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栓笑着赶紧出来打圆场，“爹，来，先喝口茶。”
刘老头喝了几口茶，又叮嘱起起刘河明来：“你不想说，我们也不逼你。不过，不管做啥营生，都要走正途。”
刘河明赔着笑点头，坐在凳子上，身体却绷得很紧的样子。
那边，刘老头还在接着说：“人在做，天在看，顶头三尺有神灵。黑心钱，打死都不能挣，老三你要记住，瑶儿也要听着。我这辈子没啥大本事，可我年纪搁这，见的比你们多。世上的事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些道理，刘月瑶都懂。所以，她做生意，一直有自己的原则。
她理解刘老头是出自一片善意，所以她很有耐心很认真的听着，还不时点点头。这让刘老头更加欣慰。
反观刘河明，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乱瞟。到最后，脑门上的汗，一层层的冒了出来。灯光下的他，脸色也有些白。
这一切，没逃过眼尖的刘月瑶。
“三叔你咋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故意问道。
刘老头和刘铁柱的视线也都落在刘河明的身上。
刘河明抬起眼来，对大家挤出笑来。
“怕是夜里吃得有点多，闹肚子，憋得汗都出来啦！”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随口道。
刘铁柱关切的道：“茅厕在后院，三弟你赶紧去吧。”
刘河明却摇头拒绝道：“我不大喜欢在别家上茅厕，我还是家去再上。”
说完，他站起身，要后院走去。
“三叔，你走错方向了，院门在那边呢！”刘月瑶又提醒。
刘河明道：“我去看看你三婶那边好了没，好了就一道儿家去。”
刚巧刘长华抱着正在他肩膀上吐泡泡的青小子过来了。
他对刘河明道：“爹，娘那边碗还没洗完，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先家去。”
“啊？”刘河明有点傻眼了，还在那踮着脚朝灶房张望，一副很想把王氏拉回去的样子。
刘老头道：“今个夜里碗筷多，灶房忙不过来，老三媳妇能主动留下来帮忙这很好嘛！老三啊，你就先回去吧，回头她们几个跟我和你大哥一道儿回去就是了，也不用你再跑一趟来接。”
可是，刘河明却还是赖在原地一副要走不走的样子。更是提议，让刘长华和刘长生几个跟他一块儿回去。
孩子贪玩的心性，加之还惦记着这里桌上的瓜果吃食，哪里肯跟刘河明走？
于是，就这么僵持住了。
同时，也引起了刘老头等人的诧异。
“我说老三你咋忒磨叽呢？方才不都跟你说的很清楚嘛？你肚子憋不住就赶紧走啊，杵在那为难娃儿算个啥事儿？”刘老头开始数落了。
刘河明涨了个面红耳赤。
刘月瑶向是看出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三叔，你该不会是不敢一个人回去吧？”
一语道破！
刘河明的神色明显变了一下，但却还是挺起了胸膛：“笑话，你三叔我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走个夜路怕个啥！”
“呵呵，那就是我猜错了，既如此，那三叔你请吧！”刘月瑶道。
刘河明郁闷的瞪了刘月瑶一眼，背着手出了门。
刘河明走后没多久，青小子也犯困了。
林氏催促王氏：“剩下的我来拾掇就成，你赶紧带着几个孩子回去睡觉吧。”
王氏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
“那成，二嫂，剩下这些碗筷就交给你啦，我就带着青小子先回去啦！”她道。
林氏赶紧道：“三弟妹你赶紧回去吧，今个让你受累了。”
王氏摆摆手：“嗨，咱自家妯娌，说那些见外话做啥？热热闹闹的，我再累也乐意呀！”
说完，王氏解下围裙，擦了把手，便抱起青小子，领着刘长华，刘长生走了。
回到家，折腾好几个小子，王氏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传出了震天的鼾声。
而床外边的刘河明却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一会儿，就往屋门那缝隙里瞅一眼。
屋子里点着一盏豆油灯，缝隙外面的院子里，却黑乎乎的，但在黑暗中，他好像看到有很多双眼睛贴着那缝隙往里面瞅。
刘河明越看越怕，不敢看，又忍不住想要去看。
就这样反复折腾，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忍受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梦里面，他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双手乱舞，双脚乱踢，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王氏睡的很沉，还没醒。
直到隔壁，刘老头讲屋里的灯亮了，过来拍窗户：“老三，你咋啦啊？”
王氏是被拍门的声响给惊醒的，翻身坐起，这才看到身边刘河明的异样。
“爹，没事儿，老三是梦魇了，我来把他拍醒！”她朝着屋门外喊了声，论起两只巴掌照着刘河明的脸上拍了下去。
“孩他爹，孩他爹，你醒醒！”
“啪啪！”刘河明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因为王氏凑得太近，两人的脑门顿时撞在了一块儿。
“哎呦！”王氏痛得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晕死过去。
屋外的刘老头听到这动静，晓得没事了，也转身回自己那屋睡觉去了。
回到屋里后，贺氏问刘老头：“老三咋回事？”
刘老头把外套脱下，挂回边上的衣架子上，道：“梦魇了。”
贺氏皱眉：“自打他家来，隔三两日就来这么一着，从前他睡得可是雷打不动。”
刘老头也是有些费解。
贺氏琢磨着道：“老三该不会是在外面受了啥惊吓掉了魂儿吧？回头我去邻村神婆那问问。”
刘老头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甭去问了，浪费钱。”
接下来这几日里，刘河明依然是夜夜都睡不好，只要闭上眼睛就做恶梦，叫得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到。
不止他自己不得安生，日渐消瘦，就连老刘家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睡不好觉。
这次，从娘家回来的马若离过来找林氏聊天了。
两个妇人坐在后院的屋檐廊下，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闲聊，刘月瑶坐在一旁陪着。
不知不觉，话题就绕到了刘河明的这事上，林氏就跟马若离这多问了几句。
“昨日瑶儿三婶过来跟我这讨要人参须，说是给老三炖安神汤喝。老三到底咋啦啊？我们如今住得远，家里事儿也多，没空过去问。”林氏道。
马若离道：“还不就是三叔夜里睡不踏实，噩梦缠身呗！我过来的时候，爷，三婶，陪着奶也前脚出了门，说是去邻村找个神婆问问。指不定等她们回来，就有结果了。”
林氏点点头，又转而问起马若离娘家哥嫂家的事情来。
提到这个，马若离脸上的笑容便散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