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滦临境的苦淮城有整整一天的行程。苦淮城北部林都设有戮院一座小分部可调动的人数不过半百再加上岚杜城的近百人,而这些分部位置偏远,虽然人少但是想要调动却并非易事。因此商议决定,麓淮桐珽今日启程前往临境,两人分别以鹖令调集各分部戮杀集结至苦淮城城西,后日齐暮杳与璟藿晦善带领三堂戮杀分两批次前往南滦,途中璟藿带领徵堂看守火药车,晦善带宫堂负责开路勘探。基本划分过每人负责范围后,四人又研究过一遍沿路地形大街小巷,以及熟悉昱城地形。
“原以为齐暮杳此次参与会全权包办,不想还是如此麻烦。”璟藿嘀咕着。
三人闻言齐齐递给她白眼。
桐珽低笑道,“生了病人都懒了。”
“这次任务有主上在,听闻主上还有意将此次算作涅槃轮新,三堂皆有莅临,莱生,你若还敢逾矩破例就等着做四杀垫底吧。”麓淮歪着脑袋挑衅道。
璟藿不以为意,嘴角微扬,“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此次能否打得过你的那位死对头吧。”
戮院中众所周知,麓淮曾任务失败被南滦啸影芙江捕获,被羁押在啸影营地时八次试图逃跑次次被芙江发现后逮了回去。自此此事便成了麓淮杀手生涯里多年不曾消散的笑柄。
麓淮闻言登时沉下脸气哼哼的走了。桐珽哈哈大笑随之离去。
见晦善迟迟不走,璟藿疑惑的看向他。半晌,晦善伸手将一瓶琥珀色液体推到璟藿面前。
他解释道,“这是神农阁给你压制银霜新寻的法子,此前夹杂着给你服用过几回,这是最后一剂。”晦善话间顿歇的功夫,璟藿抬手便要去喝。晦善一惊,抬手拦住,璟藿诧异。
“你先听我说完......这药由四十七种毒药混和,见你此前情形老神医担心你撑不过等到解药的那一天,因此才想出将以毒攻毒的法子用到底,四十八种毒在你身体内形成完备制衡,说是只要你不碰超出这四十八种毒药以外的毒便可保你一世周全,且根除银霜内灼之痛,如此一来也无需再苦寻银霜解药。只是一旦喝了这药便再无可逆转,虽然服药后会使寻常毒药伤不到你,但周身的血都会化作墨黑的毒血,你的头发便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色泽。这样的结果你是否能够接受?如若你接受不了,我们便再继续找下去,你只管好生照顾好自己。”晦善神色担忧。
璟藿倒颇为平静,“这么久了,寻找解药的事有眉目了吗?”
晦善闻言,目光有些躲闪,脸上愧意甚浓。璟藿会意,不在意似的笑笑,捏着瓶子利落的仰头灌下整瓶药液。液体划过喉咙时刺棘非常,璟藿深拧着眉,额角沁出汗珠。她看见晦善惊讶的模样,她尽力舒展自己的面目,最终还是忍不住喉间的热辣刺痛,她别过头,眼眶里泪珠啪嗒啪嗒的掉在了撑着身子的手背上。解药一事拖得这样久,耗费了他们太多精力,此事艰难重重没有道理让仅仅身为同僚的他们为自己付出这样多,况且执行任务期间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意外反噬,拖拖拉拉病歪歪的身体她受够了。白发黑血又如何,康复原状又“百毒不侵”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呢。
药液涌入肺腑时,犹如甘泉,一直以来银霜占据身体的灼痛瞬间被驱散。璟藿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气,她的背后已经被汗湿透。过了一会,璟藿缓和的差不多了,挣扎着想站起身。身边适时得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璟藿下意识的道了谢,扶着那手站了起来。起身后璟藿仍被那手抓着,她脑袋里的迷糊劲还没过,嘴中念叨着“放开”也没回头瞧一瞧是谁抓着她。
身后齐暮杳抓着她的手向回拽来,从后紧紧抱住了璟藿。他探身,下颌卡在璟藿的颈窝,向她耳朵呵道,“躺在我怀里歇一歇过一会就不痛了。——以后都不痛了。”
璟藿感受着颈间的暖意,渐渐脱了力,她全身依偎进齐暮杳的怀抱里,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烘炙着璟藿冰冷的骨头。
她嘴角翘着,虚虚呢喃道,“就一直这样抱着我吧....”蓦然,她的脸颊上滑下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