着这个显得有些紧张的女人,身子向下微微弯起,这样与她距离更近,他身上的压迫感更强,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招架不住,收回自己违心说出的胡话。
夏绵绵不敢看他的眼睛,努力解释着:“我想了,我们分手对大家都好,你可以重新回傅家,又可以做回那个叱诧商场的人物,你母亲你爷爷都会开心,全家开心,多好!总比我俩在一起要幸福的多!不是吗?”
夏绵绵极力勾画着他完美的家庭和谐画面,似乎想让他能有所触动,必竟,哪个人不爱自己的家呢。
傅天佑苦笑一声,唇角掀起一个难看的弧度,“你还真是为我着想,只是你为什么认为我只有回到傅家才能做回那个叱诧商场的人物,难道离了傅家我什么都不是?我这一辈子只能依仗傅家?”
傅天佑面上在笑,可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这是他越是笑,说明是他最恼怒的时候。
他怎么能不恼,怎么能不怒?
他气得几乎抓狂,他抛弃家族,愿意为这个女人做出一切之前想都没想过的出格事情,而这个女人呢,转眼间便可以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他所做的她都看不到吗?
“你到底有没有心?”傅天佑伸手指向夏绵绵胸口,似乎想要将她点醒,“我为你做这么多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感动?之前你答应我的都不算数?”
傅天佑的眸子透着极致痛苦的压抑,“是不是因为我母亲,她的出现让你妈妈犯病?是不是担心这样?”
傅天佑上前,双手一把抓着夏绵绵肩膀,似乎要摇醒她,也似乎在坚定着什么:“你放心,等你妈妈出院后我们离开郑城,带上你的家人,我们一声走,我们去京城,我妈的手是伸不到那的,我们忘了这里,到那个没人可以打扰到持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傅天佑眸光中的急切和痛楚尽在眼前,夏绵绵一时有些慌神。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过得幸福的,把你和你的家人交给我,我一定会努力让我们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将来也会有我们的宝宝,我们一块生活在一起,到那时,再没有任何人有理由阻拦我们,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午后的日光透过树枝缝隙照射下来,洒在石子路铺就的光洁地面,也洒在男子身上。
斑斑驳驳的光晕如星光般落在男子脸庞,也落在他那闪着耀眼光芒的眸中。
那里尽是憧憬、尽是期待,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说的好诱人呀,有那么一刹那,夏绵绵真想着豁出去,跟他出去。
耳边一个小人嚷嚷:人生在世,不就是要为自己和家人活吗?
管那么多干嘛?夏绵绵,答应他,追求你们的幸福。
只是很快,耳朵另一个小人说:夏绵绵,你不要耽误人家,你情况人家为了你去过那种低三下四讨生活的日子吗?你太自私了。
你对得起妈妈吗?你亲口答应的怎么还能反悔?
坚定些,拒绝他,不然你和他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她偃旗息鼓,小脑袋耷拉下来。
她不能,不能答应,虽然那是一个她也想的生活,可是依旧不能接受。
一是夏妈妈的嘱托,二是她在刚刚傅天佑摇晃她之际,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上一世的画面。
那时候,傅天佑在傅老爷子生日晚会中被人陷害,给傅家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傅老爷子为了傅家的名声和以后的事业,便做出割腕断臂的决定,宣布傅天佑净身出户。
那个时候,被赶出家门的傅天佑同现在一样,所有的卡被冻结,只靠着之前额外积攒的有限资金在郑城从头打拼,为了快速重新在这个社会地有立足之地,他经过了太多的磨难。
其间他因为车祸,掉入大海,再出现时却已是残疾。
因为他废了双腿。
虽然后来他仍旧在商场中意气丰发,可是那却是一个坐着轮椅的残疾人。
其中的酸楚和无奈是想像不到的残酷。
而他的爷爷,却也因为中风瘫痪在床,再无力顾及傅家家业。
在他大伯的治理下,傅家家业被他弄得乌烟赃气,豆腐渣工程被查出好几个,有的甚至出了人命,从此傅家显赫的声望一落谷低,往日的辉煌成为历史,不禁让世人唏嘘不已。
从傅家来说,傅天佑是不能离开傅家的,从他个人来说,离开傅家的他经受的磨难更多,而这此是他这一世不需要经受的。
想到这里,夏绵绵原本动摇的心思再度坚决起来,手腕用力,将手从傅天佑的禁锢中挣脱,对着傅天佑呵呵笑了一声,语气尽是讽刺和不甘,“你说的没错,我是没心,那又如何,谁让你的家人那样对我?你,一句话便可以让我同你结婚,可后来呢,连话也没说离婚证便递过来了,过家家也没这么快的吧?”
说到离婚,傅天佑刚要急着辩解,他想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只是夏绵绵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又道:“你母亲呢,天天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指责我的不是,而你呢,又为我做过什么?祸害我也罢了,又去骚扰我妈,要不是你妈,我妈怎么会差点丧命。”
想到妈妈,夏绵绵所有的愤怒因子突然暴风,指着傅天佑,声音凌厉:“是,你是救了我妈,我感激你,可是你也要知道,如果不是你妈,我妈现在仍旧好好的,根本不用遭受这么大的罪,你说说,我们俩家都到这种地步了,你有什么勇气要我跟你在一起?是凭你长得帅?还是凭你有钱?”
夏绵绵越说越激动,抬手抹去眼角一滴晶莹,“我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事业小成,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去受苦,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说得容易,重新打拼,其中的艰难我太知道了,我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段苦日子,你凭什么要求我再跟你回去重温那种我连梦到都害怕的贫苦生活?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同你在一起的!”
夏绵绵说罢,转过身,不想再看傅天佑。
此时的傅天佑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夏绵绵似地,盯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才开口,“不,不是的,你怎么会是这种嫌贫爱富的庸俗女人?是不是因为林莫,是他打动你了?”
听到林莫,夏绵绵心里苦笑,男人总喜欢为自己找借口,她得让他死心。
转过身,对上傅天佑道:“跟别人没关系,不论有没有林莫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是,人留着的没错,我本身就是个庸俗的女人,你怎么现在才看到?我这人目标很明确,活着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钱,你我为什么会相遇,你难道不会忘了吧?对,我就是冲着十五万才渐进脑汁接近你的,没想到我成功了!”
夏绵绵笑,笑得身姿摇曳,笑得没心没肺。
这在傅天佑看来是莫大的嘲讽,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了,还为她抛弃一切,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暴怒之中,傅天佑怒不可遏,理智被压垮,抬起手便用力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