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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伊犁往事

离开伊犁已有数年,对这片热土的思念没有随着时间的远去而流逝。1996年至2000年间求学在伊宁市,那段时光在我脑海深处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伊宁市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首府,那时已经很是繁华,记得周末闲暇之余去的最多的街道是斯大林街、解放路、阿合买提江街,那几条主要街道人头攒动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伊宁市是欧亚各式建筑的集合,而整个斯大林街大街的建筑则全是俄罗斯风格的了,经常看到身着传统服饰的俄罗斯老少一家人踏着秋叶散步街头,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异国他乡,他们早已习惯了伊犁的冬去春来、夏忙秋收。白天穿着考究的人们悠闲地购物,来往的客商操着不同的语言进行贸易,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随和而从容;夜晚的伊宁市显得更加妩媚而安宁,夜市规模很大,人们放下所有的心事,三五成群围着沙锅,就着啤酒畅饮开怀。偶尔还有来自俄罗斯的白发苍苍的吉他手在路边弹起心爱的吉他,嘶哑的男中音唱着《俄罗斯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白桦林》,优美的旋律令情男柔女驻足聆听,情到深处,一同喝彩。

伊宁市有着众多的民族和人口,天南地北的各个省份的人们、各种民族都能在此汇聚,这些不同面孔、不同语言、不同宗教、不同民俗的人群都能够在此包容、和谐与和睦相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人文奇观。这里的民风粗狂豪放,生活习惯丰富多样,民族服饰绚丽动人,接人待物更是朴实真挚而热情。那些年,我曾和同窗到少数民族同志家中做客,深切感受到了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纵情的放歌、欢快的歌舞的美妙情趣。没有过多的谦让,也无须过多的开场白,一个眼神、简单的问候足以让彼此的心灵不再陌生。

很多的大学老师值得感念。印象当深的是中文系教古代汉语课程的易延坚教授,头发灰白的老头戴着一副深度眼镜,50多岁,湖南人,独自在新疆教学多年,人很风趣、幽默,喜欢唱民族歌曲和美声,时常和来自全疆甚至全国的歌唱家和音乐人切磋技艺,怡然自得的神情令人艳羡。周末主动邀请学生到家中做客,隔三差五还有不同院系的学生自发到易老师处交流学习心得,易老师很喜欢和我们这帮不谙世事的小青年打扑克、搓麻将,输的话,顽皮的学生可是要往易老师脸上贴纸条的,易老师全不在乎,高兴处手舞足蹈,可逗了。

六七月间,伊犁河谷雨水充沛,山野郁郁葱葱,成片的花草和野果争奇斗艳,好似身处江南的水乡泽国,赢得“塞外江南”的美誉自在情理之中。赛里木湖一泓碧水,新源县种羊场草原风景宜人,林则徐纪念馆稍显简陋但威严肃穆,独特的风土人情惹得到此观光的游客常常流连忘返。神秘莫测的查布查尔锡伯自治县森林公园一直是我的最爱,1997年有机会和同系的师哥师姐一同游览,帅男靓女有说有笑彼此关照,心情欢畅。森林公园面积广大,高山迭起,草丰叶茂,山涧小河流淌,野生动物时时出没,和游人倒能相安无事。镶嵌在山间的木制小屋内时常飘来醉人的马奶酒香和哈萨克族人悠长的歌声,人在其间,摆脱暂时的学业之苦,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深切体验到了大自然的魅力和神奇,由衷叹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每每拿起郊游时的照片,看着上面渐行渐远、各奔东西的同窗和校友,心中徒添一丝淡淡的忧伤,想起求学间隙忙里偷闲的快乐时光。

我求学的师范学院那时规模不算很大,知名度也不是很高,但作为一名师范人,至今依然不敢忘记“今天你以学院为荣,明天学院以你为荣”的校训。学校年老的、年轻的老师们的谆谆教导依然激励我不断前行。大四毕业烛光晚会上,当36名同班同学在同样年轻的班主任祁晓冰老师带领下同唱《同一首歌》时,无论是平时放荡不羁还是循规蹈矩抑或沉默寡言的男女同学,都任凭感激的留恋的离别的泪水肆意横流。

伊犁和新疆其它地区一样,独特的饮食融入了游牧民族的原始粗放、不加修饰风格。我喜欢的就是这种羊膻、孜然的厚重和浓郁的洋葱味道,好像普天下也找不到这种地道的感觉。每当从家至此,总是迫不及待地饱食一顿香味四溢的抓饭、吱吱冒油的烤肉,这样才能够解馋。友朋自远方来,当吃着新疆饭,喝着伊力特,看着民族歌舞,这可是人生最惬意的时刻了。

来过新疆的人会说:到了新疆才知中国之大,车行百里看不到人烟,旷野里只有极端干燥、单调蛮荒的戈壁沙漠。这只是看到了新疆的一角,而伊犁则是新疆的突出典型。在这里,你总能发现不经意间的一处熟悉的背影,偶尔相逢的人们是你的至友,闲聊无拘无束,求学饱读群览。对新疆的了解不止停留在地域的辽阔,油然而生“西域遍行三万里,斯游我亦浪称雄”的豪情。

离开家乡求学至此已有二十余年,离开美丽神奇的伊犁已有数年,我也算是半个新疆人了,对于新疆自然情有独钟,与它有着不解之缘。离开伊犁再无机会重游,十多年后的今天,不知你是否已换了容颜?我想是更加美丽而富饶了。

至今对伊犁依然是满怀眷恋,眷恋的不仅是新疆这个美好家园,更重要的是我的血脉早已融入到了这片厚重而凝重的土地,难以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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