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后,那个男子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狠厉:“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京城大家公子,反正今天我要定他了,你若是自己乖乖走掉,我就放你一马,不然,你好好伺候我的爱马吧,他绝对能让你欲仙欲死,哈哈哈哈。”说完,他摸了摸他小厮牵着的马。
强龙不压地头蛇,楚小柳心里微微着急。虽然她也想走,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到时候即使报官也没用。
即使有用,罗子瑜也不一定等得及。
万一他真的被一个恶心的男人折辱了,他那么骄傲的人只怕是毁了。
可是,她现在能怎么办?
偏头看着罗子瑜,只见他一个人躺在墙角,半闭着眼睛。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费力的抬起了,暗沉的眼眸没有一点光亮,嘲弄道:“怎么,想走了?”
罗子瑜浑身难受的厉害,进气多出气少的,看着楚小柳,袖间的手捏的很紧。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听到楚小柳说不走。可是他也知道,楚小柳是个什么德行。
虽然她为了小命不会将关于他的秘密说出去,但也能为了小命丢下他。
想到这里,他手捏的更紧了。一激动,反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楚小柳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眼中颜色莫测,满是挣扎。
“再问你一遍,你是走还是不走?”这时,那个猥琐的男子似乎喜欢看楚小柳纠结的样子,玩味的加了一把火。
“我走!”出乎意料的,楚小柳干脆的应了下来。
罗子瑜听了,眼里微弱的光散了,似早想到般的闭上了眼睛,嘴角有一抹自嘲。
说完,楚小柳就站起身,狗腿的对着那男子谄笑道:“不过我家公子身上有很多银子,我希望能带走跑路,免得他到时候找我算账。”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侍女,哈哈哈,”那个男子听后,笑了笑,发黄的牙齿格外显眼,“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去吧。”
听此,楚小柳点头哈腰的叩谢一番后,走到了罗子瑜面前,一边在他身上翻弄着,一边用蚊蝇般的声音道:“公子现在可有力气?一会儿能否上马?”
罗子瑜倏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
楚小柳看着这关头他还在发呆,忍不住皱眉掐了他一把:“公子!”
罗子瑜吃痛,微微点了一下头。
许是时间太久了,“你弄好了没?要是还没搞好你就别走了!”那个男子不耐道。
楚小柳随便从罗子瑜怀里取出一个物件放在暗袖里,连忙起身笑道:“好了好了。”说完就准备离开。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一样走到墙角,将原本给镇南王准备的东西取了出来,对着满脸不耐的男子笑道:“我为了感谢公子愿意放我走,我特意将这稀奇玩意送给公子。”
看着眼前长长如同的棍子一样的东西,那个猥琐的男子用手指戳了戳,皱眉道:“这是什么?”
“公子马上就知道了。”楚小柳笑了笑,从怀里取出早上出门时刻意带着的火折子,点燃后放在‘棍子’的前端,对着那猥琐男子。
那个猥琐男子还刻意将头凑近敲了敲,只见那棍子上的线头越烧越短。
“砰——呼啦!”
只听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从那棍子里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冲向那猥琐男子,碰到他眼睛是啪嗒一下绽开了金红闪闪的火花。
一下子,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团东西从棍状的一条里射出,炸出了一团星光。
“啊!”那男子一下子倒在地上,捂着眼睛痛苦惨叫,“杀,杀了她!啊!”又是一声炮仗声。
楚小柳也顾不上那捆烟花了,连忙趁乱翻身上马,对着还在地上的罗子瑜叫道:“公子,把手给我!”
罗子瑜咬牙站起来,牵着楚小柳的手翻上的马。
两人刚驾出小巷,先前那群打扮不起眼的侍从便从后面赶了过来。
说来奇怪,虽然马跑得极快,但那些人还是井然有序的跟在后面,没有丝毫落下,也没有丝毫混乱,按一定队形整齐划一的跑着。
“驾!”看着身后追上来的人,楚小柳有些急了,连忙牵着缰绳使劲,只是她不会架马,逃跑的时候失了方向,越跑越偏。
转头看着后面穷准不舍的人,她心里有些焦急。
偏偏这时,耳边传来罗子瑜虚弱的声音:“小柳,我们这次可能惹上麻烦了,你到时候先走,别管我了。”
焦头烂额的楚小柳鼻子都气歪了:“闭嘴,我为了救你把他彻底得罪了,我一会儿能往哪里走?再说了,他那样子顶多是洛县的地头蛇,再厉害能有你一个侯府嫡子厉害。”
罗子瑜叹了一口气,体力不支的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缓缓道:“京城权贵极多,但普天之下,能用军队的只有寥寥几个的大人物,而后面追过来的人用的就是军队功夫。所以……我们真的撞上铁板了。”
楚小柳:……
可不可以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一定不会再管这个人的。
“不好,前面是悬崖。”说话间,楚小柳没注意看路,现在看清自己到哪里后,连忙勒马。
人生地不熟的两人一下子跑到了断崖处。
“这下你们跑不了了吧。”
这时,身后用轻功赶过来的众位侍卫已经逼近,纷纷抽出腰间佩戴的利剑,彻底斩断了两人的退路。
楚小柳眼睛一转,谄笑两声:“诸位爷,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可以解释解释。”
面前的侍卫们面不改色,如同木偶一样,只是举起手上的利剑,只等一声令下。
“爷,要不我给你们表演一段热辣的舞蹈吧!”说完,能屈能伸的楚小柳立刻下马,跳起了减肥操。
前面的首领看着她的目光逐渐暗沉。
“杀。”
他一挥手,原本还静止的众位侍卫瞬间朝她砍了过来。
霎时,楚小柳瞳孔一缩,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看着快速逼近的刀尖,她忍不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她忘记了一个事情,这里是悬崖。
“啊——”
失重感瞬间袭来,看着湛蓝的天空一,她脑袋里明晃晃的飘过两个字,完了!
突然,什么东西捆住了自己的脚踝,原本应该横着的她变成了竖的。
“什么情况?”
倒吊着的楚小柳想看看情况,可她原本的十二米大裙摆此时倒翻下垂,把她脸遮的严严实实。
折腾了好一下,她才掀开了裙摆,吃力的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因用力而扭曲的脸。
“公子,你怎么……”楚小柳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她看着一手抓着她,一手抓着从悬崖上斜出一颗小树苗的罗子瑜,眼里有些不敢相信。
脸因吃力而通红的罗子瑜咬牙道,“闭嘴,你好重!”
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但楚小柳这次却没有回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她这次是真没想到,被内力反噬的罗子瑜居然会以身犯险,就为捞住她。
明明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个贱命,可他依然愿意赔上公子之身。
想到这里,楚小柳笑了一声。
这时,变故突生!
“来人,准备投剑。”悬崖上的侍卫首领见他们俩挂在树枝上,微微皱眉。一挥手,就准备将剑朝他们刺过来。
楚小柳见此,叹了一口气:“公子,这下你是想要自保也难喽。”
“咔嚓——”
突然,树枝折断的声响传入两人耳中。
两人一下子朝悬崖下坠了下去。
楚小柳感觉自己被人揽入怀中,顶着如利刃的风微微睁眼,只见罗子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伸手将她的脸摁在怀里,虚弱的声音夹着风断断续续传入耳中,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别怕……我们死不了。”
凌厉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接下来,楚小柳只觉得千斤重的水浪拍在身上,潭水彻骨幽寒。
“还好,诗里没骗我。”这时,罗子瑜才松了一口气,紧抱楚小柳的手松了开,整个人脱力一样像水底沉下去。
渐渐的,他陷入了黑暗。
“罗子瑜!”反应过来的楚小柳看着逐渐沉下水底的人心里一惊,连忙扯开身上宽大的衣裙,露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后朝水底钻下去。
她咬牙捞住罗子瑜,从后面抱住他就往水上面游去。
好不容易破水而出,可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她忍不住心惊。
这个水潭、不,是湖,太大了。
楚小柳并不确定自己能游到岸边去,更别说带上个罗子瑜了。可若是丢下他,她能做得到吗?
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了怀里双目紧闭的人,想到他先前捞住她时的事情:“都是债啊,先前我就不该管你,自己拍屁股走人多好。”
说完,她立刻正了正颜色,咬牙朝最近的岸边划去。
等罗子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时,楚小柳正在换衣服。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亵衣,眼里有着几分纠结:“这人是什么怪毛病,浑身一冷就往我身上钻,最后再给我出一身汗。我这件衣服要是再换的话,就没有换的了。”
说起这几天,楚小柳就心里复杂。
他梦里嘟囔的话里透漏出了许多少时的辛酸。母亲家族没落以后,他的父亲宠妾灭妻。小小年纪更是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死,为了活命只能装不知道,认贼做母。幼年在姨娘的排斥下十分凄惨,一心想要复仇。
说到底,她心里是可怜他的。
“火、火炉,书团,给我火炉。”
就在这时,罗子瑜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隐隐约约。
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的楚小柳顿了顿,走到他身边蹲下后,习以为常的抱起在梦魇中的人,轻声哄道:“娘在这里呢,子瑜乖。”
喜当娘的楚小柳抱住了怀里的人,心里有些无奈。
其实也不是她愿意当娘,只是罗子瑜总是在梦里时不时的挣扎,嘴里嘟囔着什么“娘,别走”,“娘,我冷,害怕”之类的话,只有在她抱紧他时,他才会安静点。
楚小柳搂紧他,叹了口气:“以前我还羡慕有家人的人,现在才知道有些家人还是没有的好。”说完,她如同哄孩子一样拍了拍罗子瑜的后背。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没有注意到,怀里抱着的人有些僵硬。
罗子瑜醒了。
但是他并不敢睁眼!
因为他怕楚小柳会问他为什么要救她。
其实罗子瑜自己也不知道先前为什么会这样做,他虽然看过一首诗,说这山崖下是潭水,跳下去不一定会死。但先前是他看到楚小柳掉下去时,脑袋就空了,根本没想那么多,等反应过来时,他就和楚小柳挂在了悬崖上。
或许是自己漫长如黑夜的生活里,也只遇上了楚小柳这样一个有趣的人,所以他不敢想,如果楚小柳没了,等阮姨娘死后,他该多无聊。
这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