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沐瞳之心,前世情缘
“歌儿……我恨……”
风吹开了萧梦离额前碎发,苍白的脸色,艳红的血眼,在暮色黄昏下更显吓人。
“离儿,我知道……”
伸手将萧梦离揽入怀中,她的肌肤冰凉冰凉,细腻如玉,宛若一个没有温度的瓷娃娃,令夜歌的心脏阵阵抽搐。
“歌儿……我不会让君惜玉白死……”
坚定的誓言,是她心底对他最深沉的愧疚。
“不可!”
萧梦离的话惊吓了夜歌。
“离儿,不可!”
南宫幻雪武功之高,天下仅得一人。就连武林盟主都惨死于他的掌下,萧梦离不过初学之人,与他相斗,根本毫无胜算!夜歌不允许萧梦离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绝对不允许!
“离儿,我不准你为君惜玉报仇!听见没有,我不准你为君惜玉报仇!”
颤抖着合上双目。
她又岂会不懂夜歌心中所虑,与南宫幻雪硬碰硬,她自没有十足把握,若然与他斗智……她未必会输!
君惜玉绝对不能够白死!此仇不报,她萧梦离枉为人!
空气中飘散着曼陀罗花的清香,淡淡的,如梦如雾,似影随形。
“报仇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君惜玉与他们情同手足,此仇不报,他们绝不心甘。然而,想找南宫幻雪报仇,亦不是一朝一夕这么简单。就连老谋深算的武林盟主都不是南宫幻雪的对手,他的武功之高深,心计之歹毒,举世罕见。目前,他们尚未有这样的实力,自不能轻举妄动。
“离儿……我们回去吧……”
天色已暗,雨色降临,他们应该回家了。
家……
我有家……
那么惜玉呢?
他的家又在哪里……
“回去吧……”
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家。惜玉,跟我回家……
他们望着萧梦离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衣袂在风中飘舞,似乎风再大一点,就能把那抹浅紫的身影一同卷走。
“她变了……”
风迎面扑来,吹散了他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天穹下,细若蚊虫。
玄影望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什么。
夜歌垂眸,目光移向石碑上鲜红油漆刻下的君惜玉的名字,长叹一声,“该来的终是躲不过呀……”
玄胤枫紧紧抓住水镜月的衣袖,努力克制住眼底涌起的热泪,然而仍有那么一两滴不听话的,溢出眼帘,他哑声低泣。
水镜月握住玄胤枫冰凉的小手,侧眼望着身旁赤红双眸阴沉冷凝的秦蔚晴,心底蓦名地浮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雨落扬手捧君惜玉生前最珍爱的宝剑,拇指抚过剑锋干涸凝固的暗色鲜血,眸色幽深似墨,暗含凌厉之光。
风怜情再度燃起一支清香,默念几句,朝君惜玉的墓碑躬身而拜。他将清香插入香炉之中,定定凝视着墓碑,眸色深沉,向来温和的笑脸罕见的严肃萧瑟。
“去年桃花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风春。”
惜玉,一路走好……
“回去吧……”
幽幽吐出这句话,率先迈开僵硬的脚步。他们选择了面对,选择了接受,选择了开始新的生活……
惜玉,一路走好……
赤红着双目回到离院,迎面遇见倚树静思的裴沐瞳。四目相对,萧梦离首先躲开了裴沐瞳的目光。自从她知道自己前世就是裴无言的妹妹,身为妹妹竟然还对兄长存有那般异样心思,更因此害死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南宫幻雪,她就害怕看见裴沐瞳。因为裴沐瞳跟前世的裴无言长得一模一样,看见裴沐瞳,她就仿佛看见裴无言那怨恨恶毒的目光在牢牢看着自己,……
“梦……”
看见萧梦离避开了自己的目光,裴沐瞳心底微微一痛。紧接着他露出如斯笑颜,对萧梦离说:“梦,刚拜祭君惜玉回来?”
“嗯。”
垂眸,对君惜玉的事情她不愿多谈。
看出萧梦离对自己的抗拒,裴沐瞳微显尴尬,随即又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虽然相处不多,只见过他几面,但是我知道君惜玉是一个忠诚的护卫。”
“是的。”
他对我忠心耿耿,至死不愈。
“梦,或许现在不是时候,但是,我想跟你好好谈谈。”羽儿离开了,她是为了成全我们。虽然我曾经承诺过羽儿今生不再娶妻,但是,有些话,憋在心里,我不吐不快。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自从看见自己的长相与前世的宋思君一模一样,萧梦离便明白了裴沐瞳一直刻意纠缠自己的真正原因。不管裴沐瞳与前世的裴无言是何关系,他都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了宋思君的替代品罢了。
没料到萧梦离竟然会这样说,裴沐瞳一时有些怔愣。“你知道?”他不相信地问。
抬头遥看渐暗的暮色,纤纤玉指拂过身旁的小白杨,萧梦离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轻幽有如夜风,“沐瞳,在我们正式谈话开始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不好的预感袭卷全身,莫非萧梦离真的全都知道了?
“沐瞳,你告诉我,你是前世的裴无言吗?”
轻飘飘的话语无声飘落,有如一枚重磅炸药,顷刻炸开了裴沐瞳一直坚守的心房。
定定神,僵硬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声硬如石,“为什么这样问?”没有否认,便已是他的肯定。
苦笑,她是怎么猜到的?自然是他告诉她知道的。
“沐瞳,你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你赠我离殇琴吗?我问你为什么要送我离殇琴,你告诉我……”
“裴家祖训:裴家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务必保护好离殇琴,直到有缘人的出现。”
“不错。当时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我第一次碰这把琴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失去已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就连不完整的生命也变得完整。
“所以,你认定我就是宋思君的转世?”
“是的!”
萧梦离说不出感情的苦笑,语带自嘲,“因为我是宋思君的转世,所以你一直纠缠我,甚至说喜欢我,也是这个原因吗?”
“不错!”裴沐瞳深深凝视着萧梦离,美眸之中饱含浓浓深情,他坚定地说,“我裴无言此生独爱宋思君,她是我生生世世唯一的恋人!”
生生世世唯一的恋人……
“这么说……你承认你就是裴无言的转世?你甚至还保有裴无言前世的记忆?”
“梦,其实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而矣。”
萧梦离错愕,“什么?”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
“自古红颜多薄命。宋思君福薄命短,还未生下他们的儿子就去逝了。裴无言悲痛之余,立誓终身不娶。他焚毁了宋思君的所有东西,独独留下这把离殇琴。****夜夜睹物思人,自弹自唱,心中的哀怨无处发泄,越积越深,竟到了痴狂之境。而离殇琴,也好像通人性似的,曲调低沉压抑,婉转悲催,令人闻之伤心,听之流泪。甚至有人因为受不了曲调的悲凉而发疯。裴无言将所有幽怨哀痛尽数投于琴曲之中,战场之上,施以内力,竟有杀人嗜血之效。离殇琴便由此闻名于世,为世人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