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尝败绩,这是李潇湘自北玄修炼以来,第一次在御道上输给他人。虽然败因很多,但他确实输了,输得极为彻底,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久,百姓们纷纷回到圆顶之内,开始寻找自家的金钱细软,看看能否再翻出些值钱的东西,好在日后去往其他城镇时,用来安置新家。
庄贤集则命令手下之人,赶快到地牢中,查看溟阴宫那些御海情况如何,所幸众人都还活着,只是受了些重伤。
于是将他们抬出地牢,好心医治。毕竟这些人都是汐朝的子民,虽然立场不同,可总不能见死不救。
随后众人会同敖诺,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敖诺决定带着城中所有百姓去往绯玥宫,让他们在那里安家,以弥补此次游蝎之乱,带给他们的损失。而且建造新房的银子,还要由汐朝来出,不能让百姓花一分钱。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众人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先派一队人马赶往绯玥宫,将此事告知瑶姑,让她们来决定,并阐明了几方意见,众人一致认为敖诺的办法最为妥当,也深得人心。同时还将游蝎去往绯玥宫的事一并写在了信中,让她们早做打算。
准备妥当后,庄贤集挑选了几名胆大心细的手下,由他们组成一队,去往绯玥宫报信。
至于余下之人,则要等到李潇湘伤势好转一些,才能动身启程。
半个月后,李潇湘终于可以下地了,不过还不能催动御气,施展御道。而半月间,百姓们只能依靠从附近捉的海兽,和城中仅存的饮水,勉强度日。
见此情形,原本还要再休养半月的李潇湘,决定尽快出发。自己本就对不起这些百姓,不能因为他一人,而拖累所有百姓跟着一块受苦。
敖诺几次相劝,说他们已经跟百姓讲明了道理,百姓们听后十分理解,也很感激。但李潇湘执意如此,而敖诺又思母心切,于是便同意了明天一早启程。
听到消息的百姓自是大为欢喜,立即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迁徙之事。
站在废墟之上,李潇湘身影萧索,显得极为单薄,全身上下裹满了纱布,有的地方甚至仍在流血。望着头顶上方的残垣断壁,叹道:“唉,单是一个游蝎,便将这涤江城摧毁殆尽,若是真与敖氏二王开战,那岂不是要更加惨烈!”
敖诺坐在他身后,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只看到这一处,岂不闻两国边境上已经没有像样的城池,那里尸横遍野,饿殍满地,其惨烈程度,非公子所能想象。”
李潇湘点头道:“是啊,诺儿说的不错,当年九霞山一战,便是如此。”
随后缓缓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看向敖诺,说道:“不能再让百姓受苦了,我们要尽快结束这场纷争。”
闻言,敖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问道:“公子有何办法,能否说来听听?”
李潇湘道:“我也没有具体的办法,只是觉得该做些什么,不能再像这般被溟阴宫和禹阳殿牵着鼻子走,若是能有什么办法一战而定天下,那四海之内便可避免一场耗竭,无数生灵都可获得拯救。”
“啪!”
敖诺一掌拍下,直接站起身来,说道:“不瞒公子,我这几日也正想此事。若是凭借七尾龙鲨一族,的确可以制服敖氏二王,可代价也是不小,万一我这两位叔叔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混账之举,那汐朝的百姓岂不是都要跟着遭殃?我觉得我们应该招些人手,组成一个队伍,就像陆上那些帮派一般。这些人一定要修为深厚,头脑灵活,忠诚可信,不惧生死。在母亲平定内乱其间,由我们在暗中帮她除去一切可能的阻碍,让她能够顺利战胜敖氏二王,夺回汐朝。这并非是什么暗杀组织,其目的只是让百姓少受些苦,能够早日过上太平盛世,虽然方法可能有些见不得人!”说完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李潇湘听后,不禁连连摇头,叹道:“没想到诺儿年纪轻轻,竟能想得如此深刻,如此长远,叫在下好生佩服,请受我一拜!”说着便要拜倒,但身上的伤口尚未愈合,这一动险些要了他的小命,一阵龇牙咧嘴,打趣道:“不行了,上岁数喽,这身子好半天都恢复不过来!”
敖诺急忙上前,搀扶着让他坐下,笑道:“公子若是上了岁数,那母亲还不得成仙了啊!”
李潇湘继续打趣道:“以瑶姑的修为,早就该成仙了!倒是我们,还未成仙便要先老喽!”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而李潇湘也在这笑声中,渐渐走出了此次战败的阴霾,双拳紧握,心道:‘看来我得加紧修炼,下次再遇到游蝎时,一定不能输给他!’
可他哪里知道,游蝎也在等待二人再次交手,冥冥之中,他们已经成了彼此的宿敌,亦或是知己?
翌日清晨,涤江城所有百姓背着行囊,浩浩荡荡的朝圆顶外行去。因为他们世代修炼御海之法,已经深深刻到了血液中,所以就算是刚出生的孩子,也能生活在海中,这一点让李潇湘很是羡慕,也很无奈,自己苦心修炼,却连个孩子都不如,这上哪去说理啊!
庄贤集领着一众御海,负责押解吕畲等人。老人、妇女和孩子,则被安排在虎妞背上,由她来保护。而李潇湘因为伤势未愈,极为幸运的加入到这一行列,几名年轻女子自告奋勇,要来照顾他,弄得他十分为难,却又无法推辞。
他虽然生于大家族,但自小便受尽族人冷眼,呵斥打骂都是家常便饭,早就习以为常,要让人别人来照顾自己,这是想也不敢想。
眼下这帮女子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关怀备至,弄得他好不自在,不停向她们解释自己已经有了家室,但这帮女子却以哪个男人还没有个三妻四妾为由,继续向他献着殷勤,狐媚之心昭然若揭,这恐怕便是人的私欲吧?
但也是看在李潇湘与皇室特殊关系的份上,不然以他的长相和地位,这帮女子除了报以感激外,根本不会瞧他一眼。
李潇湘也是看清了这个道理,心中无奈叹道:“唉,没想到这天上地下都是一般,我还以为汐朝的百姓会更淳朴一些呢!”
玄鲨道:“怎么,这就不淳朴了?她们有权为了自己觉得幸福的事而争夺,你不能总以圣人的标准来衡量她们,更何况她们又没犯法。”
李潇湘道:“那敖氏二王呢?归根结底,他二人与这些女子并无不同。”
“可他们为了自己,宁愿伤害别人。”玄鲨道:“不知你所说的不同,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李潇湘道:“他们所做的事本就相同,可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反驳你,等我想好了再与你说。”
玄鲨道:“但愿你能说服我。”
此去绯玥宫路途遥远,而城中百姓加一块足有数万人,在海底行走太过张扬,还容易被溟阴宫发现。虽然他们都修炼了御海之法,但与真正御海相比,还是无法一战,仅凭庄贤集手下之人,根本敌不过大批御海的围剿。所以他们同敖诺商量,决定带着百姓在海面之下赶路,只有需要歇息时,才潜到深海,但也要在隐秘在海藻林中,或是石洞之内。
深海不比陆地,想要寻找数万人的栖身之地极为容易,又有玄鲨这个一方霸主在,那些可怜的深海巨兽只能乖乖让出洞穴。
此番情景,倒是让虎妞颇为得意,看来是对之前被李潇湘夺走山洞的事,仍旧耿耿于怀,见到其他海兽遇到同样下场,心中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而一路走来,各地都在爆发着争斗,或大或小,却都是一般惨烈。不少逃亡之人在走投无路下,选择了自尽,海中飘荡着鲜血之味,让腥气更加浓郁了。
李潇湘不忍看见这帮人惨死,选择了将他们救下,但如此一来,势必会加大己方的压力,弄不好还会被溟阴宫抓住,落得前功尽弃,众人惨死的下场。
可他向百姓们承诺了,绝对会保证他们安全抵达绯玥宫。而他之所以敢如此说,是因为一旦被溟阴宫发现,他便亮出自己御魄之体的身份,以此换得所有百姓的性命。他相信如此大的诱惑,那溟阴宫不会不同意的。
实在不行,就将玄鲨唤出,喝退敌方,可如此一来,《御经》的事势必会暴露。当然这只是最不济的办法,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在不暴露经书的情况下,安全抵达绯玥宫的。
果然,老天有眼,经过两个月的赶路,众人终于抵达了绯玥宫外,不过就在最后关头,还是被溟阴宫的御海发现了。
伤势早已痊愈的李潇湘领着一众御海在后抵挡,让百姓和那些战俘先行进入城中。而这些溟阴宫御海只追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因为再往前走,便是绯玥宫的势力范围,那里正藏有瑶姑早已预设好的伏兵,就等他们自投罗网,好一并拿下。
为首一人拦在前方,四处打量了一番,知道情况不对,脸色一沉,恨恨道:“哼,逃得了和尚跳不了庙,我们走!”随后领着大批溟阴宫御海,退回到深海之中。
李潇湘见状,长舒了一口气,颇为庆幸的笑道:“没想到我居然成功了,真不可意思!”
敖诺道:“是啊,这可是数万人的队伍,居然能横跨大海,来到绯玥宫,的确让人难以想象。”
这时从绯玥宫的方向上,游来一名御海,还未到近前,便朝李潇湘二人喊道:“二皇子,李公子,陛下有令,叫你二人即刻去见她,说是有要事相商!”
闻言,二人哪里还敢耽搁,急忙叫上庄贤极,一道朝圆顶游去。
此刻绯玥宫宫殿之内,瑶姑正坐在主座上,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她穿了身彩鳞霞袍,一改往日朴素容妆,显得极为尊贵。她本就是个美丽女子,这般打扮后,竟与熠凤不相上下,俨然有股绝代佳人的气质。
看了一眼身旁的敖允,叹气问道:
“还没有打听到游蝎的行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