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封以琛声放得很低，那般小心谨慎，言语间的不自信是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罗娇娇眨着眼眸，几十秒的停顿，让她能清晰的听见封以琛强烈的心跳声，这男人很高，可现在几乎是蹲在自己面前，她和他平视，是相互尊重的角度。
“我能说我的感受吗？”她轻声问。
封以琛默默点头：“你说……”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只是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女孩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会让她流落在外吗？”
罗娇娇其实在他说完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地，至少，封以琛也是受害人，都是在为秦婉儿的自私买单，可那女孩是无辜的，而且说起来也算是封以琛的亲生女儿，看他无比纠结的模样就知道，他不可能放弃那孩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那女孩，我可以让我妈养着，要是你不喜欢的话。”
封以琛最慌的就是她能如此镇定的说出这些话，那就表示她内心早就放弃了他，这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偌大的身影在渐渐靠近，罗娇娇本能的后退，只是身后是悬空的大床，她又能退到哪里？
“女孩好几岁了，已经有了认知记忆，你觉得她会不知道谁赶走了她妈妈吗？封以琛，有些事情发生了，你说我矫情也好，过于善良也好，反正我是做不到让孩子离开妈妈的身边。”
封以琛笑了，带着皱纹的眼梢越发深邃起来，他撇了嘴角，垂得很低的弧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孩子不能离开妈妈，你就能离开我？”
稀薄的空气令人喘不过气，罗娇娇不免大口呼吸着，但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封以琛一瞬不瞬的目光，那如刀割般凌厉的视线，仿佛只要她一说错，可能下一秒她就会被生吞活剥。
“我不清楚，你突然来和我说那么多，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脑子里现在到底想些什么，我只是理性的和你分析，可你似乎有点激动。”
罗娇娇一板一眼的话，让封以琛觉得，一时半会无法把两人的想法重叠起来，罗娇娇过于善良，她甚至都没接触过社会，在学校里人际关系简单，再加上一门心思学习，对于一切外界事物的屏蔽，让她总是那么为人着想。
“你能给我点时间消化下你说的话吗？”罗娇娇满脸真诚的恳求着，封以琛现下的脸色过于阴冷，罗娇娇即便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还是从他骤变的面色上瞧出他的恼怒。
封以琛两条长腿垮在地板上，要不是平日里经常健身，估计这强度的横跨腿，没点力道支撑没几秒就会跨掉，他斜着眼，盯着罗娇娇看似茫然的脸色，思考着该如何接上她的话。
罗娇娇屏住呼吸，她甚至都能数清封以琛脖子上冒出来的几根青筋，那般澎湃有力，只是此刻却是越发张狂的存在。
“告诉我，你最后会给我满意的答案吗？”封以琛一句话说得很吃力，每一个字都是抵着牙根说的。
“我……”罗娇娇呼进的气息全是冰冷的滋味，她咬着唇角：“我只能答应你，会好好想清楚。”
“好，我等你。”
封以琛干净利索的站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弹罗娇娇的额头，咣当一声，还带着响。
“嘶……你这是故意报复我吗？”罗娇娇几次要站起来，都被他用手指按回了床上。
只听见封以琛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劝你在床边乖乖坐着，不然我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画面，胡思乱想可就难办了。”
封以琛的警告很有用，罗娇娇顿时僵了身子乖巧的萎缩在床边，封以琛轻笑，看似放松得叹了口气。
“先走了，有什么就和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乱想，知道吗？”
“哦，好。”罗娇娇点头，在封以琛离开以后。
等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传来，罗娇娇傻愣在床边，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今天一天心脏上上下下甚是忙碌，到最后，还是靠着封以琛才把内心的慌乱给安定下来，即便她脑海中还是一团乱麻。
“娇娇，你和爸爸谈什么了？怎么会那么久？”
封哲挑着好事的眉，轻手轻脚的走进来，靠着罗娇娇在床边坐下，看他那样子，也不知道在门口偷听了没有。
“你没事不会看看学习资料吗？我不是都给你找出来很多补习资料？”
罗娇娇点了点他的后脑勺，对他一进来就粘着她的动作表示很无奈。
“为了不妨碍你和爸爸聊天谈心，我刚才一直在努力学习中，今天读了很多英语单词，不信你考考我？”
封哲眼睛微微晃动，心里却是盘算着另外件事情，刚才奶奶让他一定要密切注意最近娇娇的动态，去哪里做了什么都要随时汇报，所以他此刻说这些话，心里还有些虚。
“是吗？等我晚点考考你，现在你先起身，我要准备学校里的资料，晚上你自己找地方玩，没事别打扰我了。”
罗娇娇很决绝的把封哲赶出了房间，她还叮嘱他没事别找她，之后罗娇娇拿着学校里领到的资料来到书桌前，实习期的备课其实并不难，她所教的也是偏理论的本专业内容，所以对她来说，几天后的第一次讲课，也会显得很容易。
不过不知为何，罗娇娇端坐在书桌前，几页资料来回翻着，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按照以往的速度，罗娇娇不用半小时就能解决，但今天，她用了整整三小时，而且都没记下几行字。
“不行，后天就要上第一节课，绝对不能再这时候分心。”罗娇娇懊恼的拉着几根发梢，动作还很粗鲁，浑身无力的感觉，在脑子里不断浮现封以琛那张脸时达到顶点。
罗娇娇到底备课完成的如何，封哲或许并不知道，但他能肯定，房间里不止一次传出了罗娇娇的呐喊声，那种鬼哭狼藉般的叫声，回档在整间公寓，一直到半夜都传着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