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队伍进得圆顶后,李潇湘等人才悄悄探出身子,再次游向阵图。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声从圆顶中传来,城中男女老少纷纷奔向城门口,跪倒在大路两旁,口中高呼千岁。
“瑶姑,这来的到底是何人?”李潇湘问道。
瑶姑先是解开了阵图,而后看了一眼那顶大轿,说道:“那轿中坐的是我的侄女,也就是溟阴宫的公主,敖丘。”
李潇湘道:“怪不得这么大阵仗,可她为何要来此地?”
瑶姑摇了摇头,笑道:“这我哪里能知,不如公子去问问她?”
李潇湘闻言一怔,连忙推辞道:“瑶姑说笑了,她可是溟阴宫的公主,就算我想问,她那些手下也不能答应啊!”
这时敖允拍了拍李潇湘肩头,说道:“李公子,母亲没和你说笑,我们也想知道她为何来此。何况这里只有你与那敖丘素不相识,此事由你去最为合适。”
李潇湘一脸为难的道:“那好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成功。我一见到女子就紧张,只怕到时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敖允笑道:“又不是叫你去调戏她,你紧张什么!”
李潇湘叹道:“唉,本性如此,我也没办法啊!”
随后四人进入了圆顶,沿着一条小路悄悄溜到了城墙之下。
瑶姑取出三条丝巾,分给了敖氏兄弟,让他们将脸颊挡住,以防被人认出。随后抱着敖诺,纵身跃入城内,李潇湘二人则紧随其后。
三人都是修为深厚的御师,一起一落间不带丝毫声响,城墙上的御海根本未反应过来,四人便已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因为溟阴宫公主驾到的缘故,城中的守备顿时多了起来,人们争前恐后围在队伍两旁,都想一睹这位公主的盛世容颜。
在前开道的两名壮汉挥舞着手中旌旗,将人群赶至两侧,叫嚷道:“公主大人驾到,都给我把路让开!”
不少人来不及躲闪,直接倒在了众人脚下,险些被踩死,其中便有一名与母亲走散的男童。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只手掌从众人的腿缝中伸出,直接将男童拽到了自己怀中,安慰道:“孩子,你没事吧?”
男童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之人,但硬是没有哭出声,怯怯道:“多谢伯伯,我没事!”
见男童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坚强,男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随即推开人群,将男童抱到了一处小巷中,问道:“你怎么自己在这,你家人呢?”
闻言,男童指向人群,说道:“是娘亲带我来的。”
男子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娘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找她。”
男童回道:“我娘她叫庄语婻。”
男子道:“庄语婻?好名字。来,你抱紧伯伯,我带你去找娘亲。”说着将男童抱起,来到群人之后,高声喊道:“庄语婻庄大姐,你在何处,你家儿子没丢,他在我这!”
因为街道上实在太过嘈杂,男子喊了数十遍,才见到一名妇人满脸焦急的朝自己这边挤来,高声唤道:“靖儿,娘在这,靖儿!”
男童伸出两只小手,同样喊道:“娘,娘!”
不久,妇人来到男子身前,见他戴了一副面罩,半边脸还纹了刺青,不禁一怔,随即俯身拜道:“多谢恩人救了我家孩儿一命,贱妾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说着便要叩首。
男子急忙将她扶起,说道:“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同时将男童交到了她手中,笑道:“你这孩儿不错,我将他救下时,他愣是没有哭出声,若换作其他孩童,早就哭得不行了。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庄妇人边哭边笑道:“恩人过奖了,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男子拱手道:“这大名二字可不敢担,在下姓李,名潇湘。”
庄妇人闻言微微颔首,说道:“原来是李公子,贱妾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李公子成全。”
李潇湘应道:“夫人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庄妇人道:“还请公子到贱妾家中一坐,好让我夫妻二人好好给公子道声谢。”
李潇湘留作迟疑道:“这,这恐怕不妥吧!”
还未说完,男童伸出稚嫩的小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指,娇声道:“伯伯来嘛,伯伯来嘛!”
李潇湘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只能叨扰片刻,还请夫人见谅。”
庄妇人笑道:“应该,应该,公子这边请!”说罢领着李潇湘,拐进了一条小巷。而在二人身后,还跟着三道身影,正是瑶姑等人。
大约过了三条街道,庄妇人便停下了脚步,指着面前一幢颇具汐朝特色的宅院,说道:“公子,寒舍简陋,还请公子不要嫌弃,请!”
李潇湘俯身道:“哪里,夫人请!”
随后二人便进了院中,而瑶姑等人则在近旁找了间酒馆,刚好能看见这处宅院,随便点了些酒水,等候李潇湘出来。
“娘,你说李公子为何要答应这妇人?”敖允问道。
瑶姑笑道:“李公子为人和善,不好意思拒绝呗!”
敖允听后心中一急,问道:“那您就不怕他误了大事?”
瑶姑道:“允儿莫急,那敖弁能派如此大的阵仗送女儿来此,定是有所目的,绝不会这么快回去的。何况这些都是我汐朝的子民,我们怎能见死不救,等等便是。”
敖允道:“既然母亲如此说了,那孩儿还有何可担心的。来,诺儿,尝尝这菜与阿哥做的哪个好吃!”
闻言,敖诺晃着两个早已涨如皮球的脸颊,闷声道:“都差不多,都差不多!”
敖允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馋虫,就知道吃!哎,那面纱你仍在何处了,这东西可不能摘,万一被人认出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李潇湘跟随庄妇人,来到堂上。
“李公子,你且稍候,我去去就来!”庄妇人笑道,随后抱着男童,朝内堂走去。
李潇湘望着屋中的摆设,不禁叹道:“虽说已经见过多次,可每次看到这些汐朝的装饰,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若是灵妹和梦觉也在就好了,她二人一定喜欢。”
这堂内的地面由细沙混合着鹅卵石铺设而成,看上去就像踩在海床一般。白光透过窗户上的彩鳞,投下绚丽的霞芒。四根巨型脊骨,支撑着整个房屋。桌椅则是由蟹骨或贝壳拼制而成,就连茶杯也是虾尾状。主座之后的墙壁上,用数百颗不同颜色的珍珠,铺成了一副惊涛骇浪图,栩栩如生。其上一块牌匾,写着四个大字——德海无边,笔锋刚劲洒脱,竟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看得人心潮澎湃。
就在李潇湘看得出神之际,内堂中忽然响起一阵笑声,随即走出一名男子,身着冰丝长袍,朴素而不失高雅,见到李潇湘,急忙拱手道:“李公子,幸会,幸会。听内人说你救了我家孩儿,庄某真是感激不尽,特意吩咐下人,做了一桌酒菜,以表我庄家感激之情。公子若是不嫌弃,还请到内堂一叙。”
男子长相英俊,举手投足间尽显文雅之气,一看就知是书香人家。李潇湘平生最敬这种人,闻言,同样拱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先生不必客气。”
闻言,男子一拍脑门,笑道:“在下光顾着高兴,忘记介绍自己了,失敬,失敬!庄某乃是书香之后,到我这已是第三十六代了,名为翰耘。看公子年纪,应当长不过在下,公子就叫我庄大哥好了。”
李潇湘笑道:“庄大哥,小弟此番多有叨扰,让您破费了!”
庄翰耘摆手道:“不妨,不妨,对待恩人,理应如此,李公子,请吧!”
李潇湘摊手道:“庄大哥请!”
说罢二人客气了一番,随后走进了内堂。
此时庄语婻正等在桌旁,见状,直接搬过一张椅子,笑道:“李公子,快请坐!”
李潇湘推脱不掉,只好坐了下去。
几名下人忙里忙外,不停从灶房中端上酒菜。
庄翰耘帮三人斟满酒杯,随即敬道:“李公子,此番我儿得救,全凭您仗义出手,庄某感激不尽,这杯酒我代庄家列祖列宗,敬您了!”说着举杯一饮而尽。但他不胜酒力,只一杯下肚,便红了整张脸。
李潇湘见他有如此诚意,哪里敢怠慢,同样一饮而尽,笑道:“庄大哥,您的诚意我领了,不过这酒可不能再敬了,我怕再喝下去,这桌酒菜可就要我和夫人独享了!”
庄翰耘摇头笑道:“在下确实不胜酒力,不过这情谊并不在酒多,只要心意传到就好,你说是不是,李公子?”说着一把按住李潇湘的胳膊。
此举让李潇湘与庄语婻皆吃了一惊,庄语婻脸色一转,嗔笑道:“夫君,只一杯酒你就喝多啦,快把手拿开!”
庄翰耘摆了摆手,依旧死死的盯着李潇湘,沉声问道:“李公子不是我汐朝人吧?”
李潇湘一怔,不禁哑然。一只手举着杯子,却不知该放于何处。
庄翰耘笑道:“自打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你并非汐朝中人,因为汐朝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海水味,而你身上却是一股奸细的味道。”
闻言,李潇湘渐渐放松下来,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问道:“哦,庄大哥是如何看出来的?”
一道御气从他掌心缓缓流出,整个内堂顿时杀意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