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杭市别墅区中,杨徳兴、林桂芝在客厅里一个正在看报纸,而另一个正在看电视。
“他爹,静静最近总是板着个脸,脸色也不好看啊!是不是病了”
杨徳兴沉默了一阵,便开口说道:“你也别瞎担心了,可能当上警队小队长了,工作压力大吧!”
杨徳兴说完,便从茶几上拿起烟抽出一根,点燃抽了几口,看看老婆子,不忘叮嘱句,“静静,晚上过来吃饭,记得让保姆去买点菜,做几样她爱吃的。”
“好,知道了,你这死老头子,自己肺不好还抽烟”,林母急忙应道。
“男人抽点烟,你别管!”杨徳兴板着脸冲她呵斥道。
“那梁超和彤彤来吗?”
“那她电话里没说”
……
晚上六时许,当杨静的车开进半山别墅区时,心中仿佛有一块千斤的大石头压着,只感觉胸口堵着慌。
找到车位停好车的她,从车后备箱随便拎了点东西,步履沉重地来到父母别墅大门前,按门铃。
一个女人声音兴奋地从别墅里传出,“吴妈,吴妈,静静她在大门口了,你去按一下门!”
“好嘞”,滴的一声,门开了。
杨静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我回来了!”
看杨徳兴仍坐在沙发那没动,老婆子就用手捅了她爸一下,“姑娘回来了,你快帮助拿东西。”
杨徳兴“嗯”地应了一声。
他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接过杨静手中的两兜东西放在卧室床边,自己又跑客厅看电视去了。
杨静她爸只顾自己在客厅看电视,杨静和她娘俩聊了好一会儿。
林桂芝抱怨地说:“女儿回来了,你还快过来跟女儿聊聊,只顾自己看新闻,你看最近女儿都瘦了”
谁知她爸顶了一句:“回就回来呗,我有什么好聊的。”
“你不是白天盼、晚上盼,盼她空家来家里吃饭?”林桂芝瞪着个大眼睛说道。
“我那不是盼,我是怕她只顾着忙工作,都把我这个爹忘了”,杨静爸答道。
杨静听了特心酸,她跟二老说道,“最近单位工作有点忙,真分不了身,所以没来看你们二老,我心里也愧疚的很。”
她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道,“爸爸,我,我……”
“我什么呀!行了,有什么事情直说”,杨徳兴不耐烦地回应道
“女儿回来啦!你个死老头子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听女儿说几句”,林桂芝说着,急忙上前抢过杨徳兴手中的电视遥控。
杨徳兴这才侧过脸仰头看着杨静说道,“有什么说吧!”
杨静立马又紧张起来,甚至不敢接触父母的目光,然后她又把头低下去,她的十个手指头不停地搓来搓去,慢慢说道,
“早上有个人拿了一副多年的骸骨来报案,听说是景色嘉园那挖到的,这具骸骨的头盖骨上插了枚钢钉……”
听到这里林桂芝惶恐不安地看着杨徳兴,她的双腿也不听使唤了,像筛糠似得乱颤抖起来。
杨徳兴则是一脸的铁青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
杨静用一双探索、恐惧的目光望着父亲,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身子竟也微微发颤,但她仍鼓足勇气说道,
“报案的人,私下也找到过我,说这副骸骨是孙叔叔的,说他是被人活活砸死的……”
“够了”,此时杨徳兴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怒火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惊人的安静,却让空气怒吼着撕扯周围人的心跳。
“你现在跟我们说起这些干什么,孙卫东就是病死的,全村人都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怀疑你父亲我吗?”
“不是的,爸爸,女儿夜夜做着噩梦,梦中一男子让我替他申冤……”
“滚,你给我,滚出去……”
啪的一声盘子掉地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女人特有的尖叫,“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人啊!老太太晕倒了”
杨徳兴和杨莹赶忙转过头,看一地的汤汁和吴妈惊恐地扶着林桂芝望着他们。
“妈,你怎么了”
“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
……
晚上九时许,医院内科3号病房里,由急诊转来了一位新病人。
此时的林桂芝脸色煞白,女儿杨静则一直用自己的手握住妈妈的手,跪在病床的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妈,给你看的大夫说过几天就好了,说你年纪大受刺激血压高了”
但病床上的她身子缩成一团,四肢冰冷,双眼紧闭,虽然盖着被子却仍不停地打着哆嗦,嘴里仍不停地喃喃道,“他回来了,他回来报仇了”
“妈,你嘴里的他,是谁啊!”
“杨静你过来,坐下!”随着爸爸杨徳兴严厉的命令,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
杨静只好站起离爸爸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低着头,像是一个正在被审间的犯人,而爸爸就像是一个严厉的法官。
杨静绝不敢按爸爸的要求真的走过去坐下,因为她敏锐地发现父母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也许陆阿杰说的都是真的,孙叔叔真的是被害死的。
杨静刚想到这里,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
杨徳兴气咻咻走到了病房门口,他头上冒着热气,鼻子尖上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嘴却向下咧着。
他向杨静呵斥道,“你先给我回去,不要再气你妈,这里有护士有我,不用你操心!”
杨静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但病房门口,女婿梁超正好兴冲冲地刚好赶到。
杨徳兴看他来了,脸色一缓,跟梁超说道,“快把你老婆带回家,省的她在这里气死她妈”
梁超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磕磕巴巴地跟老丈人说道,“爸,妈她人没事吧!”
“她血压高了,没事!”
杨静赶忙接着话头说道,“爸,我晚上不回去,我要在医院陪夜”
“滚,你先嫌这里不够乱吗?”杨徳兴大发雷霆地咆哮道。
女婿梁超惊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看到老丈人发这么大的火,急忙拉扯了杨静走出病房,嘴里不忘安慰着杨徳兴,“爸,你先别急,我这就先送杨静回去,迟点我再过来…”
杨静被半拖拽着走出了病房,但没有走多远,她又挣脱了梁超的手,快步折回了病房门口。
悄悄地趴在门口偷听,并用眼神制止了屁股后面跟来的梁超继续拖拽她,只听见病房里的父母窃窃私语地说道,
“孙卫东,他死不瞑目来找我们索命了”
“死老婆子,你胡说什么”
“他是静静的亲爸爸,我不该啊!呜呜………”
“什么?你不是说静静是我的女儿吗?你不是说他从没碰过你身子”
“我不该啊!呜呜…”
“桂芝,你骗我!你竟然骗了我三十多年”,杨徳兴疯了一般咆哮着。
听到这里,门口的杨静如同五雷轰顶,彻底地软瘫在走廊上。
杨徳兴听到门口有动静,立马开门出去查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地上如同一瘫烂泥一般的女儿杨静,还有一个是呆若木鸡的女婿梁超。
他不禁神情怔了一怔,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向女婿梁超呵斥道,
“还不把你老婆拖回家”
梁超头如捣蒜地应道,“爸爸,你先消消气,我这就把她送回家”
只见他边说边用力地扶着,如同木偶的杨静,快步走出了医院的走廊。
杨徳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的一抹厉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