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行了，儿子，快点扶着我坐下，给我倒杯水。”
程泽宇听见母亲的话，急忙就扶着母亲坐了下来，给母亲倒了一杯水，“妈，你怎么样？”
苏美芸喝了一口水，才说：“没事儿，就是一时间急怒攻心了。”
程泽宇再看向乔莫晚，眼睛里已经多了怒火。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冲着我来，我妈年龄也大了，你就不能别这么气她么？”
年龄大了？
身后的苏美芸的手，就这么顿了顿。
她年龄大？
乔莫晚了解自己的这位婆婆，毕竟是好生伺候了两个月的，现在看见她的那么一丁点的小动作，根本就躲不开她的视线。
她夸张的笑了一声：“哎呀，程泽宇，你还真的是不了解你的妈妈，她宁可是和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出门逛街，被不知情的人叫做姐妹呢，你现在竟然说你妈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噗，哈哈，这个笑话，足够我笑一年了。”
这一下，这个办公室里，除了乔莫晚的笑声，剩下的，就是这母子两人对视的尴尬。
苏美玉端着手中的水杯，这才转过头去，看了张律师一眼，用眼神示意他：L现在就谈离婚协议。
张律师说：“那股份？”
苏美芸咬了咬牙，“给她！”
反正股份早晚有一天是会收回来的，等到老爷子醒了，见到乔莫晚已经和程泽宇离了婚，股份自然不会继续给一个外人了。
只是……
到时候，就算是程家收回股份，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己儿子的了。
程泽宇此时心里想的，也是这个。
股份，这是乔莫晚对于自己最有利的一方面，只是，现在乔莫晚因为发现了罗露露的存在，实在是太不好拿捏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所以，既然已经难以掌控了，那就主动将人给割掉。
小诺不是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老爷子醒了，也不能怪最什么，相反，还多了一个漂亮健康的孙女……
健康。
这两个字，就好像是一根针一样，在程泽宇的心脏上扎了一下。
一定要尽快手术，在老爷子醒来之前，让萱萱度过手术后的痊愈期。
可是……
乔莫晚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向后翻了两页，说：“还有，抚养权，我不会让。”
程泽宇大声地说：“乔莫晚，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乔莫晚听见这四个字，简直是要笑掉大牙了。
她哂笑的摇了摇头，“敢问程家大少，您是怎么能说出这四个字呢？当初，是谁不顾爷爷的病，将视频非要放出来，多大的委屈似的，说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又是谁，直接将那份DNA的鉴定报告，就好像是演戏一样的给老爷子放在眼前的？程泽宇，你还真的是挺有能耐的，不是你的儿子，也能争夺抚养权，这一点，不仅仅是让我，就连张律师，也很是觉得欣慰啊。”
张律师的确是有点诧异。
他并不知道，原来他们争夺的孩子，并不是程泽宇的亲生儿子。
张律师看向苏美芸，“程夫人，真的是这样？”
因为之前一直都是苏美芸在和张律师之间联系。
苏美芸脸色讪讪，“嗯，确实是她给我们泽宇戴了绿帽子。”
她恶狠狠的看向乔莫晚，“乔莫晚，你还真的是让人恶心，明明是你自己出轨给我家泽宇戴上了绿帽子，现在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真的是让人厌恶至极！”
张律师：“……”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这位程夫人，是怎么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了。
这份婚姻虽然说不幸，但是也不能完全偏袒自己的儿子吧，现在程泽宇的情妇还是刚生了孩子在医院里静养呢。
程泽宇心急如焚。
本以为，如果自己手中的一套别墅给了乔莫晚，怎么乔莫晚也要稍微收敛一点，同意孩子的抚养权。
却忘了，乔莫晚的软肋，现在就是小诺！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唯独孩子的抚养权，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就在程泽宇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争到小诺的抚养权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诺的抚养权，我们不争了。”
程泽宇有些讶异的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母亲。
苏美芸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小诺你自己养，抚养权，我们不争了。”
这句话，不光是叫程泽宇，就连乔莫晚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苏美芸走到张律师身后，“除了股份和抚养权问题，这份离婚协议书，没有别的需要修改的了吧？”
乔莫晚眯了眯眼睛，“没有了。”
苏美芸主动吩咐张律师，“现在按照乔小姐说的，马上重新打印出一份新的离婚协议书。”
张律师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放在腿上，打开之后，从里面调出自己这份离婚协议书的文档原件，便开始手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就在这时，门敲了两声。
王队打开门，“请问……谈好了么？我们这边有领导来视察，我们希望能尽快提审嫌疑人。”
“还有五分钟。”
张律师看了一眼时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两分钟后，张律师已经将改动完了，然后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型打印机将离婚协议书给打印了出来。
“乔小姐，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了么？”
乔莫晚接过这份刚刚打印出来的一沓打印纸，上面还带着一丝丝没有散去的热度。
“没有问题。”
乔莫晚工作上养成的习惯，看东西的速度很快，都是一目十行的。
“那就麻烦乔小姐，在这边签字。”
乔莫晚握着笔，手指尖触碰到笔尖的冰凉，忽然就感觉到笔尖有些发酸，再看纸张上的文字，都仿佛是小蝌蚪一样，游游走走的。
就这样，用两年的青春时光，换来了一纸离婚协议书。
她清楚的记得，程泽宇冒着大雨倾盆，去给被困在图书馆中不能出来的乔莫晚送伞，自己从车里飞奔出来，淋着大雨冲进了图书馆，衣服都湿透了，站在乔莫晚的面前。
“给你送伞。”
乔莫晚看着拿在程泽宇手中的一把黑色的雨伞，再看看程泽宇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不禁揉了揉眼角，“你怎么不打伞？”
程泽宇闻言，微微一怔。
他拨了一下还想下滴答着雨水的短发发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给忘了。”
乔莫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着头，笑的有些羞涩。
一个能为了她，而忘了自己的男人，应该是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好男人吧。
乔莫晚那个时候就在想，经过了高三那一年的黑暗时光，痛苦鞭笞，她已经对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爱情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是，这一次，她愿意再重新拥有一次爱情，她愿意相信程泽宇。
但，到底是程泽宇那个时候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为了夺得到在程老爷子心中的地位，而故意做戏……
现在再追究，也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都伴随着远去了。
乔莫晚没有落笔的这一秒钟，苏美芸深深地皱着眉，“乔莫晚，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快点签字？”
苏美芸现在还真的是怕了，穷则思变，真的是夜长梦多。
乔莫晚揉了一下鼻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离婚协议书向程泽宇的方向推过去，正巧，和程泽宇在半空之中视线相撞。
程泽宇对上乔莫晚眸中静静流淌的眸光，内心深处就仿佛是被重重的捏了一下一样。
再看过去，乔莫晚已经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笔给程泽宇放在了桌上。
“签字吧。”
程泽宇拿着签字笔，在另外一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了离婚协议书，一行人从办公室走出去，王队已经等的都急了，见到人出来，就急急忙忙的让人进去去带乔莫晚。
“还是三号审讯室。”
王队笑着看向苏美芸：“那程夫人，人我就带走了。”
程家在安城还算是大家族，跺跺脚都能震几下的，王队这种油滑八面玲珑的人，当然不会放掉任何机会去溜须拍马套近乎了。
“嗯，可以了，谢谢你王队。”
苏美芸主动伸手和王队握了握手。
三个人走出警局，苏美芸忽然出声叫了一声：“张律师。”
张律师顿了顿脚步，“怎么了？”
苏美芸指了指张律师手中的离婚协议书，“不知道张律师打算怎么办？”
张律师说：“可以给乔小姐办保释，和程少去一趟民政局，或者就是打电话叫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到拘留所这边，毕竟有特例。”
“不，”苏美芸挑了挑眉梢，“我是问这份离婚协议书的第三条款。”
第三条款？
张律师已经整理过三遍这份离婚协议书了，自然也知道，这个第三条款，是说的什么。
是说的抚养权的所述问题。
“这个抚养权，您和程少，不是已经放弃了么？”
张律师也很是不解。
难道，这个程夫人就只是口头上说说？临时又变卦了？可是他是律师，这份协议书已经签字盖章，就已经是具有法律效力了。
“程夫人，你如果是想让我做一些违法的事儿……”
“张律师！”苏美芸打断张律师，“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我只是……想要就这份离婚协议书，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
“嗯？”
苏美芸微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乔莫晚的这种情况，是根本不能抚养孩子的，说不定还会被判刑，那么，这种情况下，孩子会交给哪里抚养？”
“福利院。”
张律师这话一说出口，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想要叫法院做出裁决，将孩子送进福利院？”
苏美芸点了点头。
“是的，这件事情，还要麻烦张律师了，”苏美芸心里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虽然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亲孙子，可是到底是一个小生命，乔莫晚被拘留，估计也不会被放出来了，孩子的去留就是个问题，乔莫晚的家庭状况也是糟糕的很，去福利院，是对他最好的选择了。”
张律师沉吟片刻，“好，这件事情我马上就去办。”
苏美芸不动声色地将一张很薄的银行卡给张律师塞在了手心中：“密码是六个一……一定要尽快。”
张律师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银行卡，默默地收了起来。
人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
送走了张律师，苏美芸才给罗玉红打了一个电话。
“萱萱的肾源，有着落了，可以尽快安排手术了。”
而在另外一端，急诊手术室上面手术中的灯，也暗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