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修炼阴谋
回到府中,十少爷并未和李潇湘多聊,便匆匆回到了内院。
二人决定明日一早便去见清水白翁,至于说好的美酒,十少爷却只字未提,想来是胸有成竹。
李潇湘也回到了家中,回忆起今日遇到种种事情,只觉心烦意乱,一时难以理清思路。
他长这么大,所见世面不多,每次身边有大事发生,都会让他感到一阵焦虑。
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实在是想得头昏脑涨,便索性睡了过去。
日落西山红,鸦鸣黄昏后。
转眼已到了黄昏,院中蒙上一层残阳,显得格外艳丽。
李潇湘从睡梦中缓缓醒来,擦了擦嘴边涎液,睡眼惺忪的望向屋外,见母亲尚未归来,低声念道:‘又要自己做饭了吗,还是再等等吧。’
翻了个身,从怀中取出那本《御经》,找到已折好的那一页,便继续读了下去。
读着读着,忽而想起白天遇到的那名老者,感觉此人和到那个叫余知己的男子一样,都带有一股神秘气息。
‘若清水白翁也能教我御道,那该多好!’想到这里,李潇湘心中空落落的,颇为惆怅。
甩了甩头,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那样只会浪费时间,随后便专心读起了这本《御经》。
他发现书中有一句话写的颇具深意,说到:
御道之根本为武。从古至今,圣贤所创御道之法,皆以武为根本,其后方有御法之演变。以武作式,御气辅之;以魂为根,御气精之;以身炼气,驱魂壮之。是以先习武,再修魂,后精气,直至千变万化,皆始于武。
这几句话让李潇湘如梦初醒。
过去,众人都认为他无法炼化天地御气,也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没有修炼的必要,他自己也是这般认为。
可今日看到这段话后,他可以断定,虽然自己无法感受天地御气,但在习武这方面,却可勤加修炼。
倘若今后真能成为一名武人,便可摆脱眼下这般窘境,再不受他人的冷嘲热讽。
想到这里,李潇湘异常兴奋,他要等到母亲回来,将此想法告知母亲,好让母亲指点自己习武。
忽然,屋外响起了开门声。李潇湘一喜,如脱兔般从炕上跳下,转眼间便蹿到了屋外,高声喊道:“娘,你听我说,我有个天大的想法……
翌日清晨,十少爷如约来见李潇湘,打算与他一道,再去拜会清水白翁。
而李潇湘因昨晚与母亲说了练武之事,得到了母亲赞许,以至于高兴得半宿未睡,直到屋外叩门声响起,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倒是让十少爷等的好不耐烦,险些便要“问候”李潇湘的亲娘了。
“若水,何事让你如此兴奋,快说来与我听听?”待李潇湘出门后,十少爷没好气的问道。
李潇湘傻笑两声,摇头道:“无事,无事。对了十少爷,你手里抱的,可是要送给清水先生的好酒?”
十少爷得意一笑,托起酒壶说道:“正是!”
“那你是从何处寻来的这壶酒,怎敢保证清水先生会喜欢?”李潇湘问道。
十少爷把脸一扬,不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本少爷敢肯定,清水先生喝过之后必会满意!好了,废话少说,赶紧上路吧,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李潇湘反手将门掩好,跟着十少爷来到马厩,选了两批上等“诡马”,一路朝丰池赶去。
来到丰池,二人便将“诡马”赶进了林中,而清水白翁早已等在了湖边。
今日他换了身行装,不再像先前般穿得破衣烂衫,而是穿了一身灰袍,还梳了长发,一副仙风道骨,气度不凡的样子。
二人见状,赶忙跑了过去,将酒送到他手中。
“先生,请尝尝我这壶酒,看看有没有酒仙酿的好!”十少爷说道。
可清水白翁却是一脸的愁容,哀叹道:“唉!饮酒误事啊,老夫怎就答应了你呢?昨晚我酒醒之后,真是懊悔不已!”
闻言,十少爷心中一急,略带怒气的说道:“先生您可不能反悔啊!是您自己说的,若是好酒,便教我御道。何况您还说了,‘我清水白翁从不食言’,难道您都忘了?”
清水白翁眉毛一竖,斥道:“笑话,老夫怎么可能忘记!答应便是答应,老夫绝不食言。哼!不过我得先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说完将壶盖打开,贴近嗅了嗅,点头道:“嗯,闻着倒是不错,待我喝两口看看!”接着将嘴凑到壶口,略微尝了一口。
“哎呀,好酒啊,真是好酒!先是纯香馥郁,后是烈沁肝肠,回味无穷啊!快说,这酒是从何处得来!”清水白翁险些跳起了来,捧着酒壶爱不释手的赞道。
十少爷大喜过望,说道:“先生若是喜欢,晚辈今后每天送您一壶,不过这酒的来历我却不能说。”
清水白翁盖上壶盖,点头道:“罢了,不说就不说吧。但凡好酒,来历都不简单,老夫也不不逼问你。不过这每天一壶,老夫可是受之不起啊。我只允诺教你半月,这无功不受禄,我看还是只此一壶吧!”
虽说如此,可神色中还是有些许不舍。
十少爷心中暗笑,念道:‘这老头,心眼真多。’随即说道:“先生能教我,我已是感激涕零。这半月之酒,权当是晚辈孝敬您的,您可一定不要推辞啊!”
清水白翁犹豫半天,还是抵不住美酒的诱惑,略带为难的笑道:“嘿嘿,那就有劳你了!”
总算是谈妥了,十少爷这才安下心来,走到清水白翁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先生,晚辈给您行礼,这半月就劳烦先生了!”
清水白翁捻着胡须,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首先,老夫要试试你资质如何,看你究竟能修练到何种地步。”
说完略加思索,而后问道:“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何为御道之根本?”
‘御道之根本?’
李潇湘心中一惊,想着:‘这不是《御经》上写的东西吗,怎么清水先生也知道,难道他也见过此书?’
十少爷被这问题难住了,思考了许久,也未能说出答案。
眼见清水白翁已有不奈之色,李潇湘脱口而出道:“御道之根本为武!”
“若水,你别插话。”十少爷呵斥道。
倒是清水白翁眼前一亮,惊讶的看向李潇湘,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是武?”
李潇湘一怔,心想:‘这叫我如何作答,难道要说是一位高人给了我一本奇书,书上写的吗?如此岂不是暴露了我偷学御道之事?’
随即扯出一句瞎话,搪塞了过去。
“我胡乱猜的,打扰了前辈,还请赎罪。”
十少爷和清水白翁皆是满心疑惑的,觉得李潇湘并不像随口一说,而是早已知晓答案一般,不过二人都没有追问下去。
李潇湘如释重负,立即找了个借口,朝湖边走去,寻了一块大石,兀自歇息去了。
可清水白翁二人好像还在说着什么,这让李潇湘颇为紧张,猜想这清水白翁到底是何身份。
可他越想越是头疼,最后只好放弃,认为还是先看看十少爷他们的修炼,没准自己也能学上几招。
清水白翁先是教了十少爷几个复杂的招式,接着便让十少爷自己去领悟,最后则是二人正式的切磋。
十少爷资质过人,没用多久便掌握了所有招式,这也让清水白翁不住的称赞,说他确实是个御道之才。
二人一下午就只在练习武功招式,并没有动用御气。李潇湘坐在石头上,仔细观察着二人的招式,并将这些招式分毫不差的记在脑中,打算回家之后,再加以琢磨。
渔舟推桨归,月白生烛影。
转眼间便到了日落时分。
这日的修炼暂且结束,清水白翁与十少爷简单寒暄几句,便提着酒壶悠然离去。
临走之际,还不忘回头看了李潇湘一眼,让李潇湘心中不觉一颤。
十少爷整理好衣装,随即来到李潇湘身旁,问道:“若水,清水先生一早提的那个问题,你当真是胡乱猜测的?”
李潇湘略微一怔,说道:“当真是胡乱猜测的。十少爷,要不我以后不跟你一起来了,免得我又打扰到你修炼。”
十少爷仍旧将信将疑,擦了擦额头汗水,说道:“无妨,我倒是希望你能常陪我来,只要永秣叔阻拦就行。好了,时辰不早,我们也回吧!”
见十少爷不再追问,李潇湘终于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便和十少爷骑上“诡马”,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李府。
接下来的几日,李潇湘依旧是陪着十少爷,到丰池与清水白翁修炼御道。偶尔有那么一两天被叫到长老院,十少爷也就独自前往。
李潇湘白天观察二人的修炼,晚上,则让母亲指点自己。虽说他资质不佳,但练起来倒也有模有样,让母亲颇为欣喜。
转眼间已到了月末,李家族试即将举行。
双水城中顿时人山人海,全城的客栈都住满了外地人。大街小巷上,不时便会传出打骂的声音,大小争斗接连上演,可谓是热闹不已。
而在人流中,却有这样一伙人,背负长剑,身着鹤氅,头带逍遥巾,手执拂尘,气度不凡,清风雅量。吸引了不少心怀慕意的年轻女子前来观望。
但这些人行事极为低调,从不与旁人搭话,寻到客栈后,便再不现身了。
“大哥,这帮人是从何处来的,从未没见哪个门派是这般打扮?”一座酒楼的窗边,哒犇望着刚刚走过的一行人,随口问道。
一旁的江一笔抬眼瞧了瞧,暗自发笑,说道:“想必是哪个不涉江湖的门派下山喽!这回可就更热闹了。哒犇,这几日咱们可得盯紧了,万事需小心谨慎,千万不要牵扯到那些私斗中去才行!”
哒犇点着他那个大脑袋,说道:“明白了大哥。不过这人可他娘的真多,看得我好不心烦。”
江一笔饮了一口酒,说道:“是啊,这么多人,确实让人心烦。也不知这何浊清到底躲在何处,寻了他这么久,居然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哒犇也有些不耐烦,气愤道:“郇鬼头的话到底准是不准?”
“也许人家已经来过,现下又回去了呢?”江一笔说道。
“啊,那我们这几日岂不是白忙活了!不但人没找到,连李家的事也耽搁了,咱们到底来干嘛了?”哒犇瞪着眼睛说道。
江一笔看他这样,生怕打扰到别桌的客人,安慰道:“急什么,我只是猜测,你别一惊一乍的,李家的事急不得。至于何浊清那边,我已和郇鬼头说过,他还未回信,再等等吧。对了,后日便是李家族试,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哒犇耷拉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道:“大哥想要去凑热闹,俺可不想。不就是几个毛孩子比比拳脚,有什么可看的。”
江一笔嘿嘿一笑,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你还真觉得我是去看李家族试?我那是寻人去了!”
哒犇连忙问道:“何人?难不成是那个十少爷?”
江一笔俯身过来,低声道:“我已打听到李潇湘是谁了!”
哒犇一惊,也向前凑了凑。
江一笔继续说道:“还记得你我刚来那日,在忘乡楼遇到的那几个李家少年?”哒犇点了点。
“走在最后的那个青年,便是李潇湘。”
哒犇不解,问道:“那为何十少爷又叫他若水?”
江一笔道:“我也是打听后才得知的。原来李家族人不光有名有姓,还有族喻,就是族名。那李潇湘的族喻就叫作若水!”
哒犇恍然大悟,但又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原来如此,那大哥可还记得那小子长作何样?”
江一笔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虽说他长得一般,可那一头长发却是出奇的漂亮,我一眼便能认出。”
“大哥找到他之后,打算做甚?”哒犇又问道。
江一笔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狡黠的目光好像要将人看穿一般,沉声道:“看看他是不是‘破魂岁帝’之体!”
“莫非他和陛下是——”哒犇凉气倒吸,惊声喊道,却被江一笔一把捂住了嘴。
哒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
江一笔放下了手,转而捻起了胡须,双目发直的说道:“李家要做事,总需有个借口,若我猜的没错,这正是一个绝佳理由。这几日我四处打听,发现这李潇湘在府中并无地位,怕也是这体质的缘故。但这些还只是猜测,只有等族试那天,待我寻到他后,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
江一笔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族试那日,你我可要多加留心,一定要暗中把事做了,切不可引起旁人注意,知道了吗?”
哒犇猛点头,说道:“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就是!”
二人又喝了几巡酒,才起身离开酒楼。
刚出门口,忽然遇到俩伙人在大街上对峙起来,两伙人看样子都是门派里的御师。
一方因为自己人被对方欺负了,便回来找场子,却在酒楼外不期而遇,索性直接开骂。到了此刻,已是越骂越凶,眼见就要动起手来。
江一笔四处张望,发现不少名门大派的御师也都在此看热闹,不禁笑道:“李家御师都去了何处,这眼见就要打起来了,怎的不过来制止一下?若真闹出了人命,怕是整个城都消停不了!”
“是啊,再这般下去可是不得了,得有人出手制止他们!”一旁,一位面带喜色的男子随声附和道。
江一笔转头看去,见此人眉清目秀,气韵洒脱,一身白袍飘逸华丽,仿若仙人一般。站在人群当中,显得极为耀眼。
那人转头,对着江一笔淡淡一笑。江一笔也未失礼,马上还以微笑。
这时,一位李家长老匆忙赶到,径直冲进场中,两手一挥,将双方人马分隔开来,怒声斥道:“谁敢造次,在这双水城中也敢动手,是不把我李家放在眼里吗?”
其中一方的带头人心中不服,跳出来喊道:“李家又如何,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少来多嘴!”
另一方的带头人见他这样,只道不能丢了气势,也冲着李家长老嚷嚷道:“是啊,关你屁事,要你瞎掺和,一边呆着去!”
说完,也不管李家长老,纷纷向前冲去,互相撕扯起来。
李家长老见无法与这帮人理论,生怕事情闹大,于是双手合十,低头默语道:“宫破!”
霎时间,大风四起,御气横流,李家长老胸前忽然现出一只寒光狼首,似有破体而出之势。随即双臂前摆,掌心相对,猛然合十。狼首顿时发出一声长啸,炸裂开来,化作满天银光,四处飞溅,仿若烟花一般,撒向人群之中,最后消散于无形。
只见李家长老身披银光,髯若狼须,发若狼尾,目聚寒光,指生利爪,气势逼人。
收紧身子,随即猛然冲出,招式迅速而巧妙,专打他人软肋。
这帮人虽说都是御师,可哪里能够和李家那高深御道相提并论,当下便被击倒大半。
李家长老没有给他们反击的机会,随手抓过躺在地上之人,直接朝人群扔了过去,又砸倒了大半。
其余之人见状,哪里还敢放肆,纷纷四散逃窜,却被赶来的李家族人直接擒下。
李家高声喝道:“全部拿下,送到御衙去!”
“是!”
李家族人一拥而上,将闹事的人全部押走。不多时,大街上又恢复如常。
李家长老随后一声长啸,将双手握拳,猛的向下一冲,后背随即顶起,一身寒光瞬间便被弹出体外,同时轻吐浊气,继而恢复如常。
见李家长老这般雷厉风行,江一笔暗暗赞许道:‘李家御道,果然上乘!’
而后,便打算叫上哒犇赶紧离开,却发现刚刚站在身边的那名男子,此刻竟不见了踪影。
四处张望一番,仍旧未找到那人,心中不免有些纳闷。
这时,哒犇走了过来,见江一笔左顾右盼的,好像在寻着何人,便开口问道:“大哥看什么呢?”
江一笔回过神来,干嗽两声,说道:“等下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我们还是快快离开吧。”
二人随即走下台阶,混入了人流当中。
远处,一名白衣男子正望着离开酒楼的江一笔,面含微笑,神情自若,手中则拿着一张白纸。
低头看了一眼白纸上的字,不禁莞尔一笑,随即将其藏于怀中。接着慢慢向后退去,直至隐没在阴影当中,无人察觉。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有着“锐鹰”之名的何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