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已经被罗子瑜单方面划定为小宠物的楚小柳,则因为先前的小插曲,心情持续膈应。叫人去花水村给楚小絮报了平安后,她就自己去后山的小木屋里闭关静思了。
但是一开门,她就看到了本应该在花水村的楚小絮。
见此,她当即皱眉严肃道:“我不是让你在花水村待着吗?你怎么回来了?”
“姐,你别生气,我……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楚小絮两手放在身前,像做错事般紧紧的揪在了一起,虽然低头看脚,但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楚小柳叹了一口气,脸上也绷不住了,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小絮,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你即使回来也没什么用啊。”
楚小絮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怎么会没用,说不定、说不定他们看着我在,会忌惮点。”
楚小柳看着她许久,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她点了点她的头:“别人是高门公子,我们是身无寸铁的小农女,他们并不会因为多了一个你而忌惮。况且他们既然能找到我们在后山的住处,说明他们的实力是我们想不到的。如果真有危险,只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而已。”
楚小絮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楚小柳看着她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又有几分奇怪。
小絮不像她,常常和罗子瑜打交道。小絮与罗子瑜只见过一面,那次正是她发烧昏迷的那次。
所以按理说,罗子瑜在楚小絮心中应该是她的恩人,而不是危险人物。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楚小絮先开口了:“姐姐,我不管,我总觉得那个公子怪怪的,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花水村躲躲吧。花水村远,那个公子不一定找得到,刚好新池子里面的泥鳅卵孵出来不少,你也可以看看。”
说完,她拉着楚小柳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
楚小柳没有说话,心里倒真有几分犹豫。
犹豫的原因自然不是要不要去花水村躲躲,而是那个泥鳅。
虽然她心急镇南王的事情,可是泥鳅也是她的大事,如今泥鳅难捉,她就眼巴巴的指望着那些泥鳅苗了。
洛县遥远,这次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变故难料,她要不先看看那些泥鳅苗?
想了想,她迟疑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一起过去一趟。”
“真的?!”楚小絮以为楚小柳同意和她去花水村避避了,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见楚小柳点头后,她赶紧把她拖到了花水村。
突然,她停下脚步问着步步紧跟自己的楚小絮:“小絮,村长在哪里?”
楚小絮想了想道:“看这个时候,村长应该在家里。”
楚小柳点点头,姐妹两人赶紧去了朱家。
刚好,朱村长就在外面悠闲的晒着太阳,楚小柳一下子就眯眼笑了笑,上前热切道:“朱爷爷,我有些关于泥鳅的事情要和你说说。”
说完,就把朱村长拉进了屋里,两人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许久,就在楚小絮隐约觉得不对劲时,两人终于出来了。
朱村长伸手开门,面色怪异道:“……所以说你这次是要二十几桶人粪?”
“是的,”楚小柳笑眯眯道,“除此之外我还要一些大缸,具体要怎么做,我已经告诉您了,我这次出一趟远门,还是劳烦爷爷多多照看了。”
朱村长一脸嫌弃的点了点头。
见此,楚小柳嘴角浅笑,先牵着楚小絮去了后山脚下的泥鳅池。
“姐,你上次要人尿是为了对付巫师,你这次要人粪是为什么啊?”四处无人后,楚小絮皱眉道。
楚小柳偏头看着自己的泥鳅池,走到专门养小泥鳅的池子后,蹲身用手在里面划了划,见细小如线条的泥鳅随着波浪晃动后,她眼底有着几分满意。
“小絮,这次的粪可是有大用处的,至于做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她偏头看着逆光站着的妹妹,意味深长道。
“难道你和朱村长说了这么久就是说这个吗?”楚小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楚小柳低头笑了笑,正色道:“那是自然了。”
站起身后,她似突然掉了什么东西一样,连忙在身上摸了摸:“哎呀,我的钱袋子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掉到朱家。小絮,我在这里找找,你也回朱家看看。”
楚小絮最爱惜银子,一下子也急了起来,连忙点头。
楚小絮本以为自己回朱家就是为了找银子,然而等到回朱村长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姐姐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朱栋叔叔,你别拦我,我要回去见我姐姐。”楚小絮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被朱栋拦在了屋里,又急又怒道。
朱栋看着面前的又惊又恼的小丫头,有些头疼,脸都揪到一起的为难道:“小絮,你姐先前专门和我爹说了,最近她要跑生意,所以把你托付在我们家,不能把你放走。”
楚小絮一愣,想到先前在木屋外见到的黑衣人后,她浑身一颤,声音有些颤颤道:“跑生意?这次不是跑生意的事啊。”
“什么意思?”朱栋满脸诧异。
楚小絮抽泣了几声,把最近在后山连同楚家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姐姐不容易,可恨我现在小,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来得蹊跷,我们住在后山的地方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府雅楼的公子就是知道我们在哪里。”
说着说着,她越来越激动:“自从娘死后,我们一直相依为命,姐姐如果出了什么事……”
“哐当!”
这是,外面传来一道声响。
两人看去,只见朱村长从不离手的烟斗包掉在了地上。
可他整个人却似失神一样,愣愣站在那里。
“爹、爹。”察觉不对劲的朱栋跑上前,叫了好几声后,朱村长才回过神。
朱村长眼皮颤了颤,也没管地上的烟斗,踉跄上前握住了楚小絮的手,狠狠吞了一口口水道:“孩、孩子,你先前说你娘怎么了?”
楚小絮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回过神后才结巴道:“我娘她、她死了。”
“胡说!”朱村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了起来,嘴巴上想小胡须都被气得一颤一颤,“你娘那么聪明善良,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死了?!不可能!”
……
看着眼前突然反常的人,楚小絮和朱栋两人都愣住了,一下子忘记了先前楚小柳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村长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朝地上倒去,还是朱栋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了他。
“爷爷,你、你怎么了?”楚小絮也连忙上前给他顺气,眼里满是紧张。
朱村长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喃喃道:“她怎么可能死了呢?”
一句话不知道重复了多久吗,他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问道:“小絮,你娘是什么时候死的?”
楚小絮深怕刺激到他,小心翼翼道:“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十二年啊,都怪我,都怪我……”他的声音格外嘶哑,带着几分沧桑。
楚小絮满头雾水,连忙问道:“怎么会怪爷爷呢?爷爷说的是什么话。”
朱村长躺在朱栋怀里,偏头看了看她,摇头道:“你不懂,你不懂啊。”
他声音里有些轻颤,凹陷进去的眼睛里隐隐有水光。
听他这么一说,楚小柳的确更不懂了。
她听姐姐说过,朱村长和她的外祖有仇,既然和外祖有仇,那为什么说起她娘来,朱村长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这时,朱村长如枯柴的手在地上摸了摸,灰尘扬起了不少,摸到他掉在地上的烟斗后,他撑着朱栋的手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你姐姐的事,她有主意,你也不用担心。”说完这句,朱村长颤颤巍巍的朝门外走去。
他原本精神挺拔的脊背一下子就佝偻了不少,蹒跚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朱栋叔叔,爷爷他这是怎么了?”等人走远了,楚小絮忍不住道。
朱栋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只是他的远亲,无父无母的,二十年前被他过继了过来,当时家里除了爹外,也并没什么其他人,至于二十年以前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过继?”楚小絮惊讶道。
现在她才突然发现似乎朱爷爷并没有朱奶奶。
只是过继一般会过小孩,看朱栋叔叔的年纪,当年过继的时候已经很大了,朱村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一辈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楚小絮满头雾水,想不出来个头绪。
但正是因为这个插曲,她暂时忘记了楚小柳联合朱村长他们把她留在花水村的事。
至于已经回去的楚小柳,自然不知道花水村的这些事,已经到家的她看着空旷的木屋,有些不习惯。
但想到楚小絮住花水村有朱村长看着,比在小木屋安全多了后,她又忍不住如释负重的笑了笑。
“新点子。”她一手撑在桌上发呆,掏空心思的想着镇南王可能喜欢的新点子。
虽然罗子瑜先前的态度让她觉得冒犯,可是洛县,她的确可以去看看。
毕竟在蜀郡里面,洛县是最繁华的地方了。
然而到头来,她还是没想到什么新点子。
天色渐晚,她干脆先起身准备做饭。动作间,她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碰在了地上。
低头一看,不是上次弄巫师的白磷吗?
弯腰捡起后,她将那个小瓷瓶举到眼前,细细看着。
“火?”看着手里的东西,她有些入神,可瞬间为难的皱起了眉头,“虽然火的确能吸人眼球,可这火是蓝绿色的,怎么看都阴森森,万一镇南王不喜欢,把我砍了怎么办?”
叹了一口气,她把装白磷的小罐子放好后,起身去了厨房。
烧火时,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火灶。
突然,松油枝溅开了一个小火花,星星点点差点炸到楚小柳脸上,吓得她赶紧看看身上有没有溅上。
倏地,她动作一愣。
抬头看看火灶,她眼睛冒出光芒,“啊!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