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桥镇合并为金桥镇,张桥镇也成了镇政府所在地,陈建华今天来镇政府开企业大会,中午休息时,一个人出来溜溜,这里已没有他熟悉的街道和商铺,绿化带、公寓房、幼儿园、卫生服务社,两边商店林立,看到欣荣美发屋,陈建华驻足,他摸了摸头发,该理个发了。
一进门,当他看到方雨城时,明显一呆,而方雨城见到他时眼睛也直了,以致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李虹玉更是“啊!”的出声,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微笑道;“这不是西门子公司的陈总吗?欢迎光临欣荣美发屋”。
陈建华心中震惊,这世上真有长得很相像的人,因为有镜子,可以看得更清楚更细致,两人一对比,除了年龄外,简直一模一样,李虹玉张着小嘴成了o型,就是那个理发的客人也是一脸惊愕,嘴巴动了动很想问,小城子,这是你亲爹吗?
李虹玉给陈建华洗头时,陈建华低声问了句;“你们老板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老板是个孤儿,叫方雨城。”李虹玉小声道。
孤儿,陈建华一愣,而且姓方,这是本来的姓还是孤儿院给起的,他不得而知,想到妻子对他的疑神疑鬼,心底一叹,任谁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都会说是父子俩。
看到报纸上的照片是一回事,看到活生生的人又是一回事,现在连方雨城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陈建华亲生的,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四目相对,默默无语,“照着老样子剃头吗?”最终方雨城道,钱还是要赚的,其他的以后再说。
“嗯。”陈建华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可又不好开口问,他闭上眼睛,一个早埋没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我来自江苏镇江,我叫沈晓晨,你呢?”“我来自上海浦东,我叫陈建华。”复旦大学校园里,一对青年男女相互认识了,这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
沈晓晨,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这名字曾经深深地刻在他心上,可随着时间的磨灭,也把心上人给抹去了,两人同班同学,坐在前后座,在学校一起度过了四个春夏秋冬,那时候学校不许谈恋爱,但两颗年轻的心早走到了一起,他们偷偷约会,述说着彼此的爱念和理想,到了最后一个学期,毕业后他留在了上海,她无奈地回到了镇江,现实击碎了两个年轻人的心。
“我会和你一起去镇江。”当年的誓言又在陈建华耳边响起,可母亲以死要挟,更抬出了过世的父亲,在母亲和爱人之间,他不得不选择了前者,一年后,他草率地和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
五年后他母亲去世,又过了半年,他以出差为借口去了趟镇江,可惜没有见到她,从此他把这段情埋在了心底。
付钱,出了欣荣美发屋,陈建华装作无事一样回到了会议室,下午的报告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中翻来覆去的是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方雨城,一个是沈晓晨,慢慢地两个人的身影合在了一起。
“我们这是偷吃禁果。”陈建华心虚道,“被学校知道了要开除的。”
“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做夏娃,你做亚当。”沈晓晨靠在他的胸膛轻轻道,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人,花前月下的理想,他们可以并肩共同去奋斗。
春意盎然,大地如此,万物也是这样,这是个思春的季节,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种偷偷摸摸销魂的滋味,一度让他沉沦。
回到家里,陈建华躺在床上,许多点点滴滴的往事一一再现脑海,柔滑的肌肤,修长的大腿,燃烧的激情,以及销魂的画面,瞬间他的小腹处窜起一股火热,那是一种久违的欲望,而这种欲望让他热血沸腾,不能自制,他冲出卧室,进了卫生间,一会儿里面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只有冷水浴才能消去身体上的欲望,陈建华长长地呼了口气,一会儿,他裹着浴巾出来,正巧门开,自己的妻子周小辰下班回家。
“真是难得,这么早回来了。”周小晨一边说一边换上拖鞋。
“今天在乡政府开会,所以回来的早。”陈建华道。
平时两人难得见面,几年前就分床而睡,明面上是为了不影响爱人休息,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只是凑合着过生活。
周小晨虽四十出头,但身材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只是身材矮小才一米五十六,一身蓝白相间的低领连衣裙,弯腰时露出胸间的雪白和饱满,陈建华看的一怔,小腹处本平静的欲火又蠢蠢欲动起来。
“我和你说件事。”周小晨并不在乎他的目光,用每天的劳累来折磨自己的欲望,这是她几年前得出来的经验。
“什么事?”陈建华温柔道,这口气连他都觉得怪怪的。
果然,周小晨有些诧异,他在家里说话的口气一直是硬邦邦的,“下个月我要出国旅游,所以你多关心关心儿子。”
“去那个国家。”陈建华问,这事有点出乎他意料。
“欧洲五国,钱不用你出,当然你能赞助的话,我会很高兴。”周小晨道,两人结婚以来都是各赚各的钱,各花各的钱,根本不知道彼此间有多少钱财。
“你一个人去吗?”陈建华道。
“不,和同事一块儿去。”周小晨本不想回答,但今天她觉得会有事发生,所以回应道。
“你看,我们一直聚少离多,我早出晚归,你也经常值班,今天我们难得相聚,不如一起吃顿饭说说话。”陈建华道,这几年他忽略了家庭,也很少与妻子沟通,更是从不管教儿子。
“太阳真是从西边出了,今天你是不是受了刺激,一回家又是洗澡又是和我说这种话。”周小晨讥讽道。
“我知道我愧对这个家,更是愧对你,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对不起你。”陈建华低头道。
“是不是外面有了女人,今天要和我摊牌了。”周小晨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也想过自己今后会怎么生活。
“不是,我对天发誓,自从娶了你,我从没有过别的女人。”陈建华道,这一点他问心无愧。
以前两人一见面,没几句话就会吵起来,更多的是她在控诉,而他沉默以对,也许是他懒得理她,也许是他不屑辩解,而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既然这样能不能和我说说那封信的事。”一个月前,她去书房拿了本《基督山伯爵》,准备晚上值班时看,那想里面夹了封信。
信,陈建华马上想到了沈晓晨的信,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封信,“这是我大学里一个同学的信,我们毕业后再没有见过面。”
“沈晓晨,是个女的吧,也许我的名字也叫小晨,所以你才勉强娶了我,嘿嘿,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毕竟过去了近二十几年,我还会和一封信较真,只要以后你对儿子好一点就行。”
陈建华本以为一场风暴会来临,想不到这封信的事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了,“我会的,毕竟他是我儿子。”
周小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陈建华没注意,“我烧几个菜。”
“我来烧吧。”陈建华请缨道。
“你会烧吗?”周小晨惊讶道,“而且你裹着浴巾能烧菜吗?”
“以前我把家当成了旅馆,今天开始我要把它当成真正的家。”陈建华一本正经道,“裹着浴巾照样烧出好吃的菜。”
陈建华在大学时研究过菜谱,也动手做过,虽数十年没下过厨房,但基本功还在,土豆丝切的很细,蛋打的很均匀,番茄切成小块,开水烫过后,把皮剥掉,很快,青椒土豆丝,番茄炒蛋,五香肉丝,加一个紫菜汤,“冰箱里就这点可做的菜,明天我去菜场买点新鲜的蔬菜。”他洗了洗手道。
周小晨看着他赤膊光着膀子,腰间围着浴巾,在厨房忙来忙去,这男人难道真的变了。
饭菜可口,比她烧的好吃多了,甚至比食堂里的小锅菜还好吃,“建华,以后你会不会经常烧菜给我吃。”
一声‘建华’让陈建华感动,多少年了她从没这样温柔地对待他,总是说‘你,你什么的,’完全把他当作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