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家里,项焦都没跟温纯说过话,表现在脸上的“快哄我”三个字都快贴到温纯眼珠子上去了,温纯还是挠挠头,疑惑的看着项焦,内心想:他到底是什么毛病?
管家爷爷今天从项家祖宅赶来项焦的住处,还带来了一只黑色的小兔子,它乖乖的缩在墙角,刹车好奇的跑过去闻了闻小兔子,用鼻子拱了拱这个黑不溜秋的毛团,没想着小兔子脾气还挺大,刹车被兔腿儿蹬了一脸。
项焦见温纯根本没想着来哄他,而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厨房,他心里有些憋屈,郁闷的走进了书房,管家爷爷也跟项焦一同进去。
温纯倒是没有太在意项焦生气了,毕竟都是一个表情,最多只是哼哼两句,还没有气到要掐死她,温纯觉得问题不大。
欢快的跑到厨房,在冰箱里拿了切好的菠萝,递到李阿姨面前,缠着李阿姨给她做菠萝咕噜肉吃,李阿姨笑着应下来,还说一并给她做了红烧肉,乐的温纯找不着北了。
“你就不打算跟我哥说些什么?”项屏婧给刹车喂了狗零食,把小黑兔子抱在怀里,她都看得出项焦就是想让温纯去顺顺他的毛,奈何当事人跟家里的傻狗一样,就知道吃。
“说什么?管家爷爷不是在跟他说吗?”温纯哪里有心思去想项焦,两只眼珠子盯着锅里香气四溢的肉了。
项屏婧语塞,心想着,温纯还是去吃饭吧,毕竟粮食方面,她从不浪费。
温纯余光瞥见项屏婧怀里的小兔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兔子…我记得荣成高中附近有一家麻辣兔头特别好吃!手撕兔更是一绝!”
项屏婧一抖,抱着小兔子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温纯,“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吃它还早着呢,这兔子这么小,身上的肉都不够塞牙缝的,最起码得养成大肥兔吧。”温纯看着一小团的兔子,一小团就算了,二两肉都没有,不如大兔子肥美。
“你休想!”
项屏婧抱着兔子百米冲刺回了房间,温纯无奈的耸耸肩,蹲下身子抱着刹车的狗头猛吸一大口!
项焦和管家爷爷从书房出来时,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温纯巴巴的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眼神充满渴望的看着项焦。
本来心里还有些不平衡的项焦一下子心情就美丽了,先是摸了摸坐在饭桌旁同样等着吃狗粮的刹车,随后又摸了摸温纯的脑袋。
“管家爷爷吃了吗?”温纯看着要走的管家爷爷。
“我吃过了,太太放心。”管家笑着回应,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项屏婧已经把小兔子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生怕温纯心血来潮把它吃了。
“焦焦,你们都管家爷爷的叫,管家爷爷到底叫什么名?”
项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着温纯,慢慢说道:“…管家爷爷叫项天笑。太爷爷取的名,管家爷爷其实算是太爷爷的义子。”
“那爷爷叫什么?”
“项天歌。”
“…那爸爸呢?”
“项尚…叔叔叫项夏。”
温纯眨了眨眼睛,她觉得项家真的是很随性的大家庭,“焦焦,项家一大家子的名字都很…犀利啊。”
“除了我和屏婧,爷爷、爸和叔叔都是太爷爷取的名儿,我们是爸取的。”
项焦其实也是有些庆幸的,如果太爷爷还在,估计他和妹妹就要叫向左向右了。
温纯一直觉得项家兄妹俩的名字很随意,这乍一听长辈的名字,那就不是随意了,简直是草率啊。怪不得项焦项屏婧名字这般亮眼,原来师承一脉,是亲生的没跑了。
“太爷爷的名字倒是很好听。”项屏婧吃了块咕噜肉,扒拉饭碗缓缓说道。
“太爷爷叫什么?”
“项谨言。”
“那为啥…后来太爷爷取的名儿都跑偏了?”
“…所以太爷爷叫谨言啊。”
项家,一个从好几百年前就已经存在的大家族,到了太爷爷项谨言这一代更是牛批哄哄到不行,太爷爷不爱财不爱色不爱读书,就爱打架。
后来太爷爷年纪轻轻的做了军阀,领着兵天天去端人家老窝,直到去一个小军阀家里打架时遇上了太奶奶,当场就跪了。
架没打成,还带回去一个小祖宗。直到搬家时,路过小村庄救了家里人都饿死了的管家爷爷,管家爷爷原名叫林狗娃,太爷爷嫌弃不好听,想了一晚上,搜刮了自己肚子里所有的墨水儿,拍板一定,就叫项天笑吧!
太爷爷二十四岁时太奶奶生了爷爷,太爷爷又想了一晚上,肠油都刮出来了,只记得小时候念过鹅鹅鹅,记忆尤深,一拍大腿,就叫项天歌吧!
再后来,太奶奶说太爷爷做军阀,她老是怕要去给太爷爷收尸。太爷爷看着两个孩子,想了想,那就从商吧!太爷爷从商的目的很简单,他做军阀的时候,钱都用在打架上面了,他想转做生意,有了钱了,给太奶奶买钻石耳坠子。
太爷爷因为做过军阀的缘故,做生意是一路顺畅,没人不给他面子。
爷爷后来继承了项氏,因为遇到过外国友人,爷爷给项氏改了个非常国际化的名字——阿尔巴斯。
管家爷爷从不管公司的事情,就爱管家长里短,油盐酱醋。
爷爷以为管家爷爷是怕自己多心,害怕自己以为管家爷爷也想分家产,爷爷就总跟管家爷爷说他们是亲人,让他不要老是把自己当外人。
管家爷爷只是笑了笑,然后一脚踹翻爷爷——休想老子给你干活,我就爱怡花弄草,跟人骂街!
爷爷娶了心爱的农家女孩,管家爷爷娶了跟他当街对骂,骂不过还打了他的姑娘。
到了爸爸和叔叔这一代,因为项氏集团已经很大了,爷爷没时间给孩子取名字,叫太爷爷取,太爷爷心想又不是我的儿子,那么认真干嘛,所以爸爸叫项尚。
管家爷爷的儿子出生在夏季,名字本来打算太爷爷和管家爷爷一起想的,奈何管家爷爷一心扑在自家婆娘身上,压根儿没听清太爷爷说的名字,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所以叔叔叫项夏。
太爷爷去世三年后,项焦出生了,项爸爸却很伤心。他们项家最近几代生的都是男孩,很多医生说他的孩子会是个女孩,他开心的好几天夜里都没睡着,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带把儿的,他买的小裙子都派不上用场,原本他挑了好几天的项娇娇这个名字,最后也给敷衍的改成项焦。
因为爸爸好几天没睡好,项焦还没满月睡在项爸爸边上时,差点被睡得太沉的项爸爸给压死。
屏婧出生的时候,一听是个女孩,项爸爸一激动把手机屏摔碎了,又结合了自家老婆的名字,趁着老婆坐月子,把女儿名字定了,叫屏婧,还美滋滋的跟别人炫耀。
项焦长开了之后项爷爷说,项焦长得最像太爷爷。他接手项氏之后,管家爷爷的老伴因病去世了,突然有一天,管家爷爷穿着燕尾服对着项焦喊少爷,给项焦铺床,准备早饭,项焦吓了一跳,后来发觉管家爷爷不对劲,去了医院一查,管家爷爷得了臆想症,他总觉得自己是项家的管家,要照顾项家人的起居,爷爷他们怕刺激他,由着管家爷爷去。
爷爷说管家爷爷的老伴的死,刺激到管家爷爷了。因为他得了臆想症以后所做的事,跟他老伴儿一模一样,管家奶奶是个市井小民,没想过大富大贵,她嫁给了管家爷爷,也知道管家爷爷不是项家人,话本子总说大户人家明争暗斗,她有些害怕,勤快的照顾项家上下的人,也是她闲不住,总是想找事情做。
管家爷爷得了臆想症之后,除了爱对项家上下说敬语之外,其他地方跟管家奶奶如出一辙,连叠被子的手法都跟管家奶奶一样。
“周末,回一趟大宅,爷爷听说你失忆了,想见见你,你哥也会去。”
温纯点点头,心中打鼓,周末就要去见家长了,她有些紧张怎么办!
“不用紧张,爷爷很好相处的,更何况你哥也在。”
温纯垂下头,玩着手指,小声嘟囔说:“可是,我之前做过的事听着就很荒唐,我害怕。”
“不用怕…这次就算是你第一次见长辈。”项焦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可他也知道现在的温纯不一样,真实,可爱,是那五年里的温纯不能比的。
“那……我消失了五年的记忆,什么都不算吗?”温纯眼神有些黯淡。
即便没了记忆,从别人口中听到那时她很讨人厌,即使她自己也不喜欢那五年的自己,可那也是她不是吗?被棍子打成智障也并不是她的错。
温纯会为了这个想法付出代价的。
项焦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都是你,可是现在的你最好,不是吗?”
“没关系,我就很喜欢现在的你啊,家里人肯定会喜欢你的!”项屏婧托着腮,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附和道。
温纯没再说什么,她冲着项屏婧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心中祭奠那五年的自己。
项家祖宅。
祖宅修了一大片池塘,里面养了好多锦鲤,项爷爷如今窝在祖宅里颐养天年,每天都要拿着鱼钩来池子边钓鱼,钓够了再放回去,乐此不疲。
项爸爸自从项焦管了公司以后就带着老婆周游世界去了。
项爷爷听到这消息时,摸了摸胸口的相框吊坠,把它打开来,里面贴着两张相片,一张是年轻的姑娘,一张是年老的阿婆,项爷爷爱惜的抚摸着相片,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
“你要是还在,咱们也去。”
如今,项爷爷钓鱼,身旁站着入戏很深的管家爷爷,鱼钩一直没有动静,项爷爷就坐在小竹椅子上假寐。
“老爷,天黑了。”管家爷爷看了看已经暗了半边儿的天,小心提醒项爷爷。
项爷爷睁开眼,瞧着管家爷爷,笑了笑,“你看你啊,你还比我大几岁呢,你身姿挺拔,腰背直,不像我,真的是过成了个身子佝偻的小糟老头子了。”
“老爷依旧雄姿英发。”
项爷爷大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收了鱼竿,拾起丢在一旁的军大衣披在身上,管家爷爷上前帮项爷爷拿着鱼竿,项爷爷看着这样的管家爷爷,心头一闷,握住了管家爷爷的手腕。
“我总是能想起从前,小的时候,老爱跟在你后头,你带着我去捣马蜂窝,结果被蛰的满头包。后来我长大了,你比我大几岁,总爱揍我,又不许别人欺负我。”
管家爷爷只是笑着,并不接话,项爷爷也只是长叹一声,松开管家爷爷的手腕,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
“算啦,咱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记得。”
两个老人,慢慢地走在鹅卵石走道上,如同多年前一般,兄弟两个并肩齐行。
周末很快就到了,温纯今天早早就醒了,站在衣柜前发呆,左挑挑深暗颜色尽显沉稳的套装,右看看明亮颜色俏皮可爱的混搭。
项焦醒过来时,温纯还没有挑好,坐在床尾纠结着。项焦搓了搓脑袋,凑到温纯身后环抱住她。
“你年纪小,穿浅颜色的好看,觉得太跳脱,就穿个颜色深一些的外套好了。”
“会不会显得我不太庄重啊?”
“不会,爷爷很随性,不是老顽固。”
温纯将信将疑,穿了项焦推荐的装束。
项屏婧穿了一件米色的长款棉服,里面穿着长款套裙,搭配一双黑色加绒马丁靴,她个子高,并没有把自己穿的像一个热水壶。
温纯很是羡慕项屏婧的身高,作为嫂子,她居然只到小姑子的下巴!面对项焦188的身高,她抬头就看见项焦的鼻孔,而项焦低下脑袋就看见她的油头。
一米六的身高简直是她人生的痛点!
“走吧,今天没叫李阿姨做早饭,去爷爷那吃。”
温纯点点头,跟在项家兄妹的身后,坐上了来接他们的劳斯莱斯。
项家祖宅离市区其实不远,开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温纯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黑金大铁门,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大铁门打开,两边种着花草树木,铺着鹅卵石小道,还有健身器材和石桌石凳,劳斯莱斯缓慢的开了三分钟才出了项家小公园。
停在了大别墅门前的喷泉旁。
侍者为他们打开车门,温纯站在喷泉旁,看着最中间的与人等身的天使雕塑,扭头狠狠抱住项焦。
“爸爸!”
项焦被抱的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地上去,听到温纯一声真挚的“爸爸”,项焦失笑。
“撒开,想叫爸爸,回去了再叫。”
温纯松开手,她想,就算项爷爷还是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放开项焦,项焦又有钱又有色还对她好,她是脑子有毛病才会不要项焦。
跟着项焦来到前厅,项爷爷已经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等着他们了,旁边还坐着一个黑发年轻人,年轻人一看见温纯,慌忙站了起来,两三步就走到温纯面前。
温纯吓了一跳,这年轻人足有一米九高,比项焦还高了一点,比项焦还壮!西装革履都掩盖不住他的身材。
他睫毛很长,一双目含秋水大大的桃花眼,眼神深邃,虽然生了一张国字脸型,脸却不大,眉骨处有一道疤,并不影响他整体的颜值,小麦色的肌肤衬得他一股子野性帅!
帅哥猛的把温纯抱起来转了个圈儿,然后又放回去,捧着收到惊吓的温纯的脑袋端详着。
“纯纯你怎么就不记得哥哥了?”
温纯猛吸一口气,你能想象到身高一米九,看起来不怒自威的男人,他是个软萌少年音吗?
“哥…哥?!”
“对啊对啊!我是哥哥温子萧啊!”温子萧揉了揉温纯的脑袋,一把把温纯抱在怀里,“哥哥在,纯纯不怕!”
温纯使劲儿想离开温子萧的怀抱,但是怎么都推不开。
不怕?现在怕是要闷死在便宜哥哥怀里头。
温纯心想。