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同州到永州,已经过了有三四个月。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在这期间,永州还下过一场雪,头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在看到那片雪景的时候,苏云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同州的爷爷奶奶。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也许不会有机会了。不过赤犽的到来,让他没有时间再多想,因为第二天曹瑞就告诉苏云深,后天他们就将离开这里,启程前往帝都。
这着实让苏云深兴奋起来,在这地方他已经待了很久了,他实在是不想再多待一段时间了,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帝都了,在兴奋之余,苏云深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或许要靠自己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对于这个消息,叶红霜倒是显得很平静,因为她本来就是从京城里来,这个消息也只是告诉她,她可以回去了,因此她并没有表现出有过多的变化。
永州距离帝都很近,就算是坐着马车,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和来时一样,苏云深被安排坐在车里,这样就没人知道车上是谁,毕竟永州离帝都也不远,难免会有别的眼睛。
车队就这样缓缓行驶,整个车队人不多,除了几个豹骑随同,和当初才到永州时那么多豹骑想比,倒是显得寒碜许多。
不过车队行到一处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坐在车上的苏云深有些疑惑,随后就听到曹瑞在车外招呼他,让他下车。
苏云深没有含糊,急忙下车,这才发现,车队行驶到了一个长亭处。而曹瑞此时正站在长亭里,苏云深便急忙过去。
“曹叔,这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要去京城吗?”苏云深一到,便开始问了起来。
“帝都一定是要去,不过不是我们,而是你!”
“什么意思?曹叔你难道不回帝都?”
“暂时不了,所以后面就只有你自己去了,我都安排好了,到了京城,赤犽会来接应你的。”
“你不随我去京都,那您要去哪儿?”苏云深没有关心曹瑞后面说的话,而是很关心为何曹瑞不随他一起去帝都。
他原本以为,曹瑞应当会和他一同前往,那么以后在京城里,只有他如果遇到困难,苏云深还能找到人寻求帮助,但现在看来,这种希望可能要随着曹瑞的这番话而落空。
曹瑞用手指了指长亭下的两条路,“这条路朝西,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到达帝都,而另一条路朝北,沿着这条路走,就会一路北上最终到达北燕。”
“所以您这是要去北燕?”
“北燕不久后会有大动作,有些事情我不放心,所以得亲自去,我记得上一次去北燕,还都是因为你失踪才回来了,一晃十几年,没想到还有机会再去一次!”曹瑞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苏云深可没有听出半分洒脱,他心里反而还多了些担心。
他自己也很奇怪,他竟然头一次担心一个外人。
“北燕应该也很危险,曹叔你自己保重。不过说真的,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倒是不希望您去!”
曹瑞哈哈大笑起来,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云深啊!你的关心我心领了。不过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云国不像以前,北燕也不像以前,这样危险的事,如果我不做,总有人会做。我身为云国的人臣,只要能为了云国,生死可以置之度外,我年轻的时候就和你父皇说过,如果以后有哪一天,云国真的要牺牲掉我,那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听了曹瑞的话,云深心里多了一丝震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答。
“好啦,话先说到这儿吧,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再见的,我倒是希望等我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切都能够好起来。你去等一下吧,我还有些话给叶红霜说一下。”
随后,苏云深朝着曹瑞行了一礼,然后就返回了马车上。叶红霜听说曹瑞叫她,她急忙过去。曹瑞小声给叶红霜说了几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随后叶红霜又返回了马车。
一队人分为了两路,苏云深乘坐的车辆缓缓朝着西边行驶过去。曹瑞在长亭上看着苏云深的车队越来越远,直到马车翻过一座山坡看不见了的时候,曹瑞这才离开长亭,翻身上马,往北骑行不到一里路,而这里,已经集结了众多的铁甲骑兵,这些都是豹骑,随着曹瑞的一声令下,这么一行人终将浩浩荡荡的往北行去。
话说这头,苏云深就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而叶红霜被他叫到了马车里来坐,叶红霜原本以为苏云深是想找自己说话,结果苏云深却一言不发。
而叶红霜也不傻,苏云深应该是对曹瑞离开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往日里闹腾的苏云深此时却安静了下来,而叶红霜也很知趣,就只是静静的坐着,一路上只有马车行驶的声音。
行驶没过多久,外面逐渐传来了吆喝声和人们的说话声,显然,云城到了。
而此时苏云深也才稍微缓和些,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看。就城门外就已经有很多商贩在贩卖东西,不仅如此,买东西的人也很多,京城不愧是京城,就连城外也有这么多人,苏云深心里感慨到。不过苏云深也同样注意到,在城门的周围有很多巡逻的士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没有这么多巡逻的士兵!”
同样往窗外看的叶红霜也注意到了。
“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从北门进去的,虽说北门平时人很多,但是并没有这么多士兵,京城里应该有什么事发生了!”
“应该是,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咱们先进城吧!”
随着马车离城门口越来越近,马车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因为这里有很多行人也在等待进城,城门口有人正在对进城的人进行盘查,所以行进速度很慢。
虽说很慢,苏云深所做的马车也只有按顺序来,他也并不着急。不过现在他却很好奇,到底因为什么事,城门口竟然有人盘查,而叶红霜都说,往日里并没有这些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午轮到了苏云深的马车。有士兵就走了过来,示意坐在马车上的苏云深和叶红霜下车。因为苏云深所做的马车并不华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符号,所以士兵们认定这不是哪位京城权贵的车,所以招呼苏云深下车。
而苏云深和叶红霜倒是很配合,苏云深相信这个京城里,应该没有人会认识他,所以下车以后,叶红霜就告诉盘查的士兵,她是宫里礼庭司的司教,而她旁边这位则是六犽的长官。
如果说叶红霜说出她的身份的时候还没有足够的威慑力,那么直到叶红霜说出苏云深的身份的时候,盘查的士兵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连忙招呼旁边的人准备放行,而苏云深却突然发问。
“这是什么情况,平日里也没有盘查的人啊?”苏云深装作很了解的样子,其实他只是把叶红霜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而且刚才听到叶红霜对他的介绍,说他是六犽的长官,而并非是永安王,苏云深就大概猜到了,应该是曹瑞把有些事情告诉叶红霜了,这样也好,既然曹瑞已经告诉了叶红霜,那就免得后面苏云深还要给叶红霜解释。
“大人这段时间不在京城里吗?”士兵听了苏云深的问题,似乎感到有些很奇怪,
“是呀,我最近一段时间去外面执行任务了,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是这样的大人,在你不在的时候,京城里可是出了大事情,这个大事情就是永安王殿下回来了,陛下为了永安王殿下的安全,所以才在京城多了巡查之人,还有我们这些盘查的人!”
“谁,永安王?”
“是呀,就是那个失踪十多年的永安王啊!最近回来了!”
听了这个士兵的话,苏云深的脸上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他心里在想,原来曹瑞真的找人代替了他,不过现在他很好奇,究竟曹瑞找了谁来代替他,一时间,苏云深对于他的这个替身有了极大的兴趣。
“原来如此,不是说这永安王失踪十几年了吗?这怎么还突然就又出现了?”苏云深一本正经的继续问到,希望能从这个士兵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毕竟初来乍到,多了解些情况总归是好事。
“大人啊!这我咋能知道,永安王殿下的事怎么可能是我这一个小小的士卒能知道的!”这个士兵被苏云深这样问,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也是!既然如此,那你盘查完了吗?盘查完了的话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大人瞧你说的,是刚才小的有眼无珠,而大人您又没穿官服,要是小的知道您是六犽的长官,哪能盘查您呀,所以这是个误会,误会!”这个士兵急忙给苏云深赔不是,苏云深这才知道,六犽到底在京城有着各种分量,心里吃惊的不行,但苏云深脸上却异常的平静,他并没有继续理这个士兵,转身正准备上马车,而此时,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了骚动。
而苏云深急忙朝骚动出望了过去,只见六七个身穿黑底红牙长袍的人,正把一个买菜的人团团围住,这这个买菜的人,正拉着一辆车,而车上装的是好几筐的蔬菜,也不知道为何,这六七个人就把这个看上去手无寸铁的菜农给围住,不仅如此,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行人,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止。
正当苏云深好奇的时候,叶红霜已经来到他身边,低声告诉他,那六七个人,正是六犽的人。
黑底红牙,这是六犽人的标志,衣服上的红色牙齿模样的刺绣越多,说明这个人在六犽里职位越高。
不过话又说回来,六犽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如果出手,那么就预示着一定有大事发生,这也就是说,苏云深才来云城的第一天,京城里就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