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打身体好些后,如妈妈便把她安排在之桃姐姐那里。姐姐不太理人,对人都冷冷的。不过每次他一来,姐姐总笑得很开心。
允真常常看见姐姐躺在他怀里,像一汪春水。
姐姐早已是花魁,可以自己选择客人。
那人凭一幅春兰图成了姐姐的常客。
姐姐喜欢那画,将它挂在墙上,常常看着它笑。
允真,你看此画如何?那日姐姐突然问到。
她认真看后答到:确是好作,不过却略差些飘逸之感,有些束缚。
你懂什么?之桃白了她一眼,再不说话。
她不知他真名,如妈妈只叫他大人,姐姐叫他沈郎。他总是趁着夜色从后门小道进来,又趁着天将明时离开。来来去去重无人阻拦,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奇怪?
七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如妈妈也没回答她,只让她机灵点,不要给云辉楼带来祸事。
他喜欢穿黑衣,手里老是拿着柄玉骨扇。虽头上已有银丝,但人却很精神,嘴角总是和善的上扬,可眼却...让人看不真切。
允真有些怕他,尤其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眼里。再加上姐姐又不喜欢她和他接触,所以自然是躲得远远的,只有姐姐叫她时才出来。
那日房里突然噼里啪啦一阵响,而后姐姐突然异常愤怒的大声叫她,她赶忙跑过去。结果正好撞到了他身上,她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啊,怎么办,怎么办?如妈妈先前叮嘱过莫要招惹,莫要招惹。他好像很生气。
她跪在地上,低头看着他的鞋子,等待他的反应。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后背湿了。
他将她扶起。说到:你就是允真?
哟,她的名字你倒是记得清楚,自己说过的话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之桃阴阳怪气的说到。
他恍若未闻,只盯着她,说:你很怕我?
允真点点头然后又赶忙摇头。
他笑了,然后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
允真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闭着眼不敢看他。
睁开。他说到,语气满是不容拒绝。
没办法,双目缓缓的睁开,其中早已续满了泪,朦朦胧胧看不清眼前的人。
到是生得一双好眸子。他落下这句话和一块方巾头也不回的走了。
今天你走了就别回来。之桃疯了似的吼道。
没人回答。
贱蹄子,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些收拾好。
允真这才猛地回神,然后大口大口的呼气。像是梦,可那块方巾。为什么呢?想不明白。她看着那块方巾,灰色的,只单绣着一个山字,有股淡淡的檀香。
自那次之后他已经一月未来,之桃姐姐每日在屋里喝酒,撒气。那些天允真过的很艰难,但她想之桃姐姐或许更难吧。
她常常看见之桃坐在窗子旁对着外面发呆,一坐就是一天。也常常听见之桃在深夜偷偷抽泣的声音。每日披头散发,浑浑噩噩,之桃慢慢变暗淡了。
一日清晨之桃没喝酒,坐在床上,突然叫住了她。
你知道对我们这类人来说最奢侈的是什么吗?
她不懂,只好摇头。
是心爱的男人的心。之桃突然笑起来,然后又哭了。
爱你的时候,对你百般的好,一旦不爱了,就将你踢得远远的。之桃哭得越发严重。
为什么要给了我承诺却不兑现,我要的不多啊。
之桃一个人哭着并不理会允真。
后来他终于来了,好久没见过之桃姐姐笑得那么开心了,躺在怀里的之桃美得像仙子。
她特意在那条小路那里等着,方巾已经洗过了,应该还给他。
他好像有些意外,不过只说:给了你的便收下。
然后越过她往前走,走了约莫十步又停下,而后问到:你多大了?
嗯?十四了,再三个月就十五。
嗯。他应了一声,消失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