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见东墙上挂着一幅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刺绣,笑了,这小桃红的办事效率还行,“映山红。”他轻轻道。
赵旭诧异,世上知道杜鹃花的不少,但知道它又叫映山红的却不多,想不到这陈姓男孩知道。
“世人都知道杜鹃花的艳红,却不知这艳红是杜鹃鸟咯出鲜血染红的,听杜鹃鸟的凄鸣,看杜鹃花的凄美,世人不忍睹目,就叫它映山红,这样就少了几分悲凉多了几分诗意。”陈兵对着自己的刺绣叹道。
这话赵旭听得心中有些共鸣,亡族的悲哀,这些年的拼命修炼,呕心沥血,无不是想复兴自己的人族,自己就像被父母遗弃的杜鹃鸟,正因为这种心情,她为自己选择了杜鹃花这艺名。
卧室里一时陷入了沉寂,陈兵对于每一幅刺绣都是用心绣的,这幅映山红的刺绣中,凄美的意境隐隐透出,竟影响了两人的心境。
“听说姐姐歌唱的好,琵琶弹的绝,今天特意前来聆听,还望姐姐不吝歌喉。”好一会儿陈兵说道。
这那像个孩子说的话,赵旭秀眉微皱,直觉告诉她,眼前肯定是个小男孩,难道是大能转世之身,亦或是一个神童出现。
“公子想听,我就弹唱一首《蝶花恋》”赵旭微笑道,抱起琵琶就弹唱了起来。
只听她轻声吟唱道;“蝶儿破蛹,闻花香,展双翅,一路飞舞花丛中,绿叶条枝,花儿香,招蝶引,一入花蕊醉甜蜜,花留蝶,蝶恋花。”
陈兵觉得她的声音真好听,至于唱什么他都没仔细听,看她手指滑动,不停弹奏,一时间他手指发痒,他学过琵琶,在初中时,全年级得过第一名,要不是高中迷上篮球且学业重,他不会放弃这琵琶。
一曲唱罢,赵旭把琵琶放在了桌上,陈兵顺手拿起,端正好坐姿,抱起琵琶道;“一时心痒痒,也弹唱一首《琵琶行》”
赵旭见他怀抱琵琶,小手指弹试了几个音符后,突然曲调一变,只听他的童音响起;“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杜鹃嘀血猿哀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等陈兵唱完最后一句“江州司马青衫湿”,赵旭已听的如痴如醉,仿佛她就是在座的司马,而陈兵就是弹唱的琵琶女。
这首白居易的《琵琶行》陈兵背的滚熟,也是他在学校得第一名的佳作,多少年了,还隔了一世,他还能如此发挥,心中为自己打了九分,“呵呵,在姐姐面前献丑了。”他笑道。
“此曲只应天上有,公子乃神童也。”赵旭感叹道,“公子能不能教我此曲。”她心里已不把陈兵当小孩子看待了。
陈兵当然愿意,他把指法、曲调、音符说教了一遍,又把《琵琶行》这首诗背诵了一遍。
赵旭记忆极好,在音乐上也有天赋,只一个多小时,她就会自弹自唱了,陈兵心说自己学弹唱这首《琵琶行》,整整学了一个星期,老师还表扬他进步快呢。
这次陈兵做了听众,赵旭弹唱《琵琶行》,弦弦声声绕耳,大珠小珠落盘,等她唱到最后一句,泪水已湿了罗衫。
陈兵拍着小手叹道;“声入其魂,人入其境,多少年再听此曲,别有一番滋味却上心头。”
赵旭显然还没从曲境中醒过来,她抱着琵琶怔怔坐着,听别人唱,和自己亲身体会,那还是有些区别的,数十年后她会不会像诗中的琵琶女容颜老去,孤独一人飘零江湖。
陈兵也在心里感叹,自己何尝不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他无亲无故,与每一个人相遇相逢,都是一种缘分,就如白居易遇上了琵琶女,留下了一段千古绝唱。
他忽然突发奇想,有朝一日,等他有钱了,他要把此女从青楼里赎出来,这次他带来了自己的许多刺绣,等会儿交给小桃红去推销。
“公子在想什么呢?”赵旭轻声道,她来这里二年了,从没有一个人能与她共鸣。
“将来我要赎你出来。”陈兵脱口道。
赵旭脸微红,道;“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吗?我欣赏你,将来,将来我娶你。”陈兵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赵旭愣住了,在这个世界从小订娃娃亲、利益联姻到处都是,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现在一个小男孩当着她的面说将来娶她,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说笑。
“女为悦己者容。”她喃喃道,这一刻她的心中除了复兴自己的族人外,又多了另一种情感,她的心境仿佛一下子宽亮起来,体内热血似乎在欢呼,毛孔舒张,她坐着一动不动,细微的光源不住地在飞向她的体内。
陈兵也是兵级大成境,当然察觉有异,他没去打扰,只是静静地坐着观望,她的酥胸处竟有银辉闪现,慢慢地在上移,最后停留在印堂间,最后整个面容在发光,(其实身体也在发光,只是被衣衫遮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是在修炼还是佛祖显灵。
慢慢地她的印堂间出现了一个太阳印记,昏暗中的光源涌向了太阳印记,一刻钟后,太阳印记在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赵旭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
陈兵闻到了一股夹在香味中很淡的臭味,赵旭似乎没有察觉到,她还在体会刚才的那种美妙,一个心灵上的洗礼,让她的修为迈上了一小步,她已是将级圆满境,只有到了这个境界,她才有机会去接触和了解自己的族人。
刚才她感知了一下,这整个银月楼没有她的一个族人,周一飞要见大统领,可我根本不知道大统领在哪儿?她当着他的面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也许皇城有他们的族人,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越安全,可魔盒在巨野城出现,她能袖手不管吗?
周一飞的境界让她看不清,如果他真心想帮她,或许是个好帮手,但多少年过去了,人心是最易变的,她不得不防着点。
“姐姐,你清醒了吗?”陈兵说道,他心里已肯定杜鹃会武道,此时心中有些害怕她翻脸,毕竟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刚才一个恍惚,失礼了,还望公子见谅。”赵旭忙赔礼微笑道,她也想到了此事,但没有他的到来,她根本不可能修为上涨,反过来说陈兵还是她的小福星。
“哎呀。”她轻叫一声,脸色绯红,这才感觉整个身体黏糊糊的,仔细一闻,体香中有着丝丝臭味,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又不好当着陈兵的面说要去洗澡。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陈兵吓了一跳道,他的身体退了一步,已做好逃跑的打算。
“没什么事?公子说将来娶我怕是说笑吧。”赵旭掩饰道。
“我说的是真的,将来我要娶二个老婆,一个专门生儿子,一个专门生女儿,呵呵,你要等我来娶你。”陈兵笑道。
这次赵旭笑了,真的以为他是在说笑,应敷道;“你可别忘了。”
“来。”陈兵伸出小手指道,“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都不变。赵旭与他拉钩,此刻她真的感觉他像个小孩子,看他笑嘻嘻的样子,一双眼睛在她胸前停留,刚才她的檀中穴在发光,难道那里也藏有一个小太阳吗?
“后天我再来看你,我要和你谈一场旷古绝恋。”陈兵语出惊人道,“快洗澡吧,我也要走了。”
也不等赵旭回应,他转身离开了她的卧室,下了楼带着赵钢和赵铁出了银月楼。
“我们已把东西交给了老鸨,让她把东西转交给小桃红。”赵钢说道,他猜测两大包袱里是衣服,却不知道三公子,为什么要送那么多衣服给小桃红。
他也闻到臭味了吗?难道他也是个武者不成,这怎么可能?还有那句‘旷古绝恋’话,让她脸色一下变红。
陈兵回到府里,他奇怪自己今天的言行有些变样,一个小男孩能谈恋爱吗?这世上没这规定吧,可他还没发育呢?他想到自己也没有婴儿期,一下子就到了童年,世事难料。他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