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蓬头垢面,皮肤黝黑,一身的醉意。左侧脸颊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就像一名浪荡武士。
男子右手拿着一个装酒的葫芦,左手则握着一柄装饰极为精美的长剑,而此剑李潇湘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瑶台金将所持有的鱼椎剑。
‘是荣战!’
见状,李潇湘暗自叫道:‘原来这帮人想要引诱的竟是荣战,倒是我会意错了。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才让我寻到此人。看他的样子,应是酒劲未过,堂堂一个瑶台金将,居然这般邋遢!’
于是散去身法,拱手道:“瑶琴相抚,不知何人与歌,可是天涯过客?”
闻言,男子饮了口酒,笑道:“三弦两弄,岂不闻花酒醉香,不是过客胜似过客!兄台,能帮在下保管片刻吗?”说着将酒壶扔给了李潇湘,随即迈步院中。
李潇湘慌忙接过酒壶,问道:“阁下醉意正浓,不如让在下代劳吧!”
男子执剑拱手,笑道:“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帮人是来寻我的,这不相干的恩怨,兄台还是不要乱插手的好!”
“狗杂种,少来多管闲事,不想死的就快给大爷滚开!”
此时,院中众人也都回过神来,见李潇湘与男子并不相熟,心中略微一宽,又见他身法了得,定是御道高手,为了不让其坏了己方大事,便想着将其支开。
“荣战,你屡屡坏我溟阴宫好事,今日我等定要为王上除了你这祸患!”
男子用眼底扫视了一遍场中之人,醉意熏熏的笑道:“嘿嘿,说吧,杀了我你们能得到何种好处?”
“加官进爵,金银珠宝,美女歌姬,自然是赏赐无数!”
男子将长剑顶在臀后,好立住自己摇摆不定的身形,指着方才说话那人,嗤笑道:“就这点赏赐?看来本将的命也值不了几个钱,哈哈哈哈!好你个敖弁,竟敢小看本将!”
“废话少说,快快拔剑吧!”
男子吐了口酒气,不屑道:“对付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还用得着拔剑!”说着右脚倒摆,在剑身上轻轻一磕,长剑应声入手,随即身影一闪,消失于原地。再出现时,已来到一人的身后,叹道:“秋浓酒味足,何须同醉人!”
一剑荡出,直抵那人后脊,只听得一声闷哼,那人双眼一翻,登时口吐白涎,毙命阶下。
其余之人大惊失色,纷纷注魂,七彩之光相继泛起,同时朝男子攻来。
男子调转长剑,再次叹道:“琼浆玉液装满船,不抵滩头清浊饮!在下这壶淡酒,谁人敢来品尝!”话音未落,便已踏地而起,剑花连舞,瞬间点倒二人。
“快快施展御法!”
说罢,众人齐声引诀,各种御法同时使出,场面颇为壮观。
李潇湘本想上前帮忙,却见男子朝自己挥了挥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觉心中一宽,想着:‘这荣将军不但修道高深,还这般潇洒飘逸,颇有侠士之风,令人好生敬佩!’
“问君愁何往,共饮到天明!”
右手一抛,长剑应声入空,顿时金光熠熠,照得场中之人难以张开双眼。而男子则趁此机会,避开御法,同时化气为剑,接连刺到三人。
待金光散去,余下五人顿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位煞星,本想着用他的头颅去换赏赐,谁知被杀的反而是自己。随即便要逃出庭院,为首那人怒声吼道:“荣战,你给老子等着!”
男子右手一招,将长剑唤回,问道:“在下已经敬过酒了,你们为何不回敬,当真是无礼!”
说罢纵身一跃,落至五人面前,挥剑笑道:“若问酒家何处有,明月路前香满楼!可惜,可惜啊!”
话音刚落,体内御气顿时涌出,绕剑而上,鱼椎剑七色水晶瞬间泛起霞芒,随即发出一声怒吼。
那五人闻声不禁一颤,还未等求饶,一道扇形剑气便已冲出,将他们拦腰斩为了两段。
“荣战,你不要得意的太早,王上定会为…我等…报仇…的!”
男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摇头叹道:“月下花开好时节,没使金樽空饮恨。不自量力的莽夫,便是这般下场!”说着看向李潇湘,笑道:“多谢阁下!”
李潇湘随手将酒壶丢还给他,俯身拜道:“荣将军威武,在下李潇湘,奉陛下之命,前来与将军会合,共商讨敌大计!”
男子身子一晃,随即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道:“阁下不必多礼,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你若不嫌弃,就叫我荣大哥吧!”
李潇湘心道:‘荣将军不拘小节,率性洒脱,果然有大侠风范,我此生最敬佩的便是他这种人了,若是我也能像他这般就好了!’于是问道:“荣大哥,我之前已寻你多日,你为何迟迟不现身?”
荣战没有理会他,转而反问道:“李兄弟方才使得那套身法好生了得,敢问叫何名字?”
李潇湘一怔,心想道:‘我答应过林兄,不将此法说与旁人,不过此处是汐朝,应当无人听过云农门的名号。何况这荣将军也不像是乱说话的人,告诉他也无妨。’随即说道:“这身法名为云踪,是云农门内门身法,颇为玄奥,就算是门下弟子也是鲜有人知。”
荣战点头道:“嗯,确实是玄奥,若非公子沙化了那堵墙,只怕此刻我也没能发觉公子的行踪。不愧是陛下派来的人,果然了得!”
李潇湘抱拳道:“哪里,哪里,荣大哥才是厉害,不需注魂,便将这伙贼人解决了,尤其是你的剑法,当真是出神入化,若有闲暇,能否请荣大哥指点一二?”
荣战笑道:“哈哈哈,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剑法只怕还没人是我的对手,当然我说的是在汐朝,换作你们陆上,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说着饮了一大口酒,双颊随即泛起红晕,连连叫好。
李潇湘道:“荣大哥不必自谦,就算在陆上,你的剑法也属上乘,能与你一较高下者,只怕寥寥无几,除了那两人。”
“那两人?”荣战疑声道:“敢问是哪两人?”
李潇湘蹙眉道:“算了,不提他们!荣大哥还是快随我回客栈吧,我还有许多要紧事要与你商量呢!”心道:‘何浊清,游蝎,一个是我的仇人,一个是我的对手,我虽然不喜你们,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剑法确实了得。’
荣战本想起身,奈何酒意正浓,挣扎了几次,仍旧没能爬起,笑道:“哈哈哈,未曾料到今日会与公子相遇,多喝了点酒,还请公子勿怪!”
李潇湘上前将他搀起,嗔道:“荣大哥究竟喝了多少酒,刚才还那般生龙活虎,怎的此刻竟醉成了烂泥!”
荣战大笑道:“不错,不错,我可是烂醉如泥啊!区区三桶酒就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无颜面对陛下了,哈哈哈哈!”
“三桶?”
闻言,李潇湘顿时一惊,心道:‘果然瑶台金将都不是正常人,不然哪里会大白天的喝三桶酒!’
不久,李潇湘将醉得已近不省人事的荣战背回了客栈。起初客栈伙计说什么也不让这乞丐一般的酒鬼入店,李潇湘好说歹说,还使了些银子,算是勉强同意了。
将荣战放于床上,李潇湘随即来到桌子旁,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笑道:“呵呵,好重的酒气,连我这身衣服上也是。”说完看了一眼身后的荣战,无奈叹道:“唉,他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将他抗回客栈!”
之后便来到窗前,等待众人归来。
黄昏时分,敖诺等人陆续回到客栈,而当他们听说寻到荣战时,皆是一副惊讶的神情,急忙来到床前,却见荣战正鼾声大作,不禁一阵发笑,数落了他几句。
沈玫则是为他宽衣洗面,整理长发,一番忙活后,总算是有了个人样。
这一夜荣战并没有醒来,众人只好衣入睡。沈玫因为是女儿身,又执意要伺候李潇湘,于是敖诺便领着其余四人,另开了一间客房。
李潇湘原本极不情愿,奈何敖诺故意捉弄他,不许他进自己的房间,只好在沈玫的房中将就了一晚,但也是隔床而睡,不敢有丝毫过分之举。
翌日清晨,李潇湘早早起床,发现荣战也已醒来,正盘膝坐于床上,修炼御道。
听闻脚步声传来,荣战缓缓睁眼,笑道:“公子起得好早啊!”
李潇湘道:“荣大哥也早啊!”
荣战道:“这是我的习惯,无论头一晚醉成何种模样,第二日寅时定要起床修炼。公子呢,为何起得这么早?”
李潇湘笑道:“与荣大哥一样!”
大约到了卯时,沈玫也醒了过来,她知道李潇湘每早都要修炼,所以动作十分轻缓,不过当看到二人都在打坐时,还是略微吃了一惊。
这沈玫当真贤惠,没发出一点声响,便将房间打扫干净,并打来清水,放于二人身前。同时将换下来的衣物洗净(当然,李潇湘的衣物是她逼着其脱下来的),又点了些饭菜,之后便坐在一旁,或是缝缝补补,或是取书默读。
这书是李潇湘特意借予她看的,为的就是能提高她的修为,而此书并非是普通的修炼秘籍,正是李潇湘随身携带的那卷秘法——《御经》。
一个时辰后,李潇湘二人缓缓出定,两道浊气从二人口中涌出,随即睁开了双眼,李潇湘笑道:“辛苦玫儿了,每日都要你这般操劳!”
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正是敖诺等人。
沈玫嗔道:“公子若是觉得玫儿辛苦,那就好好犒劳犒劳玫儿,光用嘴说可不行!”说完赶去开房门。
李潇湘看了一眼荣战,二人相视一笑。
待敖诺进得屋中,荣战立即翻身下床,拜道:“末将见过二皇子!昨日末将多有放肆,还请二皇子责罚!”
敖诺将他扶起,笑道:“荣大哥,我们可是许久未见啊,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套剑法没教呢!”
荣战道:“二皇子放心,待此事过了,末将定不辞辛劳,将剑法传授与您。”
敖诺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将军知道我等来此的目的吧?”
荣战应道:“末将正要与你们说此事,不过在此之前,能否容我要壶酒?”
闻言,众人脸色一沉,齐声喝道:
“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