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天黑伽罗腾才离开白马寺,法证派人找苏炎过来,苏炎立马抱着刘继跑了过去,请法证为刘继施救。听说刘继乃是前司空刘琨嫡孙后,法证忙让上前查看,细看之下吃了一惊,皱着眉道:“果然是七星连环珠!”
“七星连环珠?”
“君子营白寅尊者桃豹的成名暗器。”
苏炎见师父眉头紧锁,只道刘继伤势太重,连师父也束手无策,握着刘继的手,伤心地问道:“师父,三弟这个……这个伤治不好了吗?他还这么年轻!”
法证也不理他,将刘继扶起来盘坐在床上,示意苏炎扶住刘继,然后也上床盘坐与他相对,道一声:“站一边去。”双手抵其乳中穴,发功运气。苏炎忙把手拿开,只见刘继和法证头顶不断冒出淡淡的白烟,刘继脸色也渐渐有了生气,苏炎不由得欣喜,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法证和刘继脸上都渗出细汗,半个时辰后两人脸上都已大汗淋漓,法证两臂忽然使力,喊一声道:“出!”只见两颗带着血的珠子从刘继体内迸出,又撞到墙上发出‘砰砰’之声,痛得刘继叫出声来,晕了过去,血也溅了苏炎一身。
法证累得不住喘气,指着床头的格子道:“那儿有药。”苏炎忙将刘继身体仰卧放平,从格子上的药匣拿出止血和创伤药给刘继敷药包扎,手上忙着,嘴上也不闲着,笑着对法证说道:“我就说三弟这点骨肉伤哪能难得了师父,你老人家一出手还能不手到病除。”法证救人一命,自是积了一件善业,心里也颇觉得意,不过嘴上仍说道:“小子别拍马屁,少给你师父找些麻烦就好了。你离开寺里这么久也不见你回来看我,遇到麻烦了你倒来找我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苏炎忙笑哈哈地答道:“是,是。”
法证又问道:“你闯下了什么祸,那龟兹僧人又怎么与你结仇的?”
苏炎便如实以告,本以为法证要责怪他建山寨与朝廷作对,多有杀生,谁知法证听完并未说他什么,他虽是受戒多年的出家之人,要六根清净,要斩断七情六欲忘记尘世的恩怨情仇,但能达到这种修为的已经是佛不再是人了,人之为人必有善恶之分,有善恶之分就有爱憎之别,何况身处乱世,岂得清净,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法证心中对羯人暴虐无道早已不满,自己作为出家人不去做些什么,总不能看到别人去做还去阻止。
苏炎见法证困了,便要背刘继到寮房去,法证摆摆手道:“你们在这儿睡,寮房不似这里清净,让他在这静养几日,我去寮房里睡。记得把房间打扫干净,明日去找监院取套新的被套床单,把这脏的洗了。”说罢就走了出去。苏炎心中感念师父的好,嘴上却说不出感激的话,说了反倒显得生分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刘继醒来后身体依然虚弱,寺里清苦,苏炎去斋堂取来米粥喂他。
不一会法证过来,手里拿个罐子,神秘兮兮地笑着对苏炎说道:“你猜我拿的什么?”苏炎想都没想,两眼放光道:“师父,哪里弄来的酒?”说着便伸手去接。法证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说道:“这兵荒马乱的,寺里哪有多余的粮食酿酒?你来闻闻。”说罢打开罐子,一股香甜味扑鼻而来。“蜂蜜?师父,哪来的这东西?”苏炎喜道。法证把罐子交给苏炎,道:“我到乡里一个居士那里买的,每次两勺,用温水冲给刘继喝,他身子虚,喝了这个补补。”刘继轻声道:“让……大师……费心了。”说罢,不住地咳嗽。
苏炎冲好蜂蜜水给刘继喂下,法证看到他直馋的不断咽口水,便笑道:“寺里可不比你山寨吃的好,你日夜照料他也辛苦,给自己也去冲碗蜂蜜喝。”苏炎吞下口水,说道:“山寨里可没这好东西,即使公侯府里都不多见,还是留给三弟喝吧。”想了下又回身看着法证道,“师父,这罐子里还多,要不给你也来一碗?”法证双手合什道:“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贪口腹之欲!”苏炎只道师父不喝,自己也不好意思喝,却听法证又道:“你去冲来!”师徒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苏炎先给法证冲了一碗,又给自己冲了一碗,端起来正要喝,忽然腹内真气四窜,心口犹如火烫,痛得苏炎摸着胸口直叫出来,碗没端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突逢此变,法证忙放下碗上前握住苏炎右腕查看,刘继着急之下几次想试着起身却起不了。不一会火烫之感消失,三焦却如结冰一般,苏炎只觉好生难受,只能紧咬住牙关,一刻左右方才好些,苏炎心中后怕却又不知是何缘故。
只听法证说道:“奇怪,奇怪!方才你这脉象紊乱,显然是你脏腑气血有异,却又无缘无故好了,真是令人不解。你何时曾发作过?有何感觉?”
苏炎身体向来健壮,哪曾有过这样,便如实告知师父。
“一会心口热,一会又三焦冷?”法证突然想起一事,正色道:“除了与伽罗腾交手受了伤,你近日还曾被别人伤过吗?”
苏炎很少看到法证神色凝重,虽不知是因何事,但知道事非小可,说道:“没有了。”
法证起身道:“你把地上收拾干净,在此等我。”
苏炎应允着,便见法证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不一会法证领着法悟、法空、法性一起到来,四人皆神情严肃,苏炎忙一一行礼,刘继躺在床上也眨眼致意。法证对苏炎说道:“你把方才发作时的感受和诸位师父再说一遍。”四位师父一起过来,苏炎更认识到事非寻常,忙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听罢,法性拍桌而起,道:“我就觉得奇怪,本寺里的经书多为西域佛经所译,其余经文也不过是历代高僧对所译佛经的延读和感悟,这个天池法王却偏要来我们寺里求取经书,哼,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岂有此理!”
只听法悟道:“师弟,此事尚未有定论,不可妄加揣测。五十年前我等最多也不过是几岁的孩童,对此事的了解也都是通过后来的道听途说,不足为据。兹事体大,依我看来,还要等师叔过来裁定。”
“阿弥陀佛!”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师叔来了!”众人忙起身迎接,来人手持黄花梨木杖,身形枯瘦如柴,似乎弱不禁风,然而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浑身透着长者之风,观之令人肃然起敬。此人正是一鸣大师,乃现今寺内辈分最高的僧人。
一鸣大师入座后便道:“当年我也才如他这个年纪。”说罢,看向苏炎,接着道:“不过论及此事,还要再往前追溯十多年。那是在太康二年,汲郡有个强人头目叫做不准(作者注:不准,拼音fǒu biāo,为人名),盗掘了魏襄王墓,墓内贵重珍品皆被其掠取一空,朝廷去时只剩下为数众多的竹简,竹简上的字皆以战国时魏国的蝌蚪文书写,后经历十余载,方才校释完毕,俱为史书之类,因此称之为竹书纪年。因为竹简葬于墓中,得以躲过秦始皇焚书之劫,其所载史记多有惊世骇俗之说,如舜囚杀尧以取帝位,禹击败舜将其流放于九嶷山,商初贤相伊尹驱逐幼主自立为王终被诛杀等等不胜枚举。除史书之外,另有奇文一篇,名为玄天神功,依其名似为武林秘笈,朝廷内无人能够参破,时任司空张华与师公昙真方丈素有交往,张司空便拿来此书请师公一观,师公细看之下断定此书乃是七百多年前太行派的独门心法。太行派当年曾高手云集、威震江湖,玄天神功共有十层境界,其时任掌门曾练得七层,为历代太行派掌门中修炼造诣最深者,但此人却利欲熏心,热衷于投机取利,在当时的晋国内乱中太行派拥护实力最强的智氏,谁知在晋阳城外被韩氏、赵氏、魏氏三家以晋水倒灌,智氏全军覆灭,太行派也举派亡于水中,自此灭派,玄天神功便失传于江湖。岂料七百多年后竟又重见天日!”
苏炎忙道:“这本心法又怎么会在魏襄王墓中呢?”
一鸣大师点头道:“一派的绝世武功自然由其掌门保管。师公推测应该是太行派掌门将写有玄天神功的竹简放在密封的匣子内带在军中,大水过后,此匣子中的竹简为魏氏所得,却无人识其要义,只当一般竹简收藏于魏国宫廷,埋没于藏书之中。魏襄王生前喜好收集天下之书,及其死后宫廷这些藏书便全部陪葬于墓内,谁知因缘际会,此书竟因盗墓再现人世!”
苏炎听得入迷,又道:“这书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现今的江湖上没有听闻有何门派练的是玄天神功?”
一鸣大师叹道:“说道此书后来的下落还得提及我寺两名僧人,一个法号一平,俗名段遥,九真郡人;另一个法号一凡,俗名秦浪,朱崖洲人。二人俱来自南疆,又年龄相近,在寺内关系最好,平素也不与他人交流,后来得知他两人私下早已结为异姓兄弟。两人虽已受戒,却凡根未净,每日修行打坐时都无精打采,却痴迷执着于武学,在众师兄弟属他们武艺最精,师父见他们有武根却无佛根,迟迟未教授二人本寺上乘心法龙形大法,两人因此心生怨念。又因逢八王之乱,天下纷争,人心浮动,两人谋议于乱世中求取一份功名,不久便离寺还俗蓄发,投靠于当时朝廷最倚重的张华司空门下,为其所重用。但乱世之中兵连祸结、鸡犬不宁,朝廷局势更是云谲波诡、瞬息万变,两人又心生疑虑唯恐遭到牵连,准备远离是非。待听闻张华府内藏有太行派玄天神功秘籍,便心生贪念意欲临走之前将该书盗走,两人于夜间潜入书房盗取经书,还顺手拿走了武帝御赐张华的青冥宝剑,得手时却被府内巡夜的护卫发觉,两人见行迹败露便大开杀戒,还放火烧了书房,趁乱中逃了出去。天下大乱时哪里又能抓得到他们,张司空不得已便公告天下,但凡抓住或击杀二人者所得玄天神功便为其所有,武林中人虽多不屑效命于朝廷,但对绝世武功又有几人不会心动,一时间江湖各门各派都派出人手追查二人。”
“别人又不认识他们,就是站在面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啊。”苏炎插话道。
法证哈哈笑道:“傻徒弟,既然颁了公告,海捕文书上自然有二人画像。”
“不错。”一鸣大师继续道,“秦浪昔日挑水时不慎摔倒磕在石阶上,在额头至眼角处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旁人一见便可识得出他。但令人奇怪的是此后两人如同消失一般,毫无二人音讯,张司空不久便于朝廷内乱中被杀,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隐姓埋名不知所踪,此生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不料两年后的一天,却传来消息说:卢水胡部落武师沮渠夜明在敦煌玉门关外发现了秦浪想要入关,仅三个回合便遭其毒手。沮渠夜明也是武林中的一个好手,竟被其轻易击杀,想来秦浪玄天神功已有所成,江湖中人更觉此功果然不同凡响,皆摩拳擦掌,欲捉得秦浪以图神功。单人匹马恐不是其敌手,河西四郡武林豪杰于是联合一起追查秦浪,不久便在洪池岭下发现了他。河西豪杰以姑臧莲花山弥音师太,昆仑山青阳子、净元子,张掖合黎山吕氏三雄吕伯微、吕仲基、吕季图,祁连双英夏无形、申无踪为首,另有余众十多人,任凭秦浪三头六臂、武功再高,众人一起对付他区区一人,自是不在话下。奈何……”说到此处一鸣一阵咳嗽,苏炎忙端来茶水,一鸣大师年事已高,身体素来有恙,若非今日事关重大,法悟也不会贸然前去惊动他。
一鸣喝了茶水,摇着头叹息道:“豪杰人数虽众,然皆各怀贪念,不能一心。众人若是一起出手,拿下秦浪还不是手到擒来,奈何人心不足,都想将玄天神功据为己有,谁也不想与别人共享神功,于是皆畏缩不前,指望他人先出手,待两败俱伤以坐收渔利。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龙树菩萨说:‘有利益我则生贪欲,违逆我则生嗔恚,此结使不从智生,从狂惑生,故称为痴。此三者为一切烦恼之根本,荼毒众生身心甚剧,能坏出世之善心,故称为三毒。’阿弥陀佛,我辈当以此勉戒之。”
四僧和苏炎也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
一鸣接着道:“秦浪眼见自己不是众人对手,先是说自己这两年浪荡西域,落魄江湖,受尽苦难,思念亲人,希望诸位侠士能高抬贵手,放其回到朱崖故里,侍奉双亲终老,自此金盆洗手,退出武林。他见众人不依,便又退而求其次说愿意返回西域,立誓此生再不回到中土,若有违誓,天地共弃。见众人还是不依,便道既然难免一死,那不如鱼死网破。说罢,攻向武功最高的青阳子、净元子,其他三家都手持兵器围而不战。青阳子、净元子二人堪称河西第一等的高手,以童子之身练得一套八荒六合剑,剑法本就精妙,加之两人素来形影不离、配合无间,更使得剑法威力大增。
秦浪上来先发制人,想要趁体力最好时制服武功最高的二人以求能威慑他人而使其自退,但以剑对剑,秦浪自然不是两人对手,不出十招便已险象环生,好在两人要留秦浪活口以问知玄天神功下落,所以既未使出全部功力,也没有狠下杀招。只见秦浪向后跳到三、四丈外,以玄天神功催动内力,青阳子、净元子欺身上来时立马感到一股灼热真气扑面袭来,又见剑花点点尾随真气瞬息而至,好在两人临危不乱,脚下不断后退之时仍以剑法从左右攻击秦浪,三人以快打快,早已过了上百回合。青阳子、净元子只觉真气离自身越来越近,胡子、眉毛、头发都烫焦了,剑身通体炙热也只能强行忍着。两人眼光交流一下,迅速退到山坡上,踏着坡体同时轻功起跳,一瞬间便落在秦浪身后,还未落地一招‘回首望月’已经使出,秦浪转身不及,两肩便已中剑,抱着肩膀鲜血直流。两人收招,让秦浪速速交出神功,饶他不死,所谓无功不受禄,其他人见秦浪受伤,怕他两人独占了玄天神功,便纷纷上前想出手对付秦浪,以求分得一功。青阳子、净元子自是知道他们心思,对众人说道不劳他人费力,话虽客气,但剑却指向众人,哪有人还敢出手。说时迟那时快,秦浪忽然向前,剑锋直指青阳子,事出突然,青阳子慌乱之中边退后边架剑格挡,谁料秦浪此剑指东打西,其实意在净元子,净元子正准备挥剑帮青阳子阻挡,小腹已被秦浪反身扎出个窟窿,青阳子后退时见到师弟被伤,哀叫一声,却救之不及,正愣神间已被刺出透明。两人倒在地上,抓着彼此的手,一命呜呼。
秦浪处于绝地,招招都是以死相博,哪容得他们有半分疏漏。众人正惊诧间,秦浪已扑向吕氏三雄,三人不敢大意,摆出吕氏三环阵将秦浪围在其中,三人的月牙缠丝环以黄金铸成,环环相扣,秦浪几次三番想突出阵来,都不成功。三人圈子越逼越小,只听秦浪一声大喝,一股冰凉真气四散而出,三人只觉越来越冷,如堕冰窟,不一会环上便已结冰,与手冻在一起,身体越发僵硬,招式也慢了下来,若不及时散开必输无疑。吕仲基先退,吕伯微随后也退,只剩吕季图一人独战,想退却已不能,被秦浪一剑下去连手带环一并飞出,哀嚎声响彻岭间。吕仲基双手互拍,以甩掉冻在手上的武器,边拍边向弥音师太和祁连双英大叫道:‘你们再不出手,我们通通都要死在这,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话刚出口,秦浪剑已穿身。秦浪拔剑走向吕伯微,剑身上的血兀自滴个不停,吕伯微双腿一软,跪地求饶,说是跪地更像是上身瘫卧在地上,秦浪冷笑看着他,说道:‘换作是你,你会饶我吗?’秦浪正要出手,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东西飞来,忙举剑扫开,仍有两枚铜制树叶分别打在腰间和右肘,一痛之下剑也握持不住掉在地上,未及反应,地上的吕伯微飞身起来,一环割在秦浪小腹,秦浪大怒,左手成拳打下,只见吕伯微脑浆四散,颓坐在地,一动不动。这时第二波暗器又来,秦浪迅速拽起吕伯微的尸体挡在身前,十枚铜叶全都打在吕伯微身上。
只听弥音师太叫道:‘贼人中了我的暗器,加之肩、腹上的伤,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这剩下的飞叶可都喂有剧毒,现在看诸位的了。’
夏无形笑着道:‘师太的万叶飞刃一出手,果然是例无虚发。’弥音师太两次出手共二十枚飞叶只中了两枚,夏无形却说她例无虚发,旁人自然能听出其中嘲讽之意,只气的弥音师太‘哼’的一声回应。
秦浪确实如弥音师太所说,体力不支,又失血过多,拎着尸体的手再也坚持不住,将尸体丢到地上,拔出腰和肘上的暗器,坐在一边蓄力。
众人见秦浪坐下,知道他不能支撑了,都跃跃欲试想上前擒他,却又心怀忌惮,谁也不愿意带头。
夏无形向秦浪喊道:‘阁下今日大显身手,属实了得,但我们还有这么多人,你现今有伤在身,怕是插翅难飞。还望你主动交出玄天神功,我保证放你一马,你连杀我们河西五员高手,力战不敌,传到江湖上也不会折了你的名声。’
秦浪指着众人说道:‘你能保证,他们能保证吗?’
夏无形朗声道:‘我们祁连双英自是没有问题。’又转身看着旁人道:‘诸位有何看法?’
众人听到秦浪应允,不用拼命便可以让他交出玄天神功,自然心中乐意,何况这时说反对岂不成了出头鸟了,都异口同声道:‘能保证。’
夏无形道:‘还请阁下交出秘籍。’
‘给我一匹马。我怕你们要了秘籍后还要要我的命。’秦浪故意有气无力地说道。
夏无形咬咬牙道:‘我们名门正派,言出必行,又不是小蟊贼,拿了东西还要杀人。’
见秦浪不为所动,弥音师太白了夏无形一眼,道:‘大男人做事磨磨唧唧。他信得过我们,我们也得信得过他,给他匹马就是了。他若不守信想上马逃跑,我这飞叶岂能饶他。’
夏无形无奈,便让人牵了匹马过去。秦浪接过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放在身前的地上,对夏无形道:‘这便是了。’
众人见了,都不知是真是假。夏无形便道:‘你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秦浪从布袋里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尽是蝇头小字,众人虽看不清内容,但料他也不会随身带着一张假的秘籍。
夏无形喜道:‘把它装进袋子里,扔到你身前一丈远的地方。待我们检查过后你就可以走了。’
秦浪照做,夏无形看了一眼申无踪,两人便飞身向前,落在袋子旁,夏无形捡袋子,申无踪盯着秦浪以防万一。祁连双英人如其名,以轻功见长,夏无形打开一看叫道:‘这……这不是玄天神功。’申无踪也连忙低头去看。秦浪突然从袖子里甩出那两片飞叶,祁连双英各自‘哎呀’一声,已然命中,只是秦浪肩膀无力,都未中其要害。意外陡生,弥音师太立马掷出剩下的飞叶,只见秦浪早已防备,一跃抱住马身躲在侧面,听得‘啊啊’惨叫声和马的嘶叫声,‘啊啊’之声自然是飞向秦浪的祁连双英发出的。秦浪随即从马上跃下,使出浑身之力将自己掉在地上的那把剑踢向弥音,正因为误伤祁连双英而愣住的弥音师太哪里躲闪得及,一剑穿透胸口。祁连双英在地上抽搐着,对着同样倒地的弥音喊道:‘解药,给我解药!’弥音无力地答道:‘谁说……下药的就……就有解药?’说罢,竟先一步毙命。祁连双英和那匹马挣扎了几下,口吐白沫而亡,其余人哪还敢上前,纷纷逃命。
这些都是听那些逃出来的人所述,不过还有一个人没有死,那就是吕氏三雄中的吕季图,秦浪没有杀他,却也没让他好好活着,秦浪以玄天神功催动的指法点了吕季图膻中穴,不屑的笑道:‘杀了你是便宜了你,不杀你你也是残废之人,我这无量指足够让你痛苦一生。哈哈哈哈。’
吕季图失血过多,便晕死了过去。在被人救回后,担心自己中的无量指伤,然而身体却一直没有异常,只道是秦浪故意诳他吓他。谁知第三日便开始发作,此后每隔三个时辰准时发作一次,发作时腹内真气紊乱,五脏六腑中一处犹如火烧,待火烧之痛消失时,另一处则犹如冰冻,每次发作持续一刻方停。”
苏炎心有余悸,便问道:“和我刚才发作时的症状一样,我岂不是也是中了无量指?秦浪在西域,那伽罗腾和秦浪是什么关系?”
法悟道:“三个时辰之后你如若再发作则可断定你是中了无量指,至于伽罗腾和秦浪是何关系还有待考证。”
一鸣道:“后来再也没有人见到过秦浪,当时向东的各个关口都有武林人士守着,却都没有发现他,有人渡海去搜查过他朱崖的故里,他也确实从未回去过。想是他受了伤后,只能返回西域,经洪池岭一役,此生再也不敢踏足中土了。”
“不是有两个人嘛,还有一个叫段……段遥的呢?”苏炎问道。
法性道:“哼,秦浪还算出现过,江湖上却从没有过段遥的消息。”
苏炎心中已认定自己中了伽罗腾的无量指,想到以后每隔三个时辰要发作一次便不寒而栗,而且骆华宗和穆庸也同样中指,不免担心,忙问道:“这无量指可有法子治得好?”
法性道:“若是治得好,吕季图又怎能天天受此五脏六腑之苦?吕家本是天水氐人豪门,不惜巨资找遍天下名医都医治无果。若你也是玄天神功所伤,别人哪治得了,就怕伽罗腾不愿给你治病。”转身对一鸣道:“师叔,伽罗腾十分可疑,怕是到此另有目的,不得不防啊。”
一鸣此刻正在思考此事,尚无头绪,便没有说话。旁边一直沉默的法空道:“灵圣寺远在天山,我们与该寺素无交往,对其知之甚少。昨日伽罗腾到本寺来,只是论道求经,据道冲说他在藏书阁也确实只是在查看、记录经书,心无旁骛,对本寺的武功秘籍都刻意避开,并未见有何异常。况且他使得若是无量指,那必是已经练成了玄天神功,当年段遥、秦浪盗走的是完整的玄天神功秘籍,原来的竹简也已毁于他们那一把火中,剩下的就只有师祖和张司空后来凭记忆又默写出来的半张秘籍,他有完整的秘籍要这半张又有何用?”
一鸣点着头道:“法空此言甚合我心。灵圣寺僧人今日来取誊抄的经书时,你们须依旧如昨日般接待,他若别有用心,自然会主动提及,到时再随机应变,不可于礼节上先行有失。”众僧答道:“是。”
一鸣看了一眼苏炎,对法证说道:“他如果确实是无量指所伤,让他私下给伽罗腾赔个不是,毕竟他下药、劫道有错在先,伽罗腾是大德僧人,或许会不计前嫌给他治疗。他若不治,你可通知我们,我们再想法子。”
法证答道:“是,师叔。”
一鸣起身回去,众人也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