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色浮现在顾母的眼中,她曾经千百般以为,顾霜安在知道这件事的实情之后,会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却未曾想过她会做这样的决定。
“妈,你知道他在哪里吗?”顾霜安深吸一口气,此刻,她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
“霜安,你不必勉强自己,你……”顾母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霜安给打断了。
“妈,我不是小孩儿了,我去找他,也有我自己的理由。”顾霜安抿着嘴唇,将顾母的床放了下去,她红着眼,却隐瞒在眼底的情绪,是不安。
夜幕降临,安抚好了顾母睡下之后,顾霜安便出了病房的门,恰好看见提着一些水果和鲜花来的欧阳靖峰,这掐指一算,这两人也是许久未见了。
“有事儿吗?”欧阳靖峰把东西放在一旁的座椅上,歪着头问顾霜安。
顾霜安紧紧的抿着唇,心中压抑着的事情一瞬间想要顷刻而出,可最终,她还是憋在了心里,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儿,就想出去散散心。”
“阿姨已经睡了吧?”欧阳靖峰朝着房里看了一眼,转身走向护士台,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我先把东西寄放在护士台,等你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东西也拿回来吧。”
“好。”顾霜安点了点头。
外面的夜风很大,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夜风却依旧把自己吹得清醒了一些,思绪暗涌,总是容易浮现于表,不知不觉之中,热泪就布满了一整张脸。
一旁的欧阳靖峰也看出来了顾霜安的不对劲儿,什么也没有说,递给她一张纸巾。
似乎承载实情比想象之中还要令人难过,顾霜安沉默着流泪,好一阵子,她才真正地明白了自己内心中的悲痛,她对于顾父这件事,又是无奈又是难过。
不远处,欧阳靖峰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走了出来,端了一杯奶茶走了出来,他笑了笑,“暖暖身子吧,这外面够冷的。”
顾霜安知道自己哭过之后很丑,便也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谢谢你,靖峰。”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想你身边应该很希望有一个可以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欧阳靖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和她感同身受着这个世界此刻的寒冷的夜风。
或许,他也感觉得到她身旁的一丝的悲伤的气息。
看着不远处在大街上走着的中年男子抽着烟,她总会下意识地想着那个从出生起她就素未谋面的父亲,她捋着自己的头发,问着身旁的人:“靖峰,你会想起你的亲人吗?”
“我时常会想起我的外婆,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欧阳靖峰毫不避讳地和顾霜安说着。
顾霜安没想到会戳到欧阳靖峰心底最悲痛的事儿,他会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她愧疚地回答:“对不起,靖峰,我不是故意这么挑起你心底难过的事。”
“霜安,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初弥漫在心里的感情,也已经淡了很多。”欧阳靖峰深呼吸着,那一股悲痛,早就化为他的力量了,再次提起,他不会有太多的难过。
听着欧阳靖峰说着自己的心事,她叹了一口气:“你说,从一开始不曾拥有,到后来的突然拥有了一个你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人……”
说到后来,她有些语无伦次。
“霜安,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太听明白。”欧阳靖峰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最近发生了一件很玄乎的事情。”顾霜安喝了一口奶茶,暖了暖凉了几分的心,以极其淡定的口吻叙述着:“我的父亲,还活着。”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欧阳靖峰问着。
顾霜安摇了摇头,眼里是止不住的悲凉:“这不是一件好事,据我所知,我的父亲好像很厌恶我的存在,曾经。”
看着怅然若失的顾霜安,欧阳靖峰是打心眼里的心疼,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如果你真的很难过的话,我不介意把我的肩膀借给你靠一下。”
“谢谢。”顾霜安红着眼睛,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肩膀,就这么靠在了他的肩上。
宁静的陪伴,似乎比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要有用得多,她深呼吸着也夜晚的清醒,脑袋都放空了好多。
“霜安,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忘了他,好不好?”欧阳靖峰感受着她放松下的心,心里忐忑着她是否会拒绝自己。
良久的沉默,让顾霜安此刻一动也不敢动,她想了好久,最终说着:“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欧阳靖峰不怕等待,时间总是治愈人心的良药,爱久见人心,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看见他的真心,才会明白他是她最终的归属。
“靖峰,我不想再让你陷入我的世界里了,对不起。”顾霜安这一刻,只想着,要利索地切断两个人之间的一切。
紧接着,她就跌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感受着另外一个人的温柔,她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坚定的声音:“你怎么说,我都要告诉你,我想要得到你的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霜安推开了面前的人,她摇着头:“靖峰,对不起。”
“我不喜欢听到这三个字。”欧阳靖峰又一次强迫着她,把她拥入了怀中,他道:“我陷入你的世界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沉迷。”
“欧阳靖峰,你疯了!”顾霜安用力推开了欧阳靖峰,她对他的气味觉着陌生而又可怕,她站起身,转身就要逃跑。
欧阳靖峰快要发狂,一字一句地带着悲伤的眼神说着:“我没有疯,我只是爱着你,我会比盛林墨还要爱你。”
听着他的话,顾霜安停住了脚步,道了一声“对不起”,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坐在原地的男人,看着一杯仍旧冒着热气的奶茶,不由地笑了起来,嘲笑着自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