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去参与“屠龙”的杨羽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钢刀，身上已经穿上了特质的软甲，在拥有了对锐器良好防护能力的同时也没有影响到身体的灵活性。
“听说一些练武之人经常身着这些软甲。”依旧是那个有些跳脱的声音，杨羽不用转身就能分辨出这是谁。
“没想到杨哥你也来了，我以为我们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再见之时指不定就天人两隔，当然，肯定是我在下面给你打气。”只是几天不到，但是叶枫也还是絮絮叨叨的，像是已经几年没见了一样。
“这次就靠你照拂了啊，我就划划水就行了，本来感觉挺危险一个任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感觉安心了许多……”
杨羽停止了擦拭，手指从刀柄划到刀尖，暗金色的花纹显现在刀上，然后又很快淡去。
“你感觉错了。”杨羽转身面对着叶枫，刀指向斜侧方地面，“你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你很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天赋，我相信你能出人头地。”
“所以说，别死在这件事上。”
这几天外面的枪炮声一天比一天不真切，所有人都觉得是军队已经快把怪物清扫干净了，再加上重伤员已经被转移，所以营地内部气氛也好上了许多，多了许多前几天听不到的欢笑声。
杨羽最开始完全不理解这种氛围，明明没有任何官方的好消息公布，他们却已经懈怠了起来，所以他的打算是好好讲解一下形势的严峻，不过被祝平制止了。
深切明白杨羽精神状态的异于常人，祝平才会对他多加关注并对他的行动进行了及时拦截。
“在事情没有彻底结束前，不能宣告任何打击群众的消息，连续不断的压力很容易便会压垮人群，只要有一个人崩溃了，开始散播谣言，那么整个营地……”
剩下的话祝平没有说，但是杨羽能跟着逻辑继续顺下去。
人们会崩溃，营地会直接毁于一旦？
人类的意志力和感情的力量会让他们在被强敌摧毁之前按下自我毁灭的开关？
“……”
也许，内耗才应该是他关注的重点，毕竟诸天的情况就在那里不变，与其说单凭一个人去收集消息……
如果能镇压并团结人类，众志成城之下，不论选择什么态度来面对诸天应该都会方便不少。
……
“吩咐下去，都做好准备，等他们那里传来信号后日夜不息地做好最高级战斗准备。”
“我们来这里的最初任务正在执行，任何人不准掉链子。”
能与这位正在发号施令的指挥官站在一起的人并不多，祝平位列其内。
等到一个阶段的任务大概已经布置好了以后，他开口说：“老李，有没有接到新的命令？”
被称作老李的指挥官原名李老实，从面色判断早日步入中年，因为有些谢顶的原因整日戴着个帽子，不过这时候却反常地没有戴上，就连军装都没有穿。
不过，祝平也没有纠结这些事情，李老实名字老实，但是人和名字可不一样，经常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像今天这样只是小事。
“上面的确有一个令人有些难以置信的消息。”指挥室内没有烟酒，便是有，李老实也是不敢动的，只能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掌心：“我说，小平，你相不相信人有上辈子？”
思维运转间，祝平脱口而出道：“有人说自己的上辈子见到了末世还给我们传达了消息？”
老李楞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活，接受力强，像我这种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人如果能活过接下来几个任务的话，那还是早点退休算了。”
“你说的没错，有人自称自己是重生过来的，通过他给出的消息，我们已经确认了好几处诸天用来降临的通道。”李老的眉头紧皱，“这不是重要的，待会我会让你看一下详细的报告，关键是那条龙！”
“那条龙？”祝平接上李老实的话头，既是让自己更好记忆接下来的事情，也给了这位指挥官一个组织语言的时机。
“没错。”
“龙王，能够夜视和利用不知名的方式探测活物，能喷出毒火和毒气，生命力极其恐怖，被斩下头颅之后还需要用炮火和概念的力量轮番轰炸才可将其消灭，即便是普通的言语都可伤人。”
“倘真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有些茫然无措的，祝平下意识询问资历更老的李老实。
明明不久之前杨羽已经和他说了一些这条龙的危险性，他也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内心依然十分慌乱。
事实上，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些莫名的恐慌，除了李老实，杨羽以及叶枫。
自立的久了，我都忘了还是个孩子……叹了口气，李老实没给任何答复，他明白对方很快会恢复正常，刚才可能只是太过慌张。
上面的命令依然是进行试探，不过让军队撤离得更远了些，并且做了更充分的准备。
这有效吗？
李老实不知道，他也不想拿那些孩子的命开玩笑，只是……
“先出去看看吧。”
“看看那些孩子。”
李老实穿上军装，戴上已经有些破损的帽子，粗厚的眉毛配上锐利的眼神让人有些惧怕，不过嘴角的弧度让他面容和善了许多，像是个普通的农家老人。
“好。”有些回神的祝平应了一声，在心里记下了刚才的失态行为，然后跟上了李指挥。
……
“我自然是不想死在这里的，但那是条龙，杨羽你应该也清楚。”被指责的叶枫并没有动怒什么的，只是轻声说道。
收刀入鞘，杨羽回应道：“我很清楚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所以我更希望你也能搞清楚这场任务的性质，你既然来了就要努力去做，不要如此消极，一切以任务为先。”
杨羽反复强调着，对叶枫有些失望。
仅仅是一两天未见，为什么感觉他像是性情大变了一样？反复无常也是人类的特性吗？
叶枫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本来就没打算活下去。”
“我以为我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但是他们一直在军队里。”
“现在，他们真的去世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杨羽并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普罗维登斯的观念让他把所有人的生命都等同了，虽然已经意识到有些人的生命的确应该有更高的价码，但是……
叶枫的表现不像是因为国府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机密机关工作人员而悲伤。
不理解。
杨羽有限的记忆碎片中没有任何关于亲情的篇章。
而事实上，他从小便失去了双亲，好心人的善意，孤儿院的抚养，以及作践人格的乞讨让他度过了那段岁月，这段悲痛的记忆因为普罗维登斯而随风飘散，对于杨羽本人来说可能也是种解脱吧。
“尽管如此，至少还有人希望你能活着。”从自己的角度推理叶枫现在的感觉，杨羽认为这句话会很适合这种情形。
祝平教会了他隐瞒，他自行领会了欺骗。
“……”叶枫从杨羽平淡的语气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心情像是炸药包，一点就炸。
所幸杨羽说的话并不是火苗，所以他暂且还能控制住。
一言不发地离开，叶枫发现自己之前对于杨羽的评价的确是过高了。
“杨羽……他的能力可能的确是出众，但是本身的性格绝对不是很讨喜。”
叶枫想起了祝平的这句话，当时的他没有直接进行反驳，但是心底的确是不太信的，毕竟两人也相处了三四天时间，一起战斗过，也一起过夜，目前的感觉只是杨羽有些冷淡而已。
现在，他彻底推翻了自己的印象。
对方的眼神与言语不只是冷淡，而是丝毫不夹杂着其他感情，再联想到似乎是自然而然对他本人的命令……
“如果有不关心人间的神下凡，可能就是那样子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