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嘈杂声一会儿就静了下来,陈兵也不去多想发生了什么事,他上床准备打坐,只觉窗户一动,一个白光闪现,失踪的小白兔已来到了床上,它后腿站立着,前腿比划着,嘴里叽歪着,一脸的得意。
陈兵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它在说什么?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鸟语?什么事这么兴奋。”
小白兔一听这话,翻了翻一双白眼,兴奋劲顿时减了不少,一个后仰躺在了大床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嘴里哼哼有声,似乎很不满意陈兵的反应。
陈兵并不在意,在打坐前再看了一眼小白兔,“咦”他惊讶出声,这小白兔全身的毛发在瞬间竟变成了红色,犹如染上了一层鲜血,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小白兔,翻过手掌,只见掌心中有一滴绿豆般大小的血珠。
血珠很快在他的惊异中渗入他的肌肤中,他顿时一惊,再看小白兔,它的毛发在渐渐变回白色,仿佛这血色毛发被他一模给摸去了,陈兵闭上眼睛,内视自己的身体,却根本没有发现和感觉到那滴血珠。
这血珠难道已融入自己的血液中了,陈兵暗想,他运功一遍,没有感觉到不适,于是他放下了心开始打坐。
一个晚上很快在他的打坐中过去,陈兵睁开眼睛,小白兔还在呼呼大睡,他把它装入衣袋中。
陈兵出了房门,见隔壁房门也打开,出来一个老者,他学着他的样伸了个懒腰,陈兵看他有五六十岁,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小眼睛大鼻子阔嘴吧,一件黄袍已被洗白,腰间挂着个酒葫芦,赤着双脚,身高不足一米七,这脚最起码有四十四码,如果手里再拿一根打狗棒,岂不是像个丐帮帮主了。
陈兵在打量他,老者同样也在打量他,陈兵笑道;“早上好。”
老者也笑道;“早上好。”声音稚嫩,完全学着陈兵的口气和语音。
陈兵一愣,他看了看天,道;“今天天气还不错。”
老者也看了看天,道;“今天天气还不错。”
“鹦鹉学舌。”陈兵冷哼一声,这老者看样子喜欢学人家说话。
老者也是冷哼一声;“鹦鹉学舌。”
陈兵不再说话,径直下楼,去了大堂雅间,骆巨野和文太白等几人已在坐,他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老者在大堂一角落独自坐下。
吃过早饭,骆巨野的车队继续往皇城而去,陈兵回到自己的座车,他仰面躺下,才闭上眼睛,感觉好像身旁多了个人,他睁开眼睛,见那老者坐在他对面,心里吃惊,这老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他的座车上。
“你到底是谁?”陈兵问道,真气在体内运转,以防不测。
“你到底是谁?”老者以同样的口气问道。
陈兵是大声说话的,见外面车架上的亲卫似乎根本听不见,心底更加吃惊,难道这里面已被布下了结界,他听万年龟说过,只有帅级境界的高手才有这手段。
“阁下意欲何为?”陈兵再问,如果这老者动起手来,恐怕骆巨野也不是其对手。
老者依旧原话返回,这让陈兵心中一动,难不成这老者跟着自己只是喜欢学自己说话,他决定再试试,于是他自语道;“老子要睡觉了。”
听到的是同样一句话,陈兵放下了心,只是心底有些不快,这么多人,这老者为何会选自己做样板,“我是你爷爷的爷爷。”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老者眉头微皱,却依旧学着他的样,对他大吼;“我是你爷爷的爷爷。”
这都能学,陈兵暗叹,心一横道;“我不是人,我卑鄙,我和母亲上床睡觉。”这母亲指的是陈乐融,他是小孩和母亲同睡一床是正常不过,可这老者学说这话,话意就完全变了味,他笑嘻嘻地看着老者,看你还学不学别人说话。
出乎意外的是这老者眉头皱的更深,但还是学着他的样道;“我不是人,我卑鄙,我和母亲上床睡觉。”话完,他还嘟哝了一句;“小鬼恶毒。”
陈兵一听,翻了翻白眼,心中却是一喜,学者老者的话,道;“小鬼恶毒。”
老者一怔,看了看陈兵道;“你在学我说话。”
陈兵看着老者道;“你在学我说话。”
老者哈哈一笑,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端坐在一旁,他是昨晚后半夜入住客栈的,早上起来见陈兵眉清目秀,不像常人子弟,加上在外漂泊多年,数十年没有和人说过一句话,一时兴起学说他的话,现在陈兵反过来学说他的话,他当然知道怎么应对,谁能忍住不说第一句话,谁就能掌握主动权。
陈兵刚才好不容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正等着老者继续说话,突然见他闭目不语,暗自一叹,这种学人说话,是小时候他与陈立陈明间经常玩的游戏,谁输了,谁背陈通。
两人就这样干坐着,谁也不说话,一阵疾驶的马蹄声一闪而过,老者睁开了小眼睛,口中咦了声,陈兵也是心中一动,这是玉青狮的蹄声,他起身撩起布帘,看见的只是一阵飞扬的烟尘。
玉青狮是皇家特有的,老者虽离开银月帝国数百年,但他知道玉青狮,难道刚才过去的是皇家弟子。
“我们别玩学人说话的游戏了。”陈兵开口道,他感觉这老者不是常人,有必要摸下底细。
老者裂开大嘴,道;“我们别玩学人说话的游戏了。”陈兵一说话,他又掌握主动权了。
“我认输,你是我爷爷,是我亲爷爷。”陈兵举手投降道。
这话可不好学,特别是亲爷爷,老者可不是平常人,他是当今皇帝的伯祖,名叫金三水,因长相不佳,才让位于自己的弟弟,自己独自一人远度南海,这一走就是数百年,在外久了,思念故土日盛,这次回来后就准备终老在帝国。
老者轻轻一叹,道;“你今年几岁了。”这话一出,等于是接受了陈兵的投降。
陈兵松了口气,一直学人说话就不好玩了,好在老者是正常人,“我今年刚满七岁。”陈兵答道。
“长的不错,已像个少年人。”老者解下葫芦,喝了口酒道,“你们这是去皇城。”
“是的。”陈兵道,“爷爷是不是也去皇城。”
“少小离家老大回,我已不记得回家的路,只好搭你的马车去皇城,小子不介意吧。”老者感慨道,故土变化太大,已不是他当年记忆中的那些山山水水。
“不介意,小子叫骆斌,不知爷爷尊姓大名。”陈兵忙道。
“金三水。”老者道,这名字怕没几个人记得了,时间能冲淡记忆。
山水,陈兵暗自念道,他突然想起故乡有句话叫桂林山水甲天下,“好名字。”他赞了一句,忽然记起母亲陈乐融曾说过,金姓乃是当今皇族之姓,一般人不能姓这姓,难道这金三水是堂堂皇族不成,一时间陈兵心思涌动。
他一直坚信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是和这老者搞好关系,自己到了皇城,即使父亲不在,他也有所依仗,想着他故作忧伤地念了一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这话让金三水心头一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二句话,小眼睛中竟隐含着泪水,身上的这件黄袍,正是当年他临走前,母亲亲手一针一线给他连夜缝制的,这件黄袍几乎陪伴了他这半生,想到这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唉。”陈兵轻轻一叹,后面二句词没有说出口,他怕金三水听了后会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